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須發(fā)皆白，站在那里，仿佛與天地融為了一體，即便只是一縷殘魂，也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江奕盯著老者，心里一陣狐疑。
以歸流宗立派的年限，若是追溯上去，只怕對方口中的故人，至少也是大周立國初期的時候。
老者搖了搖頭，笑道：“你這娃娃的性子倒是與你先祖截然不同?！?p> 江奕不言，他不知道此刻該說些什么。
追問先祖之事？
太久遠了，即便知道了，對他也毫無幫助，問了干什么。
而且父親一直隱藏家族的秘密，就差明說先輩的事有大問題，知道了鐵定沒好處。
至少以他現(xiàn)在的實力而言。
老者自話自說著，仿佛打開了話匣子。
“當年我隨周主伐商，他是商朝抵御外族的大將，堪稱那時的勇武第一人，要不是一心忠于商主，也不會死了……”
江奕嘴角一抽，感覺對方在給他挖坑，只要他稍微表現(xiàn)出來不滿，估計就得死在對方手上。
不過老者口中之事，對他而言太過久遠，完全提不起半點感情，純粹是當故事在聽。
講了許久，老者也停止了回憶，盯著江奕，笑道：“知道我為何跟你講這么多嗎？”
江奕搖了搖頭，平靜道：“前輩的心思，晚輩還猜不透?！?p> “他雖死了，但老夫也為他留下了一縷意識，里面有他修煉青陽之涅的經(jīng)驗，”老者神色淡然地撫著長須。
然后笑道：“對你而言，這是至寶?！?p> 江奕微微一愣，有些遲疑道：“前輩這是何意？”
“看到感興趣的后輩，就想著幫一把，”老者淡然一笑，雙眼已經(jīng)瞇成一條縫。
江奕沉默，總覺得對方另有所圖，眉頭慢慢皺在一起，仿佛成了一道豎眼。
一番打量了老者，確定對方?jīng)]有惡意，才緩緩開口，“前輩有什么目的，還請直說，不然這東西，我不敢要?！?p>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哪怕再美味，和性命比起來，也不值一提。
老者微微一笑，知道江奕戒心重，撫著長須道：“不白給，你得通過老夫的考驗，才能得到。當然，要是失敗了，你也會死?！?p> “什么考驗？”盡管覺得奇怪，江奕還是問了出來。
只要不是免費的，他就能吃得下。
而且作為涅修，經(jīng)歷了兩次涅境之劫，他對老者口中的考驗沒什么好怕的。
“歸流內(nèi)門一河三峰，這幫不肖子孫把心思都放在了三峰，卻忘了這一河，不然也不會敗落到這份上?！?p> 老者嘆了一聲，語氣中充斥著恨鐵不成鋼。
整個宗門，只有兩個涅修，其中一個還是外人，他真是想想都覺得來氣。
更可氣的是，整個宗門的最強者，只有侯級修為。
江奕沒有去接老者的話，只是平靜地看著老人。
老者一頓牢騷后，心情才慢慢平復，微笑道：“這一河中藏有三座宮殿，中間那座有老夫伐商時，收集的各類涅法的修煉經(jīng)驗?！?p> “你只要尋到宮殿所在，并且順利進去，就能根據(jù)自身的血脈指引，找到那團意識了?！?p> 江奕點了點頭，好奇道：“前輩所說的河在哪兒？”
他來內(nèi)門也有一段時間了，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河流的存在。
“隱于這片空間中，唯有宗門信物才能打開，”說著，老人輕輕抬手，憑空劃開一道裂縫。
玉小仙一臉茫然的從裂縫中走出，看到江奕的時候，微微一愣，又看了一眼四周，卻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
“你干了什么？”玉小仙盯著江奕，仿佛沒有發(fā)現(xiàn)老者的存在。
“只有涅修，或者握有宗門信物的人，才能看見我，”老者耐心解答江奕的困惑，看到玉小仙的表現(xiàn)時，有些意外。
難道宗門信物不在這個小輩身上？
沒過一會兒，玉石芝也從裂痕里走了出來，看到老者的時候，一個踉蹌，險些跌坐在地上，嘴巴直哆嗦。
他感覺自己見鬼了。
祖師爺?shù)漠嬒褚恢倍荚诘窍傻顠熘?，他以前?jīng)常去參拜，對那張臉自然不陌生。
再看到玉小仙沒有任何反應，他心中的震驚更多了。
“祖師？”玉石芝輕喃一聲，眼中也多了一絲期待。
老者沒有回話，又是輕輕抬手，從玉石芝身上拿來了一枚玉佩。
玉佩離開的一瞬，玉石芝也不看見老者了，心里頓時涌起一陣失落感。
老者沒有理會玉石芝的反應，直接將玉佩給了玉小仙，“小丫頭，你可認識我？”
玉小仙蹙了蹙眉，似在深思，耳邊就響起了玉石芝的聲音，“小仙，你應該看到祖師了，千萬別失態(tài)?！?p> 玉小仙一邊聽著，一邊點頭，此刻再看向老人，已經(jīng)多了從容，含笑道：“見過祖師。”
老人擺了擺手，拒絕玉小仙這么客氣，然后嘆道：“小丫頭，你不修涅法，著實浪費了這一身的天賦。老夫可以幫你從頭再來，你可愿意走一遍涅境之路?！?p> “至于宗主的位置，跟你一起來的人，應該足夠了?！?p> 修了涅法，就失去了成為宗主的可能。
畢竟涅境之劫誰也沒把握穩(wěn)過，若是一宗之主因此丟了性命，很有可能會讓宗門陷入困境。
“祖師若真有辦法，弟子自然愿意一試，”玉小仙神色平靜。
接著話鋒一轉(zhuǎn)，“不過宗內(nèi)隱患不除，我沒辦法聽從祖師的安排?！?p> 老者搖了搖頭，苦笑道：“去除隱患非一日之功，我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也是一籌莫展，不如將事情交給其他人去做?！?p> 他惜才，至于內(nèi)門的隱患，他這些天大概感知了一番，算不得大問題，最多有些麻煩。
玉小仙還是表示了拒絕，鐵了心不去重修。
老者撫須的力度陡然增大，直接拔下了一撮，頃刻化為飛煙。
接著嘆了一聲，“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至于你所慮之事，在老夫看來，并不是什么大問題?！?p> 玉小仙面色不改，平靜道：“祖師若是能解決那些事，弟子就同意修煉涅法?！?p> 她現(xiàn)在是歸流宗唯一的威懾。
至于眼前的祖師，她第一眼就知道，對方只是一縷殘魂，在外界根本待不了多久。
老者微微一愣，接著便大笑了起來，讓江奕和玉小仙一陣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