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欲墜
吳勇剛說完“一定有”三個字，只聽大爺一聲驚呼。
“那是！”
大爺仰頭看著上方，吳勇順著大爺目光去看，嘴巴張大，始終是沒有驚呼出聲，當(dāng)然，心里卻是罵開了。
“狗系統(tǒng)，你還真在算計我啊！”
他瞄的，他們正前方陽臺上（也就是C棟），一個估計才剛學(xué)會爬的小孩正在往欄桿外面鉆，屁股朝外，已經(jīng)有大半個身子落在窗外。
極目望去，吳勇才知道要不是小孩腦袋大了點，卡在了欄桿里，小孩非得從五樓摔下來不可……那場景，吳勇不敢想象。
現(xiàn)在這場景也沒法讓人放心。
眾所周知，人的身體是個很玄學(xué)的存在，比如戒指輕松戴得進去，取下來卻得費老大勁，腦袋也是，有些洞你鉆得進去卻拔不出來，還得動用工具。
如今小孩腦袋像是鉆進去，但萬一破例地反著來呢？
“系統(tǒng)，我現(xiàn)在不想跟你扯有的沒的，你老實跟我說，這小孩有危險嗎？”保險起見，吳勇先問系統(tǒng)。
【不知?！?p> 然而系統(tǒng)的回答沒什么卵用，倒是讓吳勇更虛了。
“我就不該問你的！”
暗罵一句，吳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提醒大爺?shù)溃骸按鬆?，你報個119唄?！?p> 在吳勇印象中，救人這事好像是119比較在行。
“哦哦?！贝鬆攽?yīng)道，有點老花眼的他雖然看不清在那窗沿的是人還是什么，但報警總沒錯。
大爺掏出老人機打電話，吳勇則朝著入口奔跑而去，來到電梯口，看到電梯還在十二樓往上，就打消了坐電梯上去的念頭。
吳勇幽怨地看了一眼冷色調(diào)的樓梯，深呼一口氣，然后邁步奔向樓梯。
五分鐘后，吳勇來到了五樓，而他的兩腿已經(jīng)發(fā)顫發(fā)酸。
來不及修養(yǎng)，平復(fù)鼻腔如火的呼吸，吳勇對比小孩所在位置，用手掌拍響504的房門。
“砰砰砰！”
“砰砰砰！”
一連拍了十多掌，連隔壁503的主人都被吵醒了，504的房門還是沒有打開的跡象。
“這位大……小姐姐，你認(rèn)識這家人嗎？你知道他家有人在家嗎？”吳勇無奈向推開503房門出來，厭惡地看著他的大姐詢問。
“不認(rèn)識！麻煩你敲門小聲點，那不是有門鈴嗎？！大清早的就擾人清夢！再吵我報警了！”頭發(fā)蓬松的大姐惡狠狠道，說完也不理會，轉(zhuǎn)身進屋，砰的把門關(guān)上。
眼角抽動幾下，吳勇尷尬地按響帶著鈴鐺樣式的開關(guān)。
請原諒，來自農(nóng)村的他沒用過門鈴。
言歸正傳，吳勇按了三五下門鈴，還是沒有人來開門，這讓他更確定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
小孩能隨意爬窗就離譜，爬出去大半都沒人管更離譜，再加上敲門無人應(yīng)答，說明，房中只有小孩一個人在！
收回按門鈴的手，打量一下嚴(yán)絲合縫的看起來像是鐵質(zhì)的門，吳勇放棄了踹門而入的打算。
得另辟蹊徑。
吳勇抬手放在了503的門鈴上……
吳勇先前在小區(qū)東張西望也不是全然無用功，至少他記得每相鄰的兩間套房房檐有一條類似臺階的東西，總之如果貼著墻，可以從503走到504。
不過，有玩命的嫌疑。
吳勇又雙叒叕猶豫了。
他不恐高，但五樓這么高的地方，站在沒有圍欄的外沿，是個人都會變得恐高，而他也不是為了刺激可以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
此刻，他慫了。
湖邊掉下去還能搶救一下，從這里掉下去只能轉(zhuǎn)身異世界了。
“系統(tǒng)，如果我死了，會重生嗎？”吳勇抓緊時間問道。
【有這個概率?！?p> “百分之幾？”
【百分之零點九九九……九?！?p> “這也太低了！”
吳勇手猛然一縮，下半身的步子已經(jīng)有轉(zhuǎn)向的趨勢。
“啪嗒！”
503房門打開，那大姐站在門口，拿著一把菜刀指著吳勇鼻子，一臉兇相，“你是賊吧！鬼鬼祟祟的！快點離開，不然我報警來抓你！”
吳勇舉起雙手，后撤步，“大姐別沖動，我不是賊??！”
救人不成反被殺那就太戲劇性了。
“那你鬼鬼祟祟站在我門口干什么？！”
“隔壁有個小孩有要掉下去的嫌疑，我想借助你家窗臺爬過去。”吳勇坦白道。
“小孩？”大姐又砰的一聲把門關(guān)上，然后吳勇聽到一陣緊湊的腳步聲，安靜了片刻，又是一陣腳步聲，緊接著門再次打開。
大姐神色凝重地說道：“我相信你沒說慌，但是我勸你還是報警吧，從我家這里到隔壁不現(xiàn)實，不要白白送命?！?p> “我……”吳勇也覺得大姐說得很有道理，可是嘛，或許是賤，他自己慫了就慫了，別人讓他慫，他就不想慫了。
“大姐，我覺得我可以試試?！眳怯驴囍?，“可以借你家窗臺用用嗎？”
“不行，你要是從我家這里摔死了，我有責(zé)任?！贝蠼愦瓜碌牡对俅沃钢鴧怯卤羌?。
“我給你簽個合同，出事我自己負(fù)責(zé)！”吳勇徹底被激起脾氣了。
沒道理不應(yīng)該，但就是很氣。
“也不行，要是你從這里死了，我這房子也住不下去了，損失誰來賠！”大姐被吳勇眼神嚇到，握緊了手中菜刀，就此有了底氣，把刀往前遞了幾厘米，“你趕快離開！不然我報警你擾民！”
“不是！大姐救人如救火啊！”吳勇試探性地往前一步。
大姐后退半步，色厲內(nèi)荏道：“你你也別惹火我！”
“麗麗，你在門口干嘛呢？”隨著話音和腳步聲，一個大叔從大姐后面走過來，看到兩人對峙，一愣。
“你們這是？”
吳勇見這位大叔面相和善，便雨水飛快地把自己要說的事情跟他說了。
大叔聽完點點頭，走過來從大姐手里搶過菜刀放一邊，再把大姐拉開。
“婦道人家只會計較這些小事，現(xiàn)在要緊的是救人！”大叔責(zé)備了大姐一聲，然后把吳勇迎進來。
那大姐終究沒有再說什么。
三人前后來到窗前，大叔往窗外看了看，并沒有看到所謂的小孩，甚至都沒看到隔壁的窗臺。
兩套房子之間擱著一塊厚厚的凸起，遮擋了兩邊視線。
大姐適時道：“你把刀伸出窗外，可以當(dāng)鏡子看到隔壁窗。”
說完大姐別過腦袋。
大叔笑了笑，拿菜刀按照大姐的方法做，確實看到了隔壁窗臺，也看到了隔壁小孩。
“不好！”大叔驚呼：“那個小孩被卡住，可能感到疼痛，正在往外掙扎！”
即使到了他這般年齡，他也說不準(zhǔn)小孩會不會掙扎出來。
“小伙子，你確定你要從這里走過去？”大叔表情嚴(yán)肅，“稍有不慎，你可就會掉下去……老實說，我年長你許多，也沒比你大的膽子敢走。”
吳勇深呼吸，眼神堅定地點點頭。
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你不要光想自己，要想著家人。”大叔鄭重提醒。
吳勇一怔，然后掏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fā)給了林千玨。
大叔大姐都看到了短信，雙雙被沉默。
隨后，大叔重重拍了拍吳勇肩膀，去臥室拿了一股手指粗細(xì)的麻繩出來，“把它綁在你身上，另一頭交給我?！?p> 吳勇拋開腦海中“城市里誰家沒事備著繩子”的念頭，接過麻繩綁在腰上，打了個死結(jié)。
大叔把另一端綁在自己比吳勇粗了一個游泳圈的腰上。
再然后，大叔找來錘子，把自家最靠近隔壁的窗臺上圍著的不銹鋼圍欄砸開到能容納吳勇通行的程度。
“好了，去吧！小心點！”大叔道。
“嗯。”吳勇點頭，爬上窗臺。
小心翼翼地站在樓層外沿的不歸路上，吳勇屏息靜氣，強迫自己不去注意旁邊懸空的地方，只注意腳下。
待注意力完全集中，吳勇貼著墻邁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