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怎么就被選中了呢?!
“啊!”
吳天歌一聲大叫,從夢中驚醒。
“風景很美嘛,是不是啊?”
柳如云帶著強烈不爽的聲音自身后傳來,嚇了他一大跳。
呃,還別說,風景是真不錯。
入眼處是一座環(huán)境優(yōu)雅的庭院。
透過圍墻,可以看到數(shù)座高聳入云的巨峰。
衍紀宗七峰!
從七峰分布位置來看,他此時并非身處弟子別院的靈道峰,而是宗門核心權(quán)力所在地——靈秀峰!
我特么不是在道場看選拔么,怎么到這兒了,什么情況?
他連忙回頭,正好和一看就覺得自己應該欠了她不少靈石的柳如云照面。
吳天歌慌忙跪拜,心里暗罵。
這口氣,擺明了自己又把她得罪了一次。
這女人也蠢,純屬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你就不能站在我對面,偏要站在我身后。
我特么醒來難道不是先看前方?
哦,覺得老子又在無視你,對吧?
而柳如云自然是不可能給他什么好臉色看了。
“滾起來!我稀得讓你拜?!?p> “弟子遵命!”
吳天歌連忙爬了起來,哪知還沒站直身子呢,又不得不換一個方向跪了下去。
“雜役弟子吳天歌,見過宗主大人!”
原來,謝又庭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了柳如云旁邊。
他沒見過謝又庭,但作為宗門弟子,不認識自家宗主,還是死了算了!
柳如云道:“師父,沒我事兒了,我陪師娘去了!”
“你師娘外出了,就在這兒陪我們聊聊天吧?!?p> “我不!”
柳如云小嘴一撅,頭一揚,順便狠狠剜了吳天歌一眼,也不知想到了啥,突然露出一抹與她人設(shè)極其不符的嬌羞,這才遁走了。
吳天歌見得這表情,不知怎么就聯(lián)想到任嫣如,頭皮一陣發(fā)麻。
不會又瘋了一個吧?
謝又庭將一切看在眼里,卻當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朝吳天歌招了招手:“來,天歌,你先坐下,隨意點?!?p> 吳天歌的頭皮更麻了,宗主怎么會如此親切地稱呼我這么一個雜役弟子?
戰(zhàn)戰(zhàn)兢兢坐下之后,吳天歌硬著頭皮抱拳道:“宗主大人,弟子受寵若驚,進退失據(jù),失禮之處,還望宗主大人海涵。
弟子冒昧,不知弟子因何在此……”
謝又庭笑道:“驚什么,應該高興才對。
你被小云選中,成為我宗這屆前往瑯?gòu)窒删车慕K選弟子了。”
納里?!
吳天歌一下就傻了。
我特么在道場里打了個瞌睡,甚至連進行的什么選拔內(nèi)容都不知道,現(xiàn)在你告訴我特么被選中去當炮灰,幾個意思——
啊,明白了!
柳如云是唯一裁判,她看我不順眼,然后報復我。
原來女人心眼小起來,竟然能惡毒到這種程度!
謝又庭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便道:“呵呵,你誤會小云了。
是我讓小云這么做的。
按照當時情況定的標準來看,在場的所有弟子中,就只有你和世楚達標。
但是世楚是外宗弟子,自動喪失資格,自然就只有你合格了……”
原來,這次弟子選拔標準之標新立異,簡直刷新了整個道圣界的奇葩上限。
開場后,柳如云念了整整半個時辰由謝又庭撰寫的悟道心得,完了之后問在場弟子,有沒有一句都記不住的?如果有記住哪怕一句的,請舉手!
美女我得看,宗主的悟道心得我敢不記?
于是全場下來,就剩倆穩(wěn)如泰山。
不是他倆不想舉,而是不知為何,任世楚也特么和吳天歌一起睡著了!
柳如云當即指出任世楚外宗弟子身份,然后宣布吳天歌勝出。
有弟子不服氣,結(jié)果柳如云甩了一句:“這本來就是不講道理的世界,你以為不公平,其實這才是最大的公平。
師尊說了,追隨大眾,永遠不可能從瑯?gòu)窒删持谢畛鰜怼?p> 就算師尊沒說,我才是這次選拔的評判標準,我說是他,就是他!”
后來有弟子私下打聽,原來是這倆孫子在道場上打瞌睡,無視柳如云的美貌,激怒了她……
嗯,玉面雌天虎,果然惹不得!
……
吳天歌覺得這種選拔之兒戲,簡直比老子做了五年怪夢還荒謬和不講道理,于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開始呼天搶地:
“宗主大人,弟子本是陪任師兄來道場散心,并無參與本次選拔之意,還請宗主大人明鑒。
弟子無心前往,必然心智不堅,就算硬闖進去,也不過是浪費名額,還扼殺了一位弟子的機會。
還有就是,弟子斗膽說一句,如此判罰,您就不擔心會寒了底層弟子的心么?”
謝又庭好整以暇地道:“你錯了,這個世界,沒有人會在意螻蟻的想法。
但這只是表面,歸根到底,我是在避免讓他們?nèi)ニ退溃煤没钪缓妹矗?p> 同時也給他們上了一課人生道理。這個世界到底有多么真實。”
媽的,為了不讓別人送死,你特么就讓我去送死!
如此赤果果的強權(quán),本已激發(fā)吳天歌骨子里潛藏的血性。
可惜他不是一個人,不能置柳玄的安危于不顧。
于是他再次三叩九拜,哀求道:“宗主大人,弟子不過螻蟻,此生也從未奢望過什么長生不死,只求能與拙荊平安順遂,相守至死,此生足矣,還請宗主大人體恤!”
謝又庭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眼中冒光,似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般:“哎,我觀察你十年,可不覺得你心中無夢。
我可是記得你親口跟世楚說過,你可以裝著平庸,但絕對不能真正平庸,否則拿什么保護你的阿玄?
孩子,知道我為什么會關(guān)注你十年,為什么這屆選拔會在今日才進行么?
因為別人是去送死,但你不是,否則任丫頭豈會如此待你?”
我靠!這事兒你都知道?
吳天歌除了這點意識,腦子里一片空白,整個世界,再次變得不真實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吳天歌才逐漸恢復澄明,望向謝又庭的目光,全是滿滿的問號。
謝又庭扯了扯白得發(fā)亮的胡須,溫言道:“孩子,這就是天意,明白嗎?
天意要你去,你怎么躲都躲不了。
天意注定你這次必然能帶回補缺丹主材,就一定能帶回來。”
“裘三!”吳天歌脫口而出。
“對,裘三!先給你瞧瞧這個?!敝x又庭遞了一張畫過來。
吳天歌拿過來瞧了半天,有些不確認地道:“這……好像是我家?
這幾個叉叉好像代表的一個人,還別說,這畫工挺牛,和我有點神似。
這兩坨是啥?看著……”
吳天歌靈光突然一閃,十年前的一個畫面無比清晰的印在自己腦海里,使得他連忙把“有些熟悉”這幾個字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不會吧,不會吧!
此時的他,隱隱有大禍臨頭的感覺!
卻因牽涉過大,反而激發(fā)了他的潛能,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多的駭然和驚恐表情。
謝又庭明顯又會錯了意,反而對吳天歌通過這寥寥數(shù)筆就能看到本質(zhì)的能力大加贊賞:“厲害,這確實是你的住處。
想必你已經(jīng)猜到了。
這幅畫是裘三畫的。
他每天都在畫,包括現(xiàn)在。
畫的東西不多,畫來畫去都是九幅畫。
這幅畫出現(xiàn)的頻率是最高的,也是目前我和任瘋子——哦,就是任丫頭他爹——唯一能明確解讀出來的?!?p> “他……不是已經(jīng)被搜魂,變成白癡了么?”
吳天歌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根本不敢把目光從畫上挪開,生怕被謝又庭看出不妥來。
謝又庭嘆道:“天道浩瀚,豈是我等小小修士能隨便獲悉的?
誰說天機就必須印在腦子里,自口中道出來?
這世上不乏天生白癡,卻能直達事物本質(zhì)的例子。
裘三雖被搜魂,一樣能映照天機,否則你如何解釋補缺丹會出現(xiàn)在你家里!”
“補缺丹……長這副模樣?”吳天歌有些哭笑不得地問道。
謝又庭異常篤定地道:“不,只有極品補缺丹,才是這個樣子。
上品和普品都有殘缺。
你別忘了,我是一萬年來,唯一從瑯?gòu)窒删硯Щ匮a缺丹主材的人。
親眼見證了補缺丹煉出來就這德行。”
“您不說,我還以為是倆燒餅呢?!眳翘旄枞滩蛔⌒奶摰氐馈?p> 謝又庭這個封建迷信狂徒眼神極其堅定地道:“別人畫出來,那就是燒餅,裘三畫出來,一定是極品補缺丹!”
這不廢話嗎,裘三是能窺探天機之人,能畫燒餅這么沒品的玩意兒?!
“宗主大人,裘三這人長啥樣?還活著么?”吳天歌特別想瞧瞧這人模樣,因為他還是希望自己是真應了天機之人。
“活著,也可以說已經(jīng)死了?!?p> 謝又庭有些不忍地嘆了口氣,“靈魂碎裂了,肉身還能感應天聽,宗門自然會千方百計延續(xù)他的生命……
你說,我這么決策是不是有點殘忍,或許讓他安靜走好更符合道義一些?
我有想過這么做,又覺得不合適。
真讓他走,難道不是在九幅畫完之前更好?
否則豈不是等于兔死狗烹!”
呃,我現(xiàn)在沒心思關(guān)心這個好不好,宗主大人,我只想瞧瞧裘三到底長啥樣。
不過吳天歌口里卻道:“宗主大人,弟子覺得,仁者固然無敵,只是暫時還不適合咱們衍紀宗。
裘三如果在天有靈,應該非常樂意為生他養(yǎng)他的宗門發(fā)揮余熱,而不會認為是被利用?!?p> 謝又庭深以為然:“是啊,單方面仁義的后果,只是自取滅亡。
辦法不是沒有,便是足夠強大。
我恐怕是力有不逮了。
孩子,你才是我們的希望。
在天機指引下,我關(guān)注了你整整十年了。
十年下來,你給我的感受就是,哪怕沒有天機指引,你的所作所為,一樣堪稱修者典范。
只要運氣不是太差,將來也必會成就一番事業(yè)。
正是你的出色表現(xiàn),讓我對天機有了全新的看法。
任何人做到你這種程度,再加一點運道,便是天地寵兒。
所謂天機,歸根到底不就是人性和人心么?
或者按你那個夢世界的話說,性格決定命運?!?p> 謝又庭倒是沒忘吳天歌先前所求,說著便隨手一揮。
一間精美房舍被投影在他們眼前,一位身著宗門太上長老服飾的青年,正蹲在地上,機械的畫著畫,此時他恰好畫的是吳天歌手中的這幅……
“我讓他做宗門太上,這是他應得的回報,雖然感知不到了。也算一種慰籍吧……”
“宗主仁慈!”
吳天歌流露出來的感動和崇拜,有浮夸之嫌,易給人溜須拍馬的印象。
他也不想的,只是不這么做,不足以掩飾其正在劇烈震蕩的內(nèi)心。
尼瑪啊,真的是他!
能不能不要這樣啊,這誤會是不是也太特么夸張了點!
裘三,我好心救你,也沒求你回報,能不能別這么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