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一身素色的衣服，儀態(tài)端莊地坐在審問室里。那個年紀輕的男警察和一個女警察坐在桌子的后面。女警察起身遞給李芳一杯水，杯子是紙杯。李芳接過喝了一小口連說謝謝：“我現(xiàn)在能開始了嗎？”
兩個警察對視了一下，感覺這李芳淡定的出奇，女警察是主審她說可以開始了，慢慢講。
李芳把水放在椅子前的小臺子上，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看著兩位警察，想了一想，慢慢地用右手理了一下額頭的散發(fā)，額頭上露出了一個月牙形的疤痕。
李芳把頭向前傾著，刻意顯露出那個月牙形的疤痕：“兩位警官，我的事情先從我額頭的這塊疤痕說起?！?p> 女警察把筆放在紙上，仔細看李芳的額頭，那上面確實有個很深的月牙形的疤痕。
李芳說：“我八年前藝校畢業(yè)，帶著成為明星的夢想來到這里的影視城，來的時候帶著兩個包，一個大的裝了幾件衣服，其實也沒有啥衣服，我家庭條件不好，根本就是幾件穿舊的破衣服。另外一個是小包，背在身上，里面是我的畢業(yè)證和隨身的洗護用具啥的?！?p> “剛剛到這里，連續(xù)一個月沒有找到演員的崗位，整天就是學著別人蹲在大門口，等著那些群頭或者導演助理來挑選，一次都沒有被挑中。”
“又蹲了半個月，錢是一點都沒有了，旅館住不成了，只能睡在公園的長椅上”
“一個晚上，我的那個大包竟然被人偷走了，這樣我連僅有的幾件破衣裳都沒有了。那一夜我沒合眼，就是不停地哭，你們根本不知道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子在公園的長椅上整整哭了一夜是什么樣的感受。”
“我還是堅持了下來，聽其他蹲點的群演說需要找關系，就是給那些群演的頭，就是群頭送些禮物或者私下送個紅包，這樣基本天天都能帶去做群演，以前我不知道，只會傻蹲所以沒有人選我去演戲?！?p> 男警察感覺李芳扯的有些遠，想打斷她，被坐在自己身旁的女警察用眼神阻止了。
“我沒錢啊，所以我把我媽給我的銀鐲子賣了，賣了三百塊錢，自己留了一百，另外兩百給了一個群頭。我媽的銀鐲子，就這樣沒了，那個群頭沒有騙我，后來我還真就天天都有戲拍了，雖然都是丫鬟路人女啥的，至少肚子不餓了，也不用睡公園長椅了?！?p> 男警察實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問她：“那和你先前說的額頭疤痕有什么關系呢？你最好直接說!”
“這個不急，你慢慢聽就知道了”
“我們現(xiàn)在是審問你，不是來聽你講故事的！”男警察用手使勁敲了幾下桌子。
李芳并不理睬他，她把目光對著女警察繼續(xù)講著：“之后的兩年都生活在自己的精彩當中，后來我在影視城大門口看到與我當年一樣的一個女孩子，她就是錢總，錢曉曉。”聽到這句話兩個警察的眼睛都睜大了許多。
“我看到錢曉曉就像看到當初的自己，我把一些經驗告訴她，也帶著她跑了不少劇組，我們成為了好朋友好姐妹。一個晚上，我在我倆合租的房間睡覺，被幾個喝醉的群頭砸開了房門，他們闖進來”說到這里，李芳停頓了，突然低下頭喘著粗氣，能看出她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緒。
女警察起身把李芳面前的紙杯遞給她，李芳接過水喝了一口，重新抬起頭繼續(xù)說道：“他們，他們”“他們怎么你了？”“他們一起強暴了我，我在反抗中被他們中的一個用皮帶打中額頭，皮帶上的鐵塊把我額頭打出了這個口子，血流得滿臉都是，我跪在地上求他們別在折磨我了，別打我了，我在流血，趕快送我去醫(yī)院，但是，但是他們沒有理我繼續(xù)打我，用枕頭壓在我臉上，繼續(xù)，繼續(xù)。。。。。?！?p> 兩個警察立刻用筆記下這個細節(jié)。
“后來我就昏迷了，第二天中午才醒來，錢曉曉從劇組回來發(fā)現(xiàn)我這樣要去報警，我攔住了她，我不想讓人知道這個事，一個女孩子碰到這樣的事，如果大家都知道了，那就都完了?！?p> “你和錢曉曉都沒有報警嗎？”女警察問。
“沒有報警”
“我以為我不報警，那幾個流氓就不會再來了，可是我錯了，他們不僅經常騷擾我，還要挾我經常把我?guī)С鋈フ写麄兊呐笥??！?p> “從那以后我就經常做噩夢，經常半夜突然發(fā)神經，不由自主地吵鬧，醫(yī)生說我是創(chuàng)傷性精神疾病，錢曉曉那時候逐步有些配角戲演了，她就把自己賺的錢留一部分給我治療用。我，我非常感謝她?！?p> “直到我老家的表哥來這里看望我，他以為我已經是大演員了，但卻看到精神錯亂的自己。后來他知道原因了，直接跑到影視城把其中一個人打傷殘了。唉，他就是那個樣子，容易沖動，我當時正在發(fā)病期間，無法阻止他?！?p> “你倆信因果報應嗎？做壞事一定會遭報應嗎？”李芳直勾勾地看著兩個警察，他倆突然被她這么一問竟然愣住了，“你們信不信不重要，那幾個流氓中有的人已經不干群頭了，一次我被迫去招待他們朋友，那個人現(xiàn)在居然都成大導演了，因果報應呢，老天爺為什么不劈死他們呢？”
“你當時就應該報警！”
“報警容易啊，但我的名聲呢，我以后怎么去見人呢，別人怎么看我呢？”
“我表哥把人打傷后，我才擺脫了他們的糾纏，但我的病情卻更嚴重了，好在有錢曉曉幫助我，所以我特別感謝她，以前是，以后還是，雖然我不知道我是否還有以后?！?p> “有一天，我看到錢曉曉回到辦公室，她發(fā)了很大的火，后來我知道是江南雅居的一個叫張勇的欺負她，我想到這么多年都是她照顧我，我應該幫助她出這口氣”
“所以你就聯(lián)系了別人開車撞張勇？”男警察問。
“那不是別人，是我表哥，那個多年前幫我打傷流氓的表哥，他聽我講了這個事，答應我會教訓張勇一下。我就想辦好了，再給他一些錢跑遠點，別像上次一樣被抓進去。”
“我當時頭腦也是不太清醒，用手機和表哥聯(lián)系了幾次，后來我才看清是用錢曉曉的手機聯(lián)系的，平時那個手機就放在辦公桌上，我看用錯手機了，后來趁沒有人就把手機拿走扔了?！?p> “錢曉曉知道你聯(lián)系人幫她報復張勇的事嗎？”女警察問。
“她不知道，她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是我安排的”
“你確定她不知道？”
“確定”
“那你接著說”
“我只是讓我表哥想辦法報復一下，但我不知道他會開車撞，更不知道會撞死人”
“那你今天為什么來自首？”
“我怕連累錢曉曉，她對我這么好，我真的不想連累她，這個事怨我，我來承擔?！崩罘疾亮艘幌履樕系臏I水。
兩個警察收拾好筆錄，讓李芳簽字，隨后進來一個女警把李芳帶了出去。
男警察看著女警察說：“你應該注意到了，這個案子里面還有案子?！?p> 女警察把筆收進文件夾里說：“幾年前的也要查，一個都不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