第六章（三）：回首白云低
從此，白玄楓的好日子到頭了。每天必須在凌晨時被人揪起來，強迫著練劍，大約太陽剛剛出山時，他才停下休息。
“我就想多休息一下??！”白玄楓趴在床上哀嚎道。他看著窗外，天色朦朦朧朧，外面一個人也沒有。白玄楓見狀心中竊喜，趕忙溜出房間，爬上一棵樹，高高興興地唱起了山歌。
可惜好景不長，正當(dāng)他靠在樹上哼唱山歌時，方洌陽走了過來，見白玄楓懶洋洋地靠在樹上，便火冒三丈，一把揪住他的衣領(lǐng)，拖著他去練內(nèi)功。
“方堂主！不要?。 卑仔靼l(fā)出一陣陣慘叫。
“還想偷懶？”方洌陽瞪著白玄楓。
坐上石板，大師伯對他說：“記住，你每一次呼氣的速度必須均衡。不然可能會引起走火入魔的狀況?！苯又謱Π仔髡f了一大串口訣。
“心無雜念，氣定如鐵?！狈戒ｊ柲畹溃捌浼踩顼L(fēng)，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白玄楓閉上眼睛，靜靜地聽著。
“小子，剛才我的口訣你學(xué)會了嗎？”方洌陽問道，“輪到你試一次?！?p> “心無雜念，氣定如鐵。”白玄楓閉上眼睛，念著口訣。半晌，白玄楓沒有什么感覺。
“師伯，您剛才說的話我知道了，也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了，但還是感覺怪怪的。”白玄楓說道。
“不對啊，”方洌陽十分詫異，“這口訣是華山弟子有史以來練內(nèi)功時一直用的?！彪S后又看了看白玄楓，說道：“不如再試一次?！?p> 兩人又練了一次，方洌陽一個字一個字地念著口訣，發(fā)覺白玄楓一直沒什么動靜。“壞了，不會是他中了鴉毒后而烙下了個病根吧？”于是便走上前查看白玄楓。
“方堂主，你這是干啥?。俊卑仔魉查g驚醒，看著對方。就這樣，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對方好一會。
“臭小子，居然又偷懶！”方洌陽指著從白玄楓口中流出來的口水道，“你給他老老實實地坐在這里，念著我剛才教你的口訣。念三十遍為止！”
“不要??！”白玄楓內(nèi)心哀嚎著。
好不容易內(nèi)功的練習(xí)做完了，白玄楓就被虞漣衣抓去練輕功。兩人爬上樹（那是一棵特別高的樹），白玄楓不解地問：“虞堂主，我那本《輕功心法》已經(jīng)練得差不多了，為什么還要在樹上？”
“《輕功心法》只是練最基礎(chǔ)的輕功罷了。”虞漣衣說道，“我實話實說吧，那些只練了《輕功心法》的人自以為很了不起，結(jié)果在一個普普通通地武林比武會上直接被對手一招打倒。”。
“虞堂主，您說的‘普普通通地武林比武會’到底怎么一會事?。俊卑仔鲉柕?。
“你隨便在大街小巷里一走，就能看見一群人在打架切磋，”虞漣衣說道，“但那些人大多都是三腳貓罷了?！彼诸D了頓，“不過，任何一個武林高手還不是通過毫不起眼的比武而闖出了一點名堂的?！?p> “看來我得找機會試一試啊?！卑仔餍Φ馈?p> “小子，你可得要看仔細(xì)了。我知道你輕功的基本已經(jīng)會了，但你還沒學(xué)會如何?；虞p功。”虞漣衣說完，就縱身跳下，她就像一只飛燕一樣在空中穿梭著。此時，不遠(yuǎn)處飛來三四只飛鳥，白玄楓似乎覺得虞堂主已經(jīng)和下面的飛鳥沒什么兩樣了。
輪到白玄楓了，他顫抖著向樹梢走去?？粗约旱哪_站在離地面很遠(yuǎn)的樹梢，內(nèi)心只有兩個字——“恐懼”，他害怕從高處掉下來會摔得半死不活。
“快跳！”樹下虞漣衣急促地喊道，“不會出事的。”
白玄楓看著樹下，深吸一口氣。沒辦法，想起自己發(fā)的誓，白玄楓閉上眼睛，張開雙臂，縱身躍下樹梢。一旁的風(fēng)“呼呼”的從他耳邊刮過，也想尖針一樣呲著他的側(cè)臉一時間白玄楓已經(jīng)聽不到虞漣衣的聲音。當(dāng)白玄楓感覺自己快要落地時，他已經(jīng)絕望了。
突然，他好像掉進(jìn)一個柔軟的東西里面，他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掉落在一個草垛里。這時，二師伯走出來，贊揚道：“小子，你的表現(xiàn)比我預(yù)料中的要好?！彪S后，她指向旁邊的巖石，又說：“師侄啊，你看從那塊巖石上跳下來怎樣?。俊?p> 白玄楓扭頭一看，不有得兩眼失色。只見那塊巖石十分巨大，陡峭不平，像一個老虎頭。他又向巖石下方看去——巖石下面是一堆枯草，上面似乎有幾根骨頭，倘若自己摔了下去，豈不是成為了老虎嘴里的食物。白玄楓看了看虞堂主的眼神，便咬著牙爬上了虎頭巖……
兩時辰后，風(fēng)堂主——風(fēng)淑紋左手手拿著皮鞭，右手拿著配件，對白玄楓說：“白師弟的獨子，你的劍法應(yīng)當(dāng)更加高超才對。”
“練習(xí)劍法？”白玄楓心中竊喜，“劍法我肯定拿手啊?！?p> 風(fēng)淑紋似乎看穿白玄楓的心思，笑道：“師侄啊，一切都沒你想象中那么簡單。”說罷，她拔出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到一座木樁后面，緊接著“唰唰”兩劍下去——木樁被劈成好幾段。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憋L(fēng)淑紋收起劍，轉(zhuǎn)頭看向白玄楓。
“風(fēng)堂主能做到，我白玄楓也能做到?！卑仔餍南?。他也拔出劍，學(xué)著風(fēng)淑紋那樣閃到木樁后面。“侵掠如火，不動如山?！保仔餮杆俚嘏持緲?，然后收起劍，保持著不變的姿勢，站在原地。
“你回頭看看這木樁?！憋L(fēng)淑紋指著木樁道。白玄楓回頭一看，頓時傻了眼，除了蹭掉兩三片樹皮以外，那木樁絲毫沒有任何裂痕。
“既然要好好練劍，自然要學(xué)會姿勢?！憋L(fēng)淑紋道。
“風(fēng)堂主，什么姿勢？”白玄楓問道。
“左腳單獨站立，踮起腳尖。右腳勾起，不能落地。右手持劍，向前伸展。左手背在后面，五根手指捏緊?！憋L(fēng)淑紋說道。她拿來一個木頭人，擺在白玄楓眼前，說道：“這木頭人是你的敵人，你的眼睛要死死地盯著對方的眼睛，來個四目相對，直到對方倒下為止?！?p> “風(fēng)堂主，與敵人來個‘四目相對’不是訓(xùn)練刺客用的嗎？”白玄楓顫顫巍巍地說，“劍客和刺客應(yīng)該不一樣啊?！?p> “確實不一樣。不過他們的眼中都能看見殺氣?！憋L(fēng)淑紋說道。她轉(zhuǎn)頭看向白玄楓，又說：“保持這個姿勢，站到我說停止?！?p> 半小時后，白玄楓“咕咚”的一聲跌坐在地，風(fēng)淑紋見狀一鞭子打下去，打中他的后背，“給我爬起來！繼續(xù)練習(xí)！”。
白玄楓只好硬著頭皮爬起來，繼續(xù)維持之前的姿勢。一段時間后，風(fēng)淑紋拿來一碗水，對他說道：“現(xiàn)在休息一下。一會開始練習(xí)鞭法?！?p> 幾分鐘后，風(fēng)淑紋拿著一根鞭子，對他說：“記住，你要看仔細(xì)了。”說完話，他給白玄楓做了一系列的示范，白玄楓看見那鞭子就如黑蛇一樣扭曲著，“噼里啪啦”地抽打一旁的石頭。示范完后，風(fēng)淑紋將鞭子交給白玄楓，道：“輪到你了?！薄?p> 白玄楓從地上撿起那根鞭子，回想起風(fēng)堂主的動作，也學(xué)著他舞動長鞭。前幾招他的動作姿勢與師伯完全相同。到了最后一招，他也向剛才那樣模仿，但無意間踩到一塊石頭，他整個人垮了。原本在空中扭動的鞭子向斷了線的風(fēng)箏重重的抽在他的臉上……
“失敗乃成功之母，起來！”風(fēng)淑紋一把將他從地方扶起。
一盤嚴(yán)格的訓(xùn)練后，白玄楓坐在一塊石頭上，他人已經(jīng)頹廢了?？粗柭渖剑麌@了一口氣，“唉，我真懷念和大哥一起在杭州城騙吃騙喝；和憶塵游走江湖；和唐家姐弟探秘巴蜀；和李都尉一起征戰(zhàn)沙場的日子啊?！?p> “小子，我可算找到你了。”張溯游走過來說，“我是給你教書練字的，不會像三位師兄訓(xùn)斥你的?！?p> “張?zhí)弥鳎阏f真的？”
“我也是習(xí)武之人，但我個人偏向于琴棋書畫?！睆埶萦握f道，“劍法我不如風(fēng)師姐；輕功我不如虞師姐；內(nèi)力我不如方師兄……但我卻靠著文才取得華山上下弟子們的尊重?！?p> “張?zhí)弥鳎掖笞植蛔R兩個，肯定學(xué)不會的?！卑仔髡f道。
“玄楓，從今天起你就別叫我‘張?zhí)弥鳌徒形摇畮熓濉昧??！睆埶萦屋p笑道。
“師叔，你手里的是那本書？”白玄楓問。
“這書名叫《詩經(jīng)》?！睅熓逭f，“這上面記載著春秋時期的詩歌，我現(xiàn)在給你讀一首吧?！?p> “師叔，你不會讓我重復(fù)一遍吧？”白玄楓說。可為時已晚，師叔已經(jīng)開始讀了。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師叔！”白玄楓見師叔讀完了，趕緊站起來，拿起一旁的戒尺，“師叔，您用這把戒尺打我吧！”
一時之間師叔面對白玄楓的舉動已經(jīng)無言以對，“我說過，我不會斥責(zé)你。你先把這首《秦風(fēng)無衣》讀出來。”
白玄楓痛苦的接過那本《詩經(jīng)》，翻到師叔所指定的地方開始念：“豈日無衣？與子同袍。魚蝦腥師，修我哥矛。與子同仇！”
“你這在讀什么??？”師叔哭笑不得地說。
“師叔！我大字不識一個。”
“……”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的過去了，轉(zhuǎn)眼就過了五個月，到了秋天。一日，白玄楓看著天上飛翔著的大雁，自言自語說道：“唉，我真不知道這時間過得有多快。自從入了華山，就過了九個多月。他真想在與劉小江、蕭憶塵、李都尉他們再見一面。”正愁著，他看見一旁的角落里有一扇小門。白玄楓走進(jìn)一看，眼前忽然一兩——原來小門上正寫著“小廚房”三個大字。
“嘿嘿，我今天干脆在這里好好大吃一頓！”白玄楓舔了舔嘴唇，笑嘻嘻地推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