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怒火
“那錯的還是本宮了？”余皇后許久沒被人這樣對待過，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德安付芊芊，甚至是膽小怯懦的付倩玉也圍到余皇后身邊安慰，
德寧急忙伸手輕撫余皇后胸前幫她順氣，對德心的不喜越發(fā)濃郁：“母后一心為你，你卻不分好賴，口出惡言頂撞母后，德心，你若是再這樣……”
“在崇文館，是你和德安故意刁難我害我被張夫子訓(xùn)斥，到這里還煽風(fēng)點火，母后也沒有打聽清楚就責(zé)怪付姐姐，我為自己和付姐姐說話，哪里做錯了？”德心梗著脖子，越說越氣，明明挑事的從來都不是她們，憑什么被罵的只有她們？
誰都沒有想到她在余皇后的氣頭上，還敢頂嘴，這可把余皇后氣得夠嗆，右手奮力一甩，寬大的袖子將矮幾上的茶盞都甩落地，啪地一聲脆響，茶盞碎成了幾瓣，茶水更是在德心身前四濺，她差點被茶水濺到，付華芝忙將她抱起，移到安全的位置。
見她二人搭配默契，余皇后粗氣直喘：“本宮是管不了你了，來人，把德心給本宮送回她母妃那兒去！”
德心的葡萄眼中飛速閃過一抹歡喜，速度快得誰都沒發(fā)現(xiàn)。
她借著付華芝的遮擋，朝自己帶來的宮女使了個眼色，見宮女會意地眨了眨眼，她的眼淚瞬間如斷線的珍珠一樣，大顆大顆往下落：“我沒錯，我沒有做錯，為什么你們都說我錯了？”
越說越大聲，最后竟然不管不顧地嚎啕大哭起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格外揪心。
付華芝將人抱在懷中，邊用手帕幫德心擦眼淚邊小聲安撫，別看德心哭得撕心裂肺，她還有閑心偷偷捏了捏付華芝的手：我表現(xiàn)得好吧？
付華芝回捏她：好。
皇后宮中的宮人聽令聚攏了過來，在她們外面形成個包圍圈，但宮人們左看看右看看，都不敢上前強(qiáng)行將德心帶出去。
德心的宮女隱在人群之后，偷偷往外溜，還有文星幫襯，馬上就要跨出西暖閣。
“別哭了！吵得人耳朵疼！”德心放肆的哭聲震耳欲聾，把德安那點跋扈的性子都給勾出來，她轉(zhuǎn)身瞪向德心，視線掠過宮女的背影。
付華芝眉心一跳，朝余皇后屈膝道：“民女曾讀《后漢書·鄧騭傳》，對其中一段記載尤為印象深刻。大概內(nèi)容是竇太后駕崩之后有宮人誣陷多名重臣對漢武帝不忠，諸位重臣沒有機(jī)會申辯就被降罪，最終皆以死反抗?！?p> 突然提起這種事，殿內(nèi)眾人的目光都匯集到她身上，有些不明所以。
德心的下巴搭在付華芝的肩膀上，看見自己的宮女順利溜出正殿的門，她把頭埋到付華芝的頸窩處，哭聲依舊擾人，但誰也沒看到她的嘴角高高揚(yáng)起。
付華芝繼續(xù)道：“以此事足見清白于人而言是能舍身求取之物，德心公主在崇文館中已被誣陷一次，今日過來她張口也提及是被冤枉的，可……”
上至余皇后，下至粗使嬤嬤三十多雙耳目在場，付華芝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德心被冤枉，沒有人能給她辯解的機(jī)會，她要是鉆了牛角尖，和那些重臣一樣以死明志……
宮女出了皇后寢宮，直奔重華殿而去。
遠(yuǎn)遠(yuǎn)看見重華殿高高翹起的檐角，她使出了吃奶的勁兒跑。正巧快到殿門口時碰見君慕南從外面回來。
“蘊(yùn)王！”
宮女沒命了地跑，德心公主那邊還不知道會是什么形勢，她要是回去晚了，公主說不定就被扣上“不孝”的罪名被趕出去，屆時公主可就成了煬國有史以來第一個“不敬嫡母”的皇嗣了。
她的聲音急促而慌張，君慕南卻一個眼神都沒給她，恍若沒聽到一樣。六月天里烈日炎炎，隨風(fēng)撐著傘，遮住了灼人的陽光，但君慕南也因此覺得有些冷，攏了攏衣襟，依舊信步朝殿內(nèi)走去。
宮女沖到跟前，被侍衛(wèi)橫刀攔住，她不敢放肆，連忙退開兩步，她雖然著急，但還有些理智，知道在眾目睽睽之下，絕不能將皇后宮中的交鋒都說清楚，忙含糊道：“我家德心公主有事相求，煩請?zhí)N王跟奴婢走一遭?！?p> 聞言，君慕南只當(dāng)?shù)滦挠窒胝宜?，有些不耐煩，正欲拒絕，就聽到宮女說：“付大小姐說可以找您幫忙，我家公主也說您定不會不管她，您過去瞧瞧吧?！?p> “付大小姐”四個字讓君慕南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他猶豫片刻，沉聲道：“你先回去?！?p> “您過去么？”宮女聽到這樣模棱兩可的答案，已有了不好的預(yù)感，都說蘊(yùn)王喜怒無常，往日對德心公主那般好，眼下卻不肯直接過去，是厭煩公主了么？
一想到才六七歲的德心公主會被冤枉被指責(zé)不孝，滿身是嘴都洗雪不了冤屈，宮女都紅了眼。
君慕南視若無睹，轉(zhuǎn)身回了重華殿，徒留宮女淚如雨下。
皇后寢宮中，氣氛早就凝滯，就連郭貴妃和柔妃先后趕到，都沒能緩解一二。
柔妃從付華芝手中把德心抱過來，臉色尷尬：“臣妾教女無方，回去后定然狠狠教訓(xùn)她，還請皇后看在她初犯的份上只小懲大誡?！?p> 她心知其中定有隱情，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別讓皇后震怒，否則她再是得寵也護(hù)不住德心。能息事寧人是最好的。
“我沒有錯，母妃，我沒有做錯！”德心雙眼哭成了兩顆桃子，激動得雙腿擺動，差點從柔妃的懷里掉出來。
柔妃嚇得臉色發(fā)白，雙手緊緊抱住她，低斥一聲：“惹出這般大禍，你還不肯老實？”
德心被柔妃眼含警告地瞪著，沒敢再吭聲，但心中升起幾分真實的難過，就連母妃都不肯信她。
“唉?！庇嗷屎蠊首鳠o奈地嘆氣，“德心還小，性子驕縱些也是正常的，只是……”
一聽到如此轉(zhuǎn)折，柔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皮子跳得她心慌不已。
郭貴妃漫不經(jīng)心地擺弄著護(hù)甲，分了一分注意力過來。
幾個公主和伴讀就更不用說了，都等著余皇后接下來的話，能在這時候提起來的，想必不是一般的話。
果然，余皇后不負(fù)眾望道：“只是本宮先前聽陛下說要和某個偏遠(yuǎn)部族聯(lián)姻，我把公主們都合計一下，看看哪個比較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