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謝晚吟講到師徒四人最終成佛,三皇子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手中的茶盞從開始端到現(xiàn)在忘了喝。這路上的波折太多了聽著提心吊膽的,故事有十足吸引力代入感又強,聽者完全沉浸在她構建的世界里。三皇子詢問:“這話本,都是縣主自己寫的?”
她可沒這么厚臉皮冒領了吳承恩先生的功,腦子飛速運轉想為吳先生編一個合理的存在,三皇子卻提議:“如果是縣主自己寫的,不妨找個說書的來講,絕對火爆,怕連門外都要擠滿了。本王聽了許多年的書,都沒有縣主這個故事精彩。”
“沒錯,我寫的?!庇绣X不賺缺心眼,吳先生對不住,一定給您老人家設壇好生供著。
三皇子言出必行,待謝晚吟講前幾章記在紙上,立馬幫她找了京城名嘴來講,果真在場眾人聽得入迷,講完紛紛掏出銀子要求說書先生再講幾段。又在各酒樓藝館與友人閑談時說起此事,大家都頗有興趣。
見造勢不錯,謝晚吟正式開始運營朝熹書社,租下一座酒樓,有她寫話本子,由專業(yè)的說書人來講,收座位費、茶水費,許多客人喜歡故事還會打賞小費。這所有的收入分說書人兩成,三皇子一成,她得七成。
說書在京城本就是個沒什么收入的職業(yè),來來回回那些老故事大家也聽膩了,突然跟著縣主火爆起來,兩成收入已經令他們感激不已,忙簽下了契約。
三皇子指著這一成分成,猶豫怎么開口,謝晚吟示意他安心:“我知道,殿下覺得自己無功不受祿,不好意思收這分成,但我是有恩必報的人,殿下出的主意賺了大錢我自然要分您一成,千萬不要不好意思?!?p> 其實三皇子的意思是,按京城生意場上的慣例是得分三成,罷了縣主說一成便一成,還是開開心心的簽了契約。
這書社一火,可苦了藝館青樓的姑娘們,那些男子或沉醉小李飛刀、或追尋桃園三杰、或為梁山好漢叫好,覺得姑娘們的表演甚是無趣。
初嘗書社的甜頭,謝晚吟很快開了場次分類,分為:武俠場、言情場、重生場、懸疑場、家庭倫理場等,常見那些太太們走出門時罵罵咧咧地,“這愛莉太不是東西了”、“怎么能讓小晏子和知薇一個在云南一個在京城呢,咱們倆是閨中密友我可不要跟你分開”。
朝熹書社的營收雖不及浣香閣驚人,但也令其他商戶們望塵莫及,謝晚吟認真的盤算著賬本,三皇子好奇:“縣主應得七成,卻只撥三成給自己,那剩下四成用作何處?”
“殿下身居高位,平日見過的女子或是后宮妃嬪,或是高門貴女,自然不知這世上還有許多女子舉步維艱。普通家庭再窮,多半也會送兒子上學堂,可女兒就只能從小浣衣織布補貼家用,將來的日子一眼望到頭,不過是走跟母親一樣的老路。
所以我想拿這四成的錢,辦一個女子學堂,請女先生來教習。只要她們考核過關,便獎勵比打小工更多的銀錢,稱為獎學金。只要努力勤奮,又能學習知識,又能補貼家用,何樂不為呢?”
她接連講了許多為這些女孩子將來做的打算,眼里有光心中有愛,所鋪之路春暖花開。三皇子想起自己的母妃,那時候若有貴人能體貼到底層女子的艱辛,愿意為之燃一掌引路燈,就不會有那么多的慘劇。
謝晚吟自信地講完這許多構思,轉頭卻看見三皇子眼眶濕濕的,盯著自己出神,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問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三皇子推說油燈用久了眼睛有些干澀,便送她回府了。臨別時,三皇子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才放下簾子,命車夫回府。
十五這憨憨還以為公子對她仍是利用之心,恭喜公子又走近了一步。其實三皇子也以為謝小姐在一步步走入溫柔陷阱,卻沒發(fā)覺他才是陷得更深的那個。
朝熹書社的女子學院通報貼出去后,起初大家都以為是騙子,將女孩子騙走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發(fā)現(xiàn)院長是謝大小姐后對學院百分百的信任,紛紛帶女兒前去報名,畢竟謝大小姐種植樹木保護農田的舉動早就深得民心。
普通人家的女孩子自那以后再也不必每日為了生計忙活,父母反而叮囑起學業(yè)來,為了獎學金,整日念叨女兒好好學習,頗有現(xiàn)代父母的樣子。
女子學院在朝內引起了不少的波動,絕大多數(shù)大臣都反對創(chuàng)辦,要求皇上下令關閉。這些人心中的念頭很簡單,少了這些可憐女子,府里丫鬟、藝館歌女、青樓舞妓的數(shù)量都會出現(xiàn)斷層式下跌,他們不關心底層女子的生存,只希望自己身在高位享受這位置帶來的一切好處,包括女人。
皇上頗感為難,此舉的確從無先例,但并非罪過,只是掐了那幫老頭的好夢,下令關閉恐傷民心,便一再壓著不許討論。好在,從前跟隨過大長公主的武官紛紛上書稱贊縣主賢德,兩位皇子也大力支持,總算讓那幫文官閉了嘴。
二皇子納悶了,這三弟平時從不發(fā)表意見,居然肯為晚吟出頭,下朝后拉著三皇子警告他:“雖謝大小姐跟蘇寧遠婚約作廢,但你是知道皇兄我對她的心思,你最好不要有不該有的貪念,賤婢之子,不配?!?p> 三皇子手藏在寬大的衣袖里,微抖,臉上還是保持著一貫和煦的笑容:“皇兄誤會了,我只是憐惜那些苦命女子罷了,感情之事,暫無打算?!?p> “算你懂事?!倍首佑昧ε牧伺乃绨颍D身離開。
三皇子目送他遠去,腦子里不斷回響那句‘賤婢之子’,母妃在冷宮受辱的一幕幕浮現(xiàn)在他眼前。那時皇后娘娘也是命人按著她,口口聲聲‘賤婢’稱呼。
“賤婢么,總有一日,我要讓你這高高在上的皇后,去母妃靈位前磕頭懺悔,以命抵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