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0八、令尹請辭
見楚軍兵臨城下,斗緡忙召集城內(nèi)將士上城御敵。熊通望著權(quán)城高聲喝道:“斗緡,寡人待你不薄,委以重任,你不知恩圖報,反而背叛寡人,自立為王,該當何罪,快快出城受死!”
斗緡道:“熊通,我問你,你的楚王的封號是怎么來的?還不是自己封的?既然你能自己封自己為王,難道斗某就封不得?再說,斗某也是王室子孫,雖非嫡傳,但你不同樣也不是嫡傳么?你的王位是靠謀逆來的。想當初,要不是寡人,能有你的今天嗎?還不早被熊羆、費無常一伙害死了,你不感謝寡人,在城下大喊大叫叫什么?”
斗緡說罷,城頭當即傳來一陣哄笑聲。熊通大怒,命人攻城。斗廉大怒,搭箭開弓。聽得“嗖”地一聲,那一箭正中斗緡的左臂,斗緡趕緊離開城堡,兵士們將滾木礌石從城頭拋下來。兩軍鏖戰(zhàn)到天黑,熊通只得鳴金收兵。
第二天一早,楚軍繼續(xù)攻城。由于權(quán)城城高壕深,城頭守軍等楚軍剛一靠近,便將滾木礌石拋落下來。一連幾天過去,楚軍死傷無數(shù),權(quán)城卻久攻不下,熊通心中未免焦急。斗廉道:“唯一的辦法是對權(quán)城圍而不打,待城內(nèi)糧草耗盡,權(quán)城不攻自破……”
熊通覺得有理,只得將軍隊在權(quán)城四圍駐扎下來,只圍不打,這樣相持了半個來月。
一天半夜,熊通正和觀丁父、斗廉商議破城的事,忽然聽見營帳外傳來一陣嘈雜的喝叫聲。不一會的功夫,巡夜的兵士押著一個權(quán)兵進來。
權(quán)兵道:“大王請別誤會,在下是張碩張大人派來給大王報信的。張大人早就對斗緡稱王不滿,見大王御駕親征,特派在下趁夜間用繩索吊下城來給大王報信。張大人讓在下告知大王,明晚半夜子牌時分張大人打開南門城門作為內(nèi)應(yīng),請大王明晚從南門攻進城去……”
觀丁父不等權(quán)兵說完,突然拔劍比著他的脖子喝道:“你定是斗緡派來哄騙大王的。說,斗緡還有哪些陰謀,快快如實招來,否則,現(xiàn)在就砍下你的人頭!”
權(quán)兵道:“將軍息怒,在下真的是張碩張大人派來送信的。不信你們等到明天午夜就知道了……”
熊通見狀,只得命人先將權(quán)兵帶下去,隨后謂眾將士說,不管是真是假,都作好連夜攻城的準備。
第二天午夜時分,南門城頭火光沖天。在一陣喊殺聲過后,城門終于打開。觀丁父一馬當先,沖進城去。只見一員權(quán)將胳膊上綁著白綾,對觀丁父道:“觀將軍,綁白綾者皆為忠于朝廷的兵將,請隨我來!”
觀丁父定眼一看,正是權(quán)僚張碩。原來,張碩對斗緡稱王深惡痛絕,見熊通親自率兵前來平叛,便派心腹連夜出城傳信,隨后帶著一幫心腹殺死守城的兵丁,打開城門,然后帶著觀丁父直奔斗緡住地。
此刻,斗緡身負箭傷,剛剛?cè)胨?,聽說楚軍已殺進城來,忙抓了把刀沖出來,正好與觀丁父相遇。才一個回合,斗緡手中的刀已被擋飛。楚兵一擁而上,將他生擒活捉。
天亮?xí)r,楚軍占領(lǐng)權(quán)城,將斗緡、伍子箕等人推到熊通面前。熊通喝道:“斗緡,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說?”
斗緡瞪著對面的伍子箕道:“斗某都是聽信了他的鬼話才干出欺君滅祖的蠢事,斗某甘愿伏法,可我死不瞑目!明明白虹貫日乃君王之象,應(yīng)了斗某那個緡字,事到如今,怎么就不靈了呢?”
一旁的伍子箕卻冷笑道:“白虹貫日雖然應(yīng)了你名字上的日載民,可你想過沒有,旁邊還有個絞絲,那是一根絞索,纏著你的脖子,只要你有非分之想,那根絞索就會要了你的命,卻不聞‘日載民,絲纏身’、‘敢稱王,自縊亡’,這么淺顯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哈哈,老夫就是要讓你們狗咬狗、窩里斗,哈哈……”
斗緡見說,這才恍然大悟,不由道:“是啊、是啊,旁邊還有一個絞絲,斗某怎么就沒有想到呢?伍子箕,原來你早就明白,你卻不肯說破,你是在利用斗某!”
伍子箕笑道:“是啊是啊,你現(xiàn)在才明白,可惜知道得太晚了,哈哈!”
斗緡道:“這樣做對你有什么好處?”
伍子箕道:“這你還不明白嗎?伍某是什么人?權(quán)國的遺老,你們楚人滅了我們權(quán)國,老夫會甘心嗎?所以你們楚人不讓我們好過,你們也別想有好日子過。雖然權(quán)被滅,興滅國、繼絕世的愿望不可能再實現(xiàn),明知不能實現(xiàn)伍某也要試試,這就是伍某為什么要如此做的真正目的,可惜你一點也弄不明白,斗大人,你蠢,你傻,你笨,真是傻得可愛,蠢得可憐,笨得可悲,哈哈……”
待二人言畢,熊通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此乃天道,系人心所向,民心所向。寡人用戰(zhàn)爭的手段平定四方,正是通過戰(zhàn)爭來消滅戰(zhàn)爭,讓更多的人生活在同一個和平環(huán)境中。這也是天道,同樣是沒人能阻止得了的。寡人稱王,是為了發(fā)展楚國,讓大楚繁榮昌盛,興旺發(fā)達,讓百姓都能安居樂業(yè),過上太平、安穩(wěn)的日子,并非盯著那份王者的威風、霸主的榮耀。斗緡,你明白嗎?”
伍子箕鼓動斗緡稱王,被斬首示眾。斗緡自行了斷,自縊而亡,應(yīng)了“日載民,絲纏身”、“敢稱王,自縊亡”的所謂“白虹貫日”的征兆。
武王熊通平定了權(quán)叛,處死了斗緡,隨后班師回朝。為防止權(quán)人造反,在斗伯比的提議下,武王便將他們?nèi)窟w往那處(即現(xiàn)在的湖北沙洋縣),派大夫閻敖為權(quán)尹,管理權(quán)邑。
武王熊通平定權(quán)叛的這段時間,周都洛邑街頭卻車水馬龍,熱鬧非凡。原來眼下正是朝拜的日子,各諸侯國的國君紛紛來到洛邑拜見周天子,隨國的隨侯也在其中。周莊王姬佗道:“隨侯,楚子熊通蔑視朝廷,不服管制。寡人讓爾等遏制楚蠻,你卻與楚蠻一個鼻子出氣,還要尊他為王,成何體統(tǒng)!”
隨侯道:“臣也是被逼無奈……請大王放心,臣回去后定與楚蠻絕交……”
這年秋天,又到了南方周邊各諸侯國朝賀楚國的日子,隨臣子夏問道:“國君是否前往楚都朝賀?”
隨侯道:“寡人已答應(yīng)過周天子,豈能再事楚?”
消息傳到楚國,熊通不覺大怒,謂眾臣說:“隨侯去了一趟洛邑,竟敢對寡人無禮。不加以訓(xùn)誡,更加無法無天。寡人欲御駕親征,再次伐隨,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令尹斗伯比奏道:“隨人出爾反爾,背叛我大楚。如果周邊諸國都照他的樣子行事那還得了?既然他敢對我不敬,就應(yīng)該伐他……”
熊通道:“令尹說得對,這次伐隨,定要打得他心服口服,不敢再輕舉妄動……不知令尹可否與寡人同行?”
斗伯比道:“多謝大王抬愛,臣本不應(yīng)該推辭。只是臣年事已高,體弱多病。如果隨大王出征,不僅不能為大王分憂,還會成為一個累贅,得不償失。再則,臣在令尹的位置上干了許多年,如今已是力不從心。還有,斗緡叛楚全是臣用人失察所致,雖然大王寬宏大量沒有處罰臣,而臣豈能自己原諒自己?特懇請大王撤掉臣令尹一職,扣奉糧三百石,作為訓(xùn)誡,望大王恩準!”
熊通道:“斗緡權(quán)尹一職是寡人封的,與令尹有什么關(guān)系?再說,斗緡自己不知道自愛,同樣不關(guān)令尹的事……令尹輔佐寡人多年,為振興我大楚殫精竭慮,披肝瀝膽,建立了不朽功勛,寡人心中有數(shù)。寡人也離不開令尹,令尹豈可舍寡人而去?”
一0九、三次伐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