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宋小檁才是陸景衍的白月光
陸景衍沒回答,似也不打算回答,仍舊是淡然的語氣,“其實,那一方戲院困住的不只是你,還有我,小孩,我也始終被困在北城。那時候,我喜歡待在戲院里看書,總覺得耳邊聽著唱曲兒竟特別的入戲,看書都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我可以在那里待一整個下午。但往往看書看到極致,便索性兩耳不聞窗外事了??善苫蛟S是那天的天氣暑熱,伴著道小女孩清脆似鈴鐺的哭聲,居然驚動了坐在角落里看書的我。于是,我循著那哭聲望去,在簇擁的幾個大人中,發(fā)現(xiàn)原來是一個被唱丑角的男人嚇得哇哇大哭的女孩兒啊?!?p> “稚嫩又粉撲撲的一張臉,水靈靈的大眼睛里掛著豆大晶瑩的淚珠,那便是六歲的你。也不知道為什么,那一刻我突然覺得手中的書是如此的乏味無趣,我竟想看看這個女孩兒笑起來是什么模樣,于是我從角落里站起身,又往口袋里掏出一顆巧克力糖,哄著你不要哭了,沒想到你真的就不哭了。這么多年了,我也從未忘記你吃糖時眉眼彎彎的笑容?!?p> “我大了你整整五歲,雖然聽起來好像沒有差很多,可我讀高中你還在讀小學,這差距感一下就出來了?!彼瓶嘈Φ鼗貞涍^往云煙,“所以,我一直以為我對你只有哥哥對妹妹的感情,可其實不是的,直到蘇淩淩同我說、我在望向她時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是你的時候,我想了整整一夜都未合上眼,也無法入睡,那一刻,我才終于明白我對你的感情遠不止于哥哥對妹妹的感情。原來,我在連自己都不知曉的時間里深深愛了你一年又一年。因為蘇淩淩的眉眼與你有七八分相似,于是當年的我為了逃避心里的這個關(guān)于你和我之間年齡差的負罪感,潛意識里就把蘇淩淩當成了長大后的你,也就理所應當?shù)亟邮芰怂母姘?,可她終究不是你,我對她也始終止于同學之外的感情。”
灰白色燈光下的陸景衍,清冷安寧。
他望向窗外,可眼里卻容不得世間萬物,“我是你眼中的光,但你何嘗不是我的呢?!?p> 那一瞬。
宋小檁卻只覺得天色一下子就暗淡下來,目及之處,是一片虛無的白色,空茫茫一片,眼淚無聲地緩緩落下,浸濕臉頰。
過去了那么多年的往事,突然被翻開,將原本已經(jīng)蓋棺定論的一些事情全部都推翻,她的心緒復雜得無以表述。
仿佛貓爪子纏著毛線團,亂糟糟的。
甚至是覺得窒息,難以冷靜。
原來,十九年如流沙,將時間的溝壑填平補滿,她卻始終對那個在角落里看書的少年念念不忘,而他也依舊心心念念于那個被唱丑角的男人嚇哭的女孩兒。
原來,他也愛她。
不是大人對小孩之間的寵愛,也不是哥哥對妹妹之間的感情,而是喜歡,是比喜歡更深的愛意。
原來,蘇淩淩不是他的白月光。
宋小檁才是陸景衍的白月光啊。
誤會了。
所有的一切,皆是誤會。
“可這一切,我知道得太晚了,這份愛意也發(fā)現(xiàn)得太遲了,它終究是不合時宜。”陸景衍暗暗把手握成拳,用力得骨節(jié)發(fā)白,“那場大火中,我被利器重傷了眼睛,造成視功能的短暫喪失,雖然后來復明了,卻留下了嚴重的后遺癥。比如在黑夜里看不見東西,驟然的白光亮光都會讓我陷入黑暗中,也不能長時間用眼,易疲勞,甚至有可能會再度失明,最嚴重的便是像如今這樣,造成視功能的長久性喪失,或許我將永遠失明。我確實難以接受從此以后我可能會變成一個盲人,但一想到你平安無事,我便又不怨了?!?p> 宋小檁哭著問:“那當初你和蘇淩淩的復合、訂婚,也是為了逼我離開?”
他卻搖搖頭,“我和她確實是假復合、假訂婚,她只是配合我演一場戲,但這么做,并不是為了逼你離開,而是為了讓你放棄我??赡愕碾x開,倒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我知道你喜歡我,卻不知道原來你對我的喜歡早已超出了喜歡,你竟為了和我有共同的話題,不知疲倦地每日每夜地學習著你并不感興趣的物理,還為我放棄自己喜歡的專業(yè),甚至是不惜傷害自己……我不希望你為我變成這個樣子,我的小孩應該要閃閃發(fā)亮,絕不是為我而活。更何況,我有時候連你的模樣都看不清,這樣的我又要如何愛你,我該拿什么來愛你,憑著滿腔的愛意嗎?你適合比我更好更年輕朝氣的男人。所以,我只能狠心推開你,讓你放棄我。于是,我請?zhí)K淩淩配合我演了一場戲。至于為什么一定要是蘇淩淩,因為小孩你很在意蘇淩淩啊,唯有她才能成功配合我演這場戲?!?p> 陸景衍低低地嘆了一聲,似自嘲的笑,“這場戲的目的倒是達到了,我理應開心,卻怎么也做不到慶幸。我知道、一旦你出國,這一離開便是很多年。我不會去尋你,但我會永遠在北城等你回來。在等你的這些年,我無數(shù)次地想,到底是瞞著你被你誤會默默承受一切的我更痛苦,還是瞞在鼓里不知真相被我狠心傷害的你更痛苦。最后的最后,我想、幸運我的眼睛能復明,幸運你剛好回國,那么我就義無反顧地再愛你一次?!?p> 他眉眼溫柔,側(cè)過頭想看看她,卻什么也看不見,只聽得到她沉沉的呼吸聲,“我的小孩,也終究成了萬人仰慕的大明星了?!?p> 那略帶著幾分驕傲的語氣,著實令宋小檁很崩潰。
她幾乎快無法壓抑自己的感情了,泣不成聲之際,猛地撲進他的懷里,埋在他的頸間痛痛快快地、無所顧忌地嚎啕大哭起來:“陸景衍……你這樣為我,值得嗎?”
他很隱忍,也很克制,卻堅定無比,“值得啊。”
陳管家本是安靜地開著車,聽了一路的真相后,終是忍不住默默地抹了一把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