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真的只想做個庸人罷了
任世楚當然清楚吳天歌對什么選拔的興趣缺缺。
他翻手就拿出倆竹簽，遞了一根給吳天歌：“宗主給我的，他想你去參加選拔，所以今兒個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p> 道場無論啥活動，原則上都是免費的，但是你擋不住有些時候確實會爆滿。
這種情況下就得限流。
最有效的限流方式，當然就是靈石開路咯。
就任世楚這種修二代，隨便你怎么限，他要弄不到票，那才奇怪了。
只是你抬宗主出來壓人，呵呵！
“扯淡能不能稍微靠點譜？你覺得宗主他老人家成天閑得無聊，連這種屁事兒都管？”
“……好吧，我說實話。”
任世楚臉色沉郁，語氣低沉地道，“兄弟，就憑我家底兒，哪怕資質(zhì)再爛，至于這么大歲數(shù)還是練氣期么？
我特么等的不就是今天么？
但是我信心不足，你若陪著我，底氣要足得多。
所以你忍心看著老哥白白錯過這種機會，一輩子都不敢跟人說我特么是任風揚的兒子么？”
說完便背過身去，似在拿手捂嘴，肩頭還微微聳動。
吳天歌伸手拍了拍他：“我理解你的心情，甚至篤信你一定會去搏一搏這線機緣，但是——
這是衍紀宗的選拔好不好？
你是不是忘了你快五十才帶藝投師的？
啊，我好像記得慈云宗是在十年前就搞完了選拔，以便于對勝出者進行重點培養(yǎng)。
好像那人叫楚世人。
真巧嘿，名字倒過來念就是你嘿！”
任世楚迅速轉(zhuǎn)身，一臉錯愕地望著他：“你特么不是不關心什么補缺丹的嘛，這都知道？”
吳天歌無奈地攤了攤手：“本來不關心的，可賴不住阿玄的姐妹團八卦不是？
以前確實沒往你身上聯(lián)系，這不昨天碰到你姐了么？”
一提到他姐，任師兄立馬臉色不善起來：“明說，竹簽是我姐弄到的，她希望你去！
哦，我姐還要我問你一聲，假如你弄到倆補缺丹，咋分配？”
吳天歌心里一咯噔，這話聽著有點靠譜啊，不然任世楚怎么編得出這種問題？
任嫣如帶給吳天歌的壓力是空前的。
他不知道這個瘋女人到底想干嘛，但是知道自己一定得罪不起就是了。
本著寧可信其有的想法，吳天歌心里已經(jīng)屈服了。
不過他還是故作好奇地問道：“你姐問這個干嘛？”
任世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道：“我哪兒知道？嚴肅點！我看得出來這次我姐沒開玩笑！”
“抱歉，我拒絕回答這種完全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我又不去闖瑯嬛仙境。你當我是神？還補缺丹，還倆！”
“重點不在你弄不弄得到，而是我姐問你，所以你必須回答！否則老子會揍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任世楚真的開始揉拳頭，看吳天歌的眼神，也越來越不爽。
看來這便宜舅子怕是瞧出點苗頭來了，或者任嫣如跟他說了什么。
吳天歌趕緊岔開話題：“等我弄到補缺丹了，你自然就知道我怎么分配了。
怎么，你不急了？選拔快開始了。”
哪知任世楚不依不饒，還真對吳天歌動了手，而且下手還挺重！
看他那副吃了大虧的表情，吳天歌差不多敢肯定，這孫子是真知道了。
人家是豪門圣女，自己終究是男人，非要說吃虧了，還是挺昧良心的，對吧！
不就是一句話，回答一下她又何妨？
“想聽真話？”
“假話還需要你講？我特么隨便編個給我姐不就得了?！?p> 任世楚依然氣呼呼的，眼看一言不合又得撲上來撕咬。
“你肯定有一枚，另一枚我要么扔了，要么給宗門?！?p> 任世楚沉默了下，怒罵道：“你特么對得起弟妹么？”
“你仍是處……咳咳，你沒談過戀愛，跟你說這個話題超綱了。總之，我真的只想做個庸人罷了。
還去不去了？不去拉倒！”
……
吳天歌坐在如果不動用靈力，連講壇中心是不是有人都看不清的角落，沖著任世楚一臉鄙夷地道：“丟人！”
“這句話我會轉(zhuǎn)告我姐的?！?p> 吳天歌很想噴他一臉：“你姐怎么可能就這點能耐？明顯就是你借她名頭！
真是高看了你，還尼瑪泡妞呢，結果弄個犄角旮旯的破座位，泡毛啊?！?p> 任世楚郁悶不已，指了指道場周邊：“就算是我姐出面也只能弄到這種位置好吧，這不沒辦法不是？
你不會自己瞧什么情況？”
吳天歌抬眼望去，一陣無語。
原來，除了最后那幾排是雜役外，剩下的全特么是外門和內(nèi)門弟子，甚至第一排圍坐著的，竟然全是真?zhèn)鳎?p> 任世楚就一雜役身份，要真敢搶前面的票，要么被人打死，要么就只能暴露身份了。
這是來參加選拔呢，還是來看美女呢？
有那么饑渴么？
……
柳如云來了。
吳天歌一樣見過她的畫像。
如今見到真人，他才發(fā)現(xiàn)那些流傳畫像失真得好厲害！
因為修行的緣故，柳如云看上去不過二八芳齡。
身著淡青色道袍，滿頭青絲隨意挽了個道髻，雖端坐于講壇中心，卻依然能輕易看出其妙曼身姿。
精致臉龐，微施薄妝，將其點綴得如出水芙蓉。
顧盼之間，皓齒明眸，國色天香。
而眉目間則有英氣呼之欲出，更增一種區(qū)別于柔弱女性的剛烈——簡單說就是暴脾氣。
柳如云的彪悍，與美貌齊名，人稱“玉面雌天虎”……
吳天歌承認她是自己所見女人中唯一能與任嫣如拼一下顏值的。
不過和自己有啥關系？
除非真成了自己嫂子，否則彼此間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啥交集。
“這女人，夠味兒！”任世楚不要本錢地輸出靈力，以便于清晰感知這位衍紀宗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美女，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不過比起阿云來，還是差了點意思?！?p> 吳天歌被他弄糊涂了：“這不是阿云？”
“當然也是，當然也是。嗯，我得好好想想，到底是阿云適合我呢，還是阿云適合我。要不還是都帶回家？”
任世楚說完，還真就抱頭冥思苦想起來。
也不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劃過一絲難以描述的悲涼，隨即便如老僧入定般，低著頭盯著前排不知哪位弟子的后背發(fā)呆。
吳天歌終于明白這孫子說的另一個阿云是周瑩，本想罵他幾句，抬頭間卻恰好捕捉到了他的那抹悲意，心里惻然，便不打擾他了。
從意識到任世楚是修二代開始，吳天歌便知道，無論他平日多么灑脫不羈，沒心沒肺，都不可能真正快樂起來。
哪怕他家世再輝煌，柳如云也好，周瑩也罷，這些天之驕子又怎么可能與一個雜役資質(zhì)的修二代結為道侶？
除非這兩個女人像他姐一樣，心態(tài)扭曲，腦子有病……
一想到任嫣如，吳天歌也如任世楚一般，盯著前排的弟子后背發(fā)呆。
倒不是他對任嫣如有什么情愫之類的。
事實上他除了從體香上知道這個女人在發(fā)瘋，而且多半會繼續(xù)發(fā)瘋，是真沒有兩人有過什么親密關系的感覺。
他只是想不通，為什么任嫣如會發(fā)瘋，正在腦海里從八年前與任世楚認識開始，一點一滴回憶起，試圖搜尋出點什么線索來。
也不知沉思了多久，正在講壇上不知在說什么的柳如云，突然冒了一句“修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吳天歌腦海如炸雷一般，猛然抬頭！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老覺得柳如云一雙眼睛正死死地盯著自己，似乎恨不得拿目光把自己殺死的架勢。
糟了！
我和任師兄進來之后，除了第一眼瞄過她之外，好像就再也沒有關注過她。
一個女人，尤其是如此漂亮的女人，哪怕自己不過螻蟻，如果無意間被她發(fā)現(xiàn)這種對她的無視，恐怕都會不爽，并從此惦記上自己吧？
得走了，然后讓任師兄去找他姐說明下情況——媽的，老子不得不無恥一次，就我這身板，是真扛不住柳如云的怒火。
可是命運吧，就是特么的這么讓人想噴它一臉。
他才準備起身拉著任世楚逃逸，一股不可遏抑的睡意侵蝕了全身。
吳天歌被這種感覺折磨了整整五年，實在是太熟悉了。
尼瑪幣，我還沒在這種場合裝逼打臉高富帥們，調(diào)動看官情緒呢，怎么就能這么睡過去？
不是說病已經(jīng)好了么，怎么又特么犯了……
他就像等待進入手術室的病人，心里想著不能睡不能睡，也許永遠都醒不來了。
結果意識還是在瞬間就泯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