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眼時,頭疼欲裂,溫楠想扯去額頭上的不明物體,手被人抓住,訓斥聲慢慢清晰。
“三十九度四,溫楠你命真夠大的?!鼻衲酥鴾囟扔嬊?,“三十七度六,你也真是,自己發(fā)燒了都不知道。”
溫楠一動不動,閉上眼輕皺眉頭,任由他念叨。依稀記起上次生病時,母親守在身邊,說擔心她,怕離了她和爸爸沒人再替她周全。
若是哪天獨自生活,要她做好獨自面對一切的準備,而無論做什么決定,爸爸媽媽無條件支持。
見她不理,皺著眉頭不講話,邱默竟無厭煩,而是無奈的暗暗嘆了口氣,好像早就做好準備似的。
不過想想,也對,溫楠一向如此,她就會欺負他。
手機傳來訊息,邱默上前摸了摸額頭,有些微熱。
“好多了?!睖亻?。
邱默拿著手機進了衛(wèi)生間,溫楠盯了許久,未見他出來,深覺古怪,躡手躡腳過去。
“那你就去啊,不是一直想去嗎?……不用不用,不要向你爸要東西給我,你到底要我說幾遍……我這邊有事走不開,律所的事?!?,看完早點回家,別在外面瞎逛?!?p> 余光一瞥,門后一道身影在那動來動去,邱默皺了皺眉,隨即拉開門。
“干嘛,偷聽?”
溫楠笑了笑。
“女朋友?”
“小孩子少管那么多?!?p> 小孩子?
邱默繞過,留溫楠一人在原地,像個做錯事被抓包的孩子,不肯挪動一步。
不過話說回來,倒是件好事,千年鐵樹開花,是該替他高興,可如今這情形溫楠遲遲無法愉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日子接連不斷,可這次絕不能再逃避了,有些事總要面對,況且她并不是孤身一人。
還有邱默。
還好有邱默在。唯這一點,讓溫楠稍安心些。
下午公司那頭有了新方案,溫楠片刻未等直趕過去,想著來之前的囑咐,加上這幾天的了解,深覺不對。
她也算小羅總手下一員小將,這么放心將人支出來,想必這公司內有胡總的眼睛,替她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倘若在這出了差錯,回去更是別想了。至于小羅總那邊,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車到公司樓下,邱默朝她揮手,見人進去剛啟車,手機響個不停,眉頭皺了皺。
“怎么了?”
那頭不知說了些什么,邱默一言不發(fā),掛斷前應了聲好。
西楓文化娛樂。
邱默每次來都會瞧上一眼,大步流星邁進去,前臺見他立即開口:“小挽姐在忙,讓您去她辦公室等?!?p> 二十樓左側第三間。
里面的布置和他稱得上不謀而合,除了必要的文檔和復印紙幾乎找不出紙張,沒有普遍的書墻,反倒是擺滿了當季新品。
邱默扯了扯領帶,順著沙發(fā)躺下閉目養(yǎng)神。瞇了一小覺,醒時人已在身邊,身上覆著毯子。
“醒了?最近這么忙,難怪沒時間來看我?!迸R挽蹲下?lián)嶂衲哪?,“被抓去選品了,沒想到會這么久,辛苦律師大人等了這么久?!?p> “忙起來挺好的?!?p> 聽他這話似乎是有怪罪之意,又似乎是她多想,邱默向來如此,從不掩飾情緒,也正因與旁人不同,才放心些。
用臨挽的話來講,邱默更像有血有肉的活人,他沒什么顧忌,也向來不被機器同化。
“那就補償你去盛華大吃特吃,我買單?!?p> “補償我?邱默笑的爽朗,“去盛華可補償不了我。”
“那就看在上個月我飛了七次去見你的份上,作為補償陪我去嘛!”
他撫著細發(fā),道了聲好。
包房,菜一道又一道的上,邱默坐的端正,偌大的圓桌兩人各坐一端,臨挽翻著菜單,服務生站她身旁記錄。
“夠了吧,點這么多吃的完嗎?”
被邱默這么一提醒,臨挽將菜單合起來,遞給身旁等待的服務生:“那就先點這些?!?p> “今天呢有個好消息,也算提前慶祝你成為合伙人?!?p> “什么合伙人?”
“忘了?你記性真差。上次和你商量的,去海城律所當合伙人,我爸親口答應的,你可以放心,沒人敢說什么。那就下個月吧,約叔叔阿姨一起談我們訂婚的事?!?p> 說著,臨挽又笑了笑:“以后我們就不用分開了,就在海城,你再也不用屈居人下了。”
邱默切著盤里的肉默不作聲,一時竟不知該先反駁哪件,片刻才道:“先吃飯吧,你不是餓了嗎?”
見他有話不說,臨挽放下刀叉,細聲慢語:“你不喜歡可以不去?!?p> “一定要現(xiàn)在聊這個?”邱默抬頭瞧她,見她不語,手中空了下來。
“你給我準備了多少方案?公司法務、律所合伙人、企業(yè)高管,我何德何能?!?p> 平緩一句句道出,瞧眼前的人,他早知曉她衣食無憂,良好教育,有人在暗中為她準備好了一切。
身為嬌小姐,卻沒嬌小姐的脾氣和毛病,所以與眾不同。
“王子和公主的故事聽得多了,就真的以為自己是王子,沒想到遇見真公主了?!?p> 邱默記得聽臨挽講過,從小和外婆住,從小到大的家長會都是外婆去,她常常被小朋友嘲笑沒有父母。
見到父親那一面,多半是慶幸,只是沒了母親,她不是沒有父母的孩子,只是礙于身份不便出現(xiàn)。
出于對女兒的補償,他物盡其能,摘星撈月都不是問題,女兒開心就好。
可她從未提及父親那通天的關系。
“你知道了?是章牧?!迸R挽面色平靜,“邱默,我沒有選擇的權利,但你有,你既然知道那我就輕松多了?!?p> “下嫁?”
邱默擔心她沒聽過那些可怕又血腥的案件,更無法忽視她背后的一切。
“是旗鼓相當?!迸R挽笑了笑,“那怎么辦我就是擁有那么多,我就是想給自己喜歡的人提供最優(yōu)質的選擇,我想永遠和他在一起?!?p> “小白臉?原諒我想不到別的形容詞。”
她笑:“自尊是自己給的,這可是你說的。只要你想,就把它當海市蜃樓,至于旁人,我可以讓他們永遠閉嘴。”
那一刻邱默有些恍神,如果時光重塑,站在他面前的是她,那這一切會不會有另一種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