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石三鳥
回到府中，賀若子萱讓賀叔持她的帖子，分別去拜會東都那些有身份的世家子弟，和她爹賀若弼的同僚至交，或登門求見，或約在茶莊見面，打聽煤行一事的始末。
畢竟賀若弼還是手握兵權(quán)的將軍，加上那些世家子弟對賀若子萱一向是仰慕有加，這些人在東都各有各的人脈眼線，洛陽城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們的耳朵。
所以，消息很快匯總給了賀若子萱，但是讓她吃驚的是，所有懷疑或解決途徑，都指向了一個人，或者說一家人。
不是暗指崔虎是幕后策劃，就是說崔家有能力幫她解決問題。
賀若子萱壓根沒想到會牽扯到崔虎，她之所以沒有找崔家打聽和出面，一方面是不想欠崔虎人情，另一方面，這是四郎的事，而崔虎因為牛二的事，和四郎多少有些嫌隙，況且他貪沒了四郎的寶刀，雖然四郎不追究，但她真不想再把他和四郎扯上關(guān)系。
可是，繞了一大圈，這個事還是和他有關(guān)，甚至可能就是他挑唆指使的。
這讓她太難以接受了。
賀若子萱決定去找崔虎，試探，證實一下，這事到底是不是他做的。
崔虎早就在等著她來了。
他十拿九穩(wěn)，算定甄凡會去找她幫忙，而她也一定會來求自己的。
他的確算得很準，但賀若子萱來找他，并不是甄凡去求的子萱，而是子萱自己主動想要幫甄凡救人。
崔虎對賀若子萱早就垂涎欲滴，極欲得之而后快。
盡管賀夫人對崔家是阿諛攀附，著意巴結(jié)，已經(jīng)親口答應(yīng)了崔家的提親，奈何子萱總是以父親不在家中，要等她爹賀若弼回來親自同意后，才能接受崔家的聘禮，同意過門，嫁入崔家。
這不過是賀若子萱的拖延之策，能拖一天是一天，好在各地反賊四起，賀若弼一直在江都一帶帶兵征剿，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洛陽，這才拖延到現(xiàn)在。
為了盡快得到美人，他想出這一石三鳥之計，想逼賀若小姐乖乖就范，主動投入他的懷抱。
而現(xiàn)在，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美人正款步而來，很快就會是他的人了。
至于那些草民的性命，他才不在乎他們是死是活。
那個四郎，等他得到賀若子萱，隨時都能找個借口，讓宇文智殺了他。
宇文家現(xiàn)在雖然是皇帝身邊的紅人，但崔家那些在朝中做宰相和侍郎等大大小小官員的人太多了，皇帝躲在江都不敢返京，可是非常的依賴他們治理朝政，何況宇文家和崔家，結(jié)了多少門親。
所以，只要趙四以后還敢在洛陽城露面，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
下人通報，說賀若家小姐求見，崔虎不禁得意的摸了摸下巴，這可是那個眼高于頂?shù)拿廊?，第一次放下身段登門來找他。
盡管按門第來說，崔家比賀若家只高不低。
但賀若子萱可是洛陽城有名的名媛閨秀，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子弟明的暗的仰慕于她。
崔虎內(nèi)心樂開了花，表面卻是一副驚喜意外的表情，出門把賀若子萱迎進府中。
子萱也不廢話，直接說明來意。
“子萱是為城東煤行來的，崔公子可知煤行所犯何事？”
“崔虎不知，城東煤行怎么啦？某從未和煤行打過交道，你知道的，這些都是下人的事?！?p> “城東煤行犯了事，被六街巡捕封了大門，人被左驍衛(wèi)的給抓了，崔公子當真一點都沒聽說嗎？”子萱有意點他一下。
崔虎搖搖頭，“沒聽說，崔虎這久都在家中閉門讀書，未曾出門，子萱小姐怎么關(guān)心起煤行的事了，你和煤行有何關(guān)系，為何要打聽這事？”崔虎把皮球又踢回來。
賀若子萱知道他不會承認，再問無益，便也不兜圈子，直接問道，“煤行的人是子萱朋友，聽說崔公子和宇文將軍交好，所以子萱特意來找崔公子打聽事由，能不能看在子萱面上，向宇文將軍討個人情，把人放了?！?p> “堂堂爵爺賀府千金，怎么會和煤行那些粗鄙之人是朋友呢，賀若小姐尋某玩笑了?！贝藁⒃捴杏性?，又似在譏諷她竟會喜歡出身卑微的趙四。
“和誰是朋友，那是子萱的事，崔公子就說愿不愿意幫子萱這個忙吧？”
崔虎見賀若子萱俏臉含春，不敢再奚落于她。
“人是驍衛(wèi)禁軍抓的，崔虎雖然和宇文將軍有點交情，但就這樣去恐怕是不行的，要是他問起崔虎緣何為他們說情，某沒有讓人信服的理由呢，況且聽說還涉及一個女反賊頭領(lǐng)?！?p> “崔公子不是說未曾聽聞此事嗎？怎么又知道有一個女反賊？”賀若子萱冷冷的問道。
崔虎自知說漏了嘴，馬上岔開話題，“崔家和煤行扯不上關(guān)系，但如果賀若家和崔家結(jié)成了姻親，那賀若家的事，就是崔家的事，宇文將軍怎么說也不會不給崔家和賀若家面子吧”。
終于還是來了，賀若子萱知道，崔虎很可能會趁機要挾她同意婚事。
但她實在也沒別的辦法，那些老滑頭，和一干世家子弟，聽說要為一干煤行的草民去找宇文智說情放人，而且還極有可能得罪崔家，一個個都當了縮頭烏龜，沒一個愿意出面幫忙的。
子萱盯著崔虎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如果子萱同意這門婚事，崔公子是不是就能找宇文智交涉，放了他們，崔公子能給子萱一個肯定的答復(fù)嗎？”
“那是當然，宇文將軍總不會連崔家少夫人的面子都不給吧，但賀若小姐不能只是口頭答應(yīng)崔虎，其實令堂大人早已經(jīng)同意了崔家的提親，婚事不過是早晚的事”。
崔虎要的可不止是“同意”兩個字，他實在等不及想要抱得美人歸了。
“崔公子還想子萱怎樣做?”賀若子萱語氣冰冷，這已經(jīng)不是在相商，而是在直接開價談條件了。
“崔虎的要求很簡單，擇日收下崔家聘禮，昭告全城，并且無論賀若將軍回來與否，三月之內(nèi)必須過門成親”。
崔虎說完，看著賀若子萱咬著嘴唇不語，知道她內(nèi)心在猶疑掙扎，接著說道，
“當然，子萱小姐也可以不答應(yīng)，區(qū)區(qū)幾個低賤草民的性命，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崔虎盡可以等賀若將軍回來主持婚事，不過，某聽宇文將軍說，皇帝就快要回東都了，子萱小姐的美麗，皇帝也是早有耳聞的”。
他的言下之意，要是她不趕緊嫁入崔家，很可能會被隋煬帝選進宮中。
除了極少數(shù)有野心，又貪圖享受愛慕虛榮的女人，一般大臣和人家的姑娘，沒有誰愿意進宮的。
賀若子萱自然知道，崔虎這個話并不僅僅是恐嚇她，而是真的有這種可能。
“好，我答應(yīng)你，只要你能讓宇文智放了他們，子萱知道他們安全出了城，你就可以帶著聘禮來賀府了，至于通告全城，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p> “一言為定，小姐請回，安心等崔虎的消息”。
賀若子萱不再說話，剛一轉(zhuǎn)身，晶瑩的淚珠兒從臉頰滑落。
她明白自己嫁入崔家是早晚的事，答應(yīng)崔虎的要求能幫到四郎，也算是她對四郎盡的最后一點心意了。
如果不幫他，以四郎的性格脾氣，一定不會放棄救人的，到時候很可能連他都有性命之憂。
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四郎去犯這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