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離卜陽城有很遠(yuǎn)一段距離,這樣走下去,怕是要天亮才能回。
樓慣秋背對著清越,又是她望著他背影的時刻,之間那人修長的身姿,挺立著背脊。
她想起了方才樓慣秋與齊銘軒廝殺時的情景,那狠辣的一招一式,好像在樓慣秋的身邊的這些日子,她每回見他出手,幾乎都要置人于死地。
連齊銘軒也要殺嗎?
雖然齊銘軒要搶奪紫鳶香古方,可是齊大哥曾幫自己躲開了滿將軍的追尋,也不完全是壞人。
“大人?!鼻逶胶傲艘宦?,有話想問,但是沒想好怎么問。
“嗯。”
那人嗯了一聲,半響也沒聽見清越的下句話,樓慣秋停下腳步。
清越這時正思考,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注意到樓慣秋已經(jīng)停下,冷不丁撞在了樓慣秋的背上。
“?。 鼻逶轿嬷~頭,這個男人的背怎么這么硬。
樓慣秋轉(zhuǎn)過身,面對著清越,清越不及樓慣秋的肩頭高,瘦小的臉上沾了些塵土。
“抱歉!”清越見樓慣秋正注意自己的臉,以為是自己沖撞了這位大妖怪,立馬輕聲道歉。
“何事?”樓慣秋反問。
“???”清越被問得迷糊,“什么事,無事??!”
樓慣秋沉默,轉(zhuǎn)過身冷清地說了句:“無事便好?!?p> 也不知什么時辰了,清越走得累,想要快些到卜陽城。
樓慣秋聽見清越在身后走得氣喘乎乎,幾次停下來等清越,清越也沒喊他,他在前面走了很長一段距離,發(fā)覺清越跟不上了,便停在樹邊等她。
“走的快些,早點回去?!?p> 清越也不是個柔弱的女子,走到他身邊,擦擦額上的汗,等歇好了再接著走。
不多久,路邊有一處泉眼,清越邁著腳步走近了,喂了自己幾口水喝。
“大人,你要不要也喝口水?”清越盛情邀約。
“自己喝吧!”
“哦!”
過了一會兒,“……,大人你真的不喝嗎?”
“……”樓慣秋想了想,就勉為其難地喝一口吧。
清越見這個腿長手長的男人蹲下身子,給自己捧了一口水喝,在這野外,沒有茶杯,也是難為他了。
艷陽高照,清越和樓慣秋回府的時候已是早上了,王奎見樓慣秋回來,立馬迎了過去。
昨日,樓慣秋一人去追齊銘軒,王奎他們在原地斬殺了不少狂人,左右不見樓慣秋人回來,便自行回來了。
王奎焦急地等候著樓慣秋,見樓慣秋無礙,心下送了口氣,又看見了滿身塵土的清越,不由得皺起眉頭,清越跟著樓大人這不是搗亂嗎?
“你回去吧?!睒菓T秋對清越說。
清越累極了,想要早點睡一覺,點點頭,回房去了。
“我去洗漱,下午打坐,不要來擾了?!?p> “是?!蓖蹩鼞?yīng)道。
樓慣秋吩咐了些事情,去了臥房洗漱。傷了些元氣,他需要恢復(fù)。
劉守仁和張虎死了,卜陽百姓無不歡喜,百姓張燈結(jié)彩,熱鬧無比,梁孫氏聽聞消息,去了丈夫的墳?zāi)?,給梁四郎燒了紙錢,大哭了一場。
那之后,卜陽城的人也再也沒有見過洪娘和師爺。
王奎忙忙碌碌地收拾了好幾日。李進(jìn)的傷也好得多了,能夠和下屬一起切磋武藝了。
樓慣秋和京都通了許多書信,把在卜陽城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稟報給了王上,王上一番嘉獎,令樓慣秋早日回王都處理政務(wù)。
樓慣秋在卜陽城停留許久,他們也該收拾收拾行李回京都了。
清越照舊去找玉蕭一起玩兒。
“啊!你們要回去京都了?”清越對玉蕭說,她可舍不得玉蕭,玉蕭長得可愛,說話也好聽,她還想和玉蕭多相處一段時日。
“你可以來京都找我啊,五錢和六斤哥也在?!?p> 去京都嗎?清越當(dāng)初來卜陽城的時候也曾想過,要去金鏵王都。誰知,因為各方原因,她在卜陽城耽誤了許多時日。
清越不由欣喜,是啊,她可以去京都?。?p> 清越說:“那我們約定好,等到了京都,你就來找我。”
玉蕭把清越當(dāng)成朋友,這些日子以來,她早就習(xí)慣了清越?jīng)]有顧忌的相處方式。
滿多慶那日收到清越的親筆信之后,便譴人去搜尋清越的下落。
滿多慶問店小二說:“送信的那位,可是個矮瘦的小子?”
小二仔細(xì)回想了一下,說:“是??!”
滿多慶接又著問了許多話,諸如:“那她往那邊去了?可是有說遇到危險?有沒有留下什么別的話?”
小二被問得一愣,他說:“那個小子只說讓我把信拿給您,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滿多慶聽小二的話,想來清越機靈古怪地很,必不會留下什么信息,再問小二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于是滿多慶尋了個畫師,將清越扮作的小子的模樣畫成了幅畫像,滿大街地打聽,尋人就問。他的方法雖然沒什么效率,好就好在他們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打聽,再也因為卜陽最近嚴(yán)格控制各路人士的進(jìn)出,清越在卜陽城一時半會兒也跑不了。
滿多慶他們的一路打聽,循著城里人的描述,最終找到了樓慣秋的住處。
一個將士問:“將軍,九公主真的在里面?”
他們自從打聽到清越在這個宅子里,已經(jīng)在外面蹲守了三天。
他們觀察到這里守衛(wèi)森嚴(yán),不敢貿(mào)然進(jìn)去,只能在此蹲守,無奈一連三天下來,連清越的影子也沒見著。
滿多慶心里也納悶,明明附近的人說,就是在這里看見過清越。
“等著吧!”他說,“說不定公主知道咱們來了,故意躲著不出來?!?p> 將士想他說的有理,繼續(xù)爬在墻角蹲守。
樓慣秋的書房外,王奎驚訝了一聲:“什么!你說你也要去京都?”
今日,清越聽聞樓慣秋不日將要離開卜陽的消息,特意來找樓慣秋,想問他能不能讓自己一同去。
“嗯?!鼻逶近c頭,期待地眨了眨眼。
王奎也沒考慮,直接拒絕了她:“我們大人可不是隨隨便便什么人都收留的,何況王都不比你想得要好?!?p> 王奎嫌棄清越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整日游手好閑,不辦正事,還要防礙他們。
“王奎。”書房那面,樓慣秋的聲音傳來。
清越知道自己方才說的話樓慣秋聽見了,抱著期待,喊了聲:“大人!”
樓慣秋讓王奎退下,留清越和他單獨說話。
清越走進(jìn)了樓慣秋的書房,雖然這里只是暫時用作樓慣秋書房,但是里面的物品一應(yīng)俱全,陳設(shè)簡單,并且樓慣秋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這里。
樓慣秋見清越一副討好的模樣來到自己的前面,他說:“怎么?你不是一直都很害怕我嗎?幾日居然想要和我一起回京都?!?p> 清越聽那人說話,他看出自己對他的害怕了?
其實她不是想和他一起回京都,而是想著有這么一個兇神惡煞在,她可以少去很多麻煩,包括滿多慶。
心里是這樣想,嘴上還是要奉承,她說:“大人哪里的話,您是如此的善良豁達(dá),我怎么會害怕您呢?”
滿嘴謊話!明眼人都看得清越在他面前的恭敬,她這副模樣所圖哪般?
“大人您一路上有那么多人陪同,多我一個也不多?!?p> “不行。”樓慣秋直截了當(dāng)?shù)鼐芙^了清越。
“為何?我保證不會防礙你們,何況我與王奎大哥也算是朋友?!?p> 清越說她和樓慣秋的下屬們是朋友。
樓慣秋笑笑,說:“本官來此為的是公事,你與王奎他們算是私交,如今我們公事私事都已了盡,就沒有再糾纏的道理?!?p> 他居然開始擺出一副大人的做派,怎么說大家也是相識一場,怎么能如此冷酷。
“而且,”樓慣秋停頓了一下,盯著清越的臉。
清越巴掌大的小臉,一雙黑亮亮的眼睛,還有那瘦小的身子骨,任誰看都看得出,是個女子。
被樓慣秋盯得久了,清越稍微有些心虛,她錯開樓慣秋的視線,問:“而且,什么?”
“沒有喉結(jié),你是個女子吧!”樓慣秋不再看她,轉(zhuǎn)身繼續(xù)說:“一個妙齡女子,在外跟著一群男子同吃同住,成何體統(tǒng)?”
這,就被他識破了女子身份,或者是,她那掩耳盜鈴式的偽裝就騙了自己。
清越辯解:“我哪里和你們同吃同住了,我頂多和梁夫人還有小丫頭們在一塊兒?!?p> 既然女子身份被識破了,就直接破罐子破摔吧,只要她臉皮厚,總能夠說服樓慣秋。
“你一個女子,孤身一人想要去京都,家里人可知道?”
被問及家人,清越想也沒想直接脫口而出:“知道知道,我父母同意我出來游歷的,而且我機靈得很,沒什么人傷得了我?!?p> 她話說得太滿,也不知是誰先前整日摔得灰頭土臉的。
“那也不行,我們路上危險太多?!?p> “我……,”清越話還沒說完,就被樓慣秋打斷了,他是鐵了心不想要清越跟著他們。
清越被樓慣秋請了出去,她回頭看著樓慣秋的身影,心想:哼,說什么有危險,能有什么危險?我看啊,跟著你這么一個大妖怪就是最大的的危險。
算了,樓慣秋不讓她同行,她難不成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清越轉(zhuǎn)身去找玉蕭,小丫頭們平時跟在后頭,除了廚房的仆人,也沒有人注意誰是誰,要是她偷偷扮作和玉蕭一樣的小丫頭,嘿嘿。
清越想著和玉蕭商量,不巧玉蕭剛好不在,廚子說玉蕭跟著出去采購去了,要為路上準(zhǔn)備些東西。
廚子說:“估計有些耽誤了,你去外頭等著吧,順便還能搭把手。”
也不知玉蕭什么時候回,清越閑著也是閑著,索性便去了宅院后門,一扇矮小的木門,這里都是下人們常常出入的地方,剛好能夠進(jìn)出一輛馬車。
也沒過一會兒,玉蕭跟著馬車出現(xiàn)在了街角。
清越迎了上去:“玉蕭,玉蕭!”她沖著玉蕭揮手。
守在后門處的西涼將士聽見清越的聲音,不由得睜大了雙眼,他再三確認(rèn),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玉蕭聽見清越的聲音,應(yīng)道:“這兒呢,怎么了?”她看見清越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
清越讓馬車先行進(jìn)府,拉住玉蕭的衣袖,將小丫頭牽到一旁,湊在玉蕭的耳邊叨咕了幾句。
玉蕭驚訝,問她說:“真的要這樣嗎?大人要是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p> 清越點點頭,說:“他不會發(fā)現(xiàn)的,你就放心吧。”
玉蕭也是個善良的姑娘,清越只這么描述了一番,她就答應(yīng)了,不愧是清越認(rèn)識的好朋友。
“玉蕭,你真好!”清越忍不住夸了一句。
之后,西涼將士見兩個人并排進(jìn)了府內(nèi),他立馬趕到了滿多慶的身邊。
“將軍!”
“如何?可是見到九公主了?”將士激動地跑到他身邊,一副得意的樣子。
將士點點頭,將偷聽到的話一五一十地說給了滿多慶聽。
原來,這宅子里的大人不久就要回京了,九公主想要跟著去,于是和小丫頭約定到時偷偷混進(jìn)隊伍里。
滿多慶問將士:“他們約定的地點在哪兒?”
“就在卜陽城外的驛站里。”
清越會先行一步到驛站,那里人多眼雜,只要她換身衣服就可以跟著玉蕭了。
那天一大早,樓慣秋便出發(fā)了,他坐在馬車?yán)?,王奎和李進(jìn)騎著馬跟在兩旁,再后面是十來個守衛(wèi)和仆人們。
聽聞樓大人的離去,張家莊的村民們前來送行,人群擠在馬路兩旁。
李進(jìn)自馬上往后望了望,沒看到那個瘦小的身影,悄悄問王奎:“那清越不是吵著要跟著咱們嗎?怎么不見他身影?”
王奎說:“估計是大人不讓,他自己早就走了。”
這個臭小子也是,走了就走了,怎么也不肯跟他們道個別,好歹相識一場。
卜陽城地處險要,因為其特殊的位置,受到了三國人們的重視,三個國家的交流交融也由此開始。
樓慣秋一行人將卜陽的景色留在了身后,追趕著朝陽的方向出了卜陽地界。
卜陽對外是個城樓,對內(nèi)便只有一個小小的界碑,這個不及五尺高的界碑立在路旁,告訴來往的人們,自此就是卜陽。
大約行了六個時辰后,他們到了一處驛站,驛站外有個牌匾,外面可以拴馬,里面就是歇息的住處。
清越昨日就到了這里,一早開始等候樓慣秋的到來。
天色漸暗,屋內(nèi)亮起了燈,清越聽見聲響,自門縫偷偷望去,一眼就看見了那個面如冠玉,腰細(xì)肩寬的大妖怪。
樓慣秋和王奎,李進(jìn)同驛站主人說了些什么,轉(zhuǎn)身就上了樓上的房間。
待他們都消失在了清越的視線里,清越便悄悄地溜了出來。
她想,估計玉蕭也安頓好了吧,于是偷偷來到后面下人住的屋子外。
她扣門,悄悄地喊:“玉蕭,是我?!?p> 里面地人聽見動靜,將門打開了,天黑,玉蕭提著盞燈,她開門見一個白白凈凈的姑娘,用一雙水靈的眼睛看著自己。
玉蕭一時沒有適應(yīng)穿著裙子的,梳洗干凈的清越,遲疑問:“你是……?”
“嘿嘿”清越不好意思的笑了聲,說了句:“是我,清越。”
玉蕭聽見熟悉的聲音,睜大眼睛這才看清,說:“真的是你,你怎么這幅樣子?!?p> 清越推著玉蕭進(jìn)去屋里,玉蕭和另一個丫頭住在一起,小丫頭見到清越也是一驚,說:“唉,你是清越???居然是個姑娘?!?p> 清越早就將自己是個姑娘的是告訴了玉蕭,她以為這小丫頭也知道了。
清越點頭“嗯嗯”,在原地轉(zhuǎn)了一圈。她穿著西涼女子的裙子,長長的頭發(fā)束在腦后,一根紅色的鑲著珠子的繩子自額前繞到后腦勺將她的頭發(fā)綁成馬尾,耳朵被臉龐的碎發(fā)擋住了。
真好看!玉蕭和小丫頭內(nèi)心暗自夸贊,沒想到清越穿成這樣是如此不一樣。
小丫頭問:“你真的來和我們一起?”
清越答:“嗯,今夜我和你們住在一起,明日大人走的時候也一起走,他們不會發(fā)現(xiàn)的?!?p> 小丫頭樂了,她平時就見玉蕭和清越在一塊兒,自己也想加入她們,可她膽子小,沒有玉蕭那樣外向,今夜可以和清越住一個屋子很是高興。
阿蠻與
馬上就要四月了,希望我碼字再勤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