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付情云杳
“你…你怎么不早說…”孫尚香見阿呆點頭承認,不由地破涕為笑。
周圍聽到對話的女劍士也紛紛向孫尚香看去,露出難以名狀的笑容。
阿呆也被這一幕弄糊涂了:“你聽說過我?”
孫尚香輕聲應道:“嗯…柴桑軍營都傳遍了…”
“我勒個去,這下那個呂蒙估計挺恨我的…這特么都沒臉混了吧…”阿呆心里暗暗叫苦。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為何你來到這里又不愿被軍士看到?”阿呆問道,口氣已和緩平常。
“我只說給你聽,你不要告訴別人好嗎?”孫尚香說這句話時,全然沒了之前的模樣,竟還有些羞怯,雙眸都不敢直視阿呆。
“好”,阿呆應允。心里卻想:“我特么發(fā)現(xiàn)我不是真的精分,這娘們大概才是真的精分,這是在演變臉?我得小心她別又玩什么花樣?!?p> 想到這里,掃視了一圈周圍的女劍士,見她們已經(jīng)在捆扎砍下的樹枝,一副擔架即將要做成。
孫尚香見阿呆似乎有些心急,趕緊喊道:“你們動作快點!聽到?jīng)]有!”
“遵命!”女劍士們應道。
這粗暴簡單的一問一答,在阿呆看來,仿佛才是孫尚香該有的樣子。
“這里是我兄長孫權手下最強的一路精銳——廬江上甲的操練地。那些水軍在鄱陽湖大湖中,他們這一路卻在這里。為了防止軍情外露,因此四下山頭都布著崗哨?!睂O尚香輕輕地說,極是耐心、溫柔。
“那你為何不愿讓他們看到?”阿呆見她回答問題總是缺一塊漏一句,再一次問道。
“因為我是偷偷跑出來,來替我兄長看看他們現(xiàn)在的情況?!睂O尚香答道。
“你既然替吳侯出來巡視,又為何要偷跑出來?”阿呆問。
孫尚香嘆了口氣道:“因為我哥哥要是知道我來這里,一定不會讓我來?!?p> 阿呆有點惱火,那邊小丹還傷著不能動彈,這邊這位長公主卻回答得讓他更加一頭霧水,耽誤了半天卻還沒搞明白所以然,忍不住有些著急:“你究竟說不說?扯東扯西扯了半天,為何要來這里還是沒說清楚!”
“你…你別生氣,我想到什么都告訴你,好嗎?”孫尚香見阿呆情急,反而有些難過,弱弱地說道,活脫脫像一只受驚的小白兔。
阿呆見她這副樣子,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得耐著性子又點了點頭。
“這支廬江上甲原來是我大哥在世時招募的老部曲,都是廬江人,故而取了這個名字。這支部隊一直由大哥的老部下陳武統(tǒng)轄,大哥去世,二哥繼位后,也對他忠心耿耿,直到最近…”
“最近如何?”阿呆見她在關鍵的時候停頓,一定是有更重要的隱秘在其中。
“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吶?!睂O尚香極是猶豫的神情,但又一副任由阿呆擺布的神情。
“我先前答應過你不說,便就不會說出去。”阿呆說道。
“這支部隊一直是由陳武統(tǒng)轄,他直接聽命于兄長。直到最近曹操南下,為了統(tǒng)合精銳、共同備戰(zhàn),兄長將指揮權交給了周瑜,命魯肅為參軍。然而前幾日有人假傳兄長命令,調了十幾只走舸外出,說是要奇襲曹操水軍的探子。”
“陳武見是主公親令,令牌也無誤,不敢有違,當即放行。結果十幾條船出去,最后只回來了不到十條,還死傷了好些人。消息傳到兄長那里,他勃然大怒,說是根本沒有下過命令,命令周瑜、魯肅嚴查。但查來查去查不出名堂,那日傳令的那位士卒也像人間消失一般再也尋不到蹤跡?!?p> “最后哥哥在朝堂之下痛罵文武諸將,說他們互相勾結目無主上,罰了周瑜和魯肅半年俸祿,而陳武卻因為嚴格執(zhí)行軍令流程,反而被兄長賞了不少錢?!?p> 阿呆一邊聽著,一邊心里不斷地“臥槽”發(fā)出驚嘆:“這特么什么一出亂七八糟的狗血劇,我怎么越聽越聽不明白呢?”
“你說了半天,還是沒說你為什么來?!卑⒋衾淅涞貙O尚香說。
“你別生氣,我馬上說…”孫尚香頓了頓,顯然剛才爭吵打斗,現(xiàn)下回答阿呆問題,已過了許久,她說得也有些口干舌燥了。
“你們給她弄點水,”阿呆向女劍士們說道。
“不用…不過…謝謝你…”孫尚香臉紅地低下頭。
“你要不喝就快點說?!卑⒋粜南耄骸拔以趺磳λ讲荒蜔?,越兇惡,她反而越是客氣…甚至有點溫順?”
孫尚香舔了舔嘴唇,又說:“后來有一次我正好去找兄長,在中堂等他,等著等著見他和魯肅走進在堂中密會,還不許侍從走近,我便在躲在屏風后偷聽?!?p> “結果聽到他倆說什么廬江上甲的事不能讓別人知道,什么確保擊退曹操之后要收回‘他們’的兵權,也不知道這個他們說的是誰,兄長還提到了丹陽兵,魯肅卻說不可操之過急什么的…”
“他們說得很輕,中堂又大,我只聽到這些…我見兄長在朝堂上那樣生氣,就偷偷帶了侍從,想來這里一探究竟?!睂O尚香說完了,看了一眼阿呆,見他正看著自己,馬上把眼神轉開,紅著臉說,“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p> 阿呆聽了一串,信息量太大,他一時半會完全沒明白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了看小丹,見她已經(jīng)趴在了女劍士們臨時捆扎的擔架之上,心想不能再耽擱,以免小丹傷情加重。
“你和我上去看看,讓他們先把我朋友扶進馬車,若是有什么閃失,我都算在你身上。”阿呆雖然見孫尚香全然順從的樣子,但總是覺得其中有詐,好不容來到楓林山,不往山下的鄱陽湖看一眼,總是不能親眼佐證孫尚香剛才說的那些。
他見那些女劍士對孫尚香極為順從,此刻留在身邊做人質,那些女劍士投鼠忌器,勢必也不敢對小丹亂來。
小丹也看懂了阿呆的用意,眾人正要抬她下山,她向阿呆揮了揮手:“你放心的去,我沒事。”
此刻,阿呆才真正發(fā)現(xiàn),一種相互信任,可以把后背托付給對方的戰(zhàn)友的羈絆,在他和小丹之間真正建立了。而一個多月前,小丹在他眼里還只是一個貪財如命、見利忘義的人。
阿呆和孫尚香貓著身子爬上山,他問孫尚香:“江東有沒有武將,可以在水上疾馳?”
“你指乘舟駕船?”孫尚香問。
“不,是雙腿直接踏浪,在水面飛奔?!卑⒋糨p聲說。
“這…這怎么可能…兄長麾下的武將都菜得很,和我比試都不是我的對手,與你相比…自然是差得遠了?!睂O尚香說到這里,羞得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