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皇帝的末日
精靈王國大使館。
由于其獨屬于精靈的建筑風格，在皇城一眾霜星式建筑中十分醒目，空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可以確定這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和萬年之前沒什么變化?！?p> 空的車隊停在大使館門口，一名顯然已經(jīng)等候多時的精靈走近說道：
“阿茲爾大人已經(jīng)準備好了您需要的一切，您可以帶著這些人類進去?！?p> 空點了點頭，吩咐隨行的薇爾將幾輛馬車里的人都帶出來。
“下車來吧?！?p> 盡管身上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的束縛，但這些奴隸們依舊十分服從，薇爾很輕松地就將奴隸們都帶進了大使館里，只有安黛拉需要薇爾領(lǐng)著她才知道往前走。
空跟在最后面，在夜色的遮掩下，紛行的路人即便側(cè)目也不會知道今夜來到大使館的是什么樣的客人。
大使館三樓。
這里是精靈大使阿茲爾的私人空間，與大使館的一二層相比沒那么正式，顯得隨意許多。各處擺放的都是私人物品——飄在空中的紅色石頭、顏色奇異的花卉、古舊的書籍……大多都是精靈王國特有的尋常物件，聊慰鄉(xiāng)愁。
“也許閣下需要我的幫忙?！?p> 阿茲爾操著一口流利的帝國語，他站在窗前，垂下的頭發(fā)隨風搖動，拂過那羨煞人類的俊美臉龐，特征的精靈長耳能輕易地捕捉到周圍的動靜，蘊藏智慧的眼神落在樓梯口旁的青年身上。
空帶來的人包括薇爾和安黛拉都被安置在二樓，不用擔心其他，對于大多數(shù)精靈空是信得過的，這種信任基于對這一種族的了解。
“你能幫我什么？”
空開口問道。
“那些人類，閣下打算怎么處置？”
阿茲爾不答反問。
“拉瑞安的樹木總會自己生長?！?p> 空用剛學的帝國語說了這樣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阿茲爾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空便用精靈語將剛才的話復述了一遍。
這是精靈王國的一句俗諺，意味“明知故問”。
精靈自認是大陸上最為高貴的種族，精靈語只用于同族之間的交流，在異族面前從不顯露，更不要說將自己的語言教給異族——除非是得到認可的異族。
阿茲爾臉上泛起微笑，說起精靈語來顯得更加優(yōu)雅貴氣：
“我的朋友，聽說你愿意將自由還給買來的這些奴隸，這在這個腐臭的國家中并不多見。事實上我可以負責安置她們，保證她們余生無憂?！?p> 空將薇爾抄寫的信息遞給阿茲爾，道：
“我希望她們可以回到自己曾經(jīng)生活的地方，盡量這樣?！?p> “這些人中大多數(shù)已經(jīng)沒有這個機會了”，阿茲爾將皺巴巴的羊皮紙接過，掃了一眼后就放到了桌上，“我在拍賣場有一些情報來源，她們的身世經(jīng)歷我很清楚，自外國抓來的奴隸可以回到家鄉(xiāng)，但你買來的這些奴隸很多本就是帝國人，她們也許無罪，卻被剝奪自由，你可以摧毀她們作為奴隸的象征，但在帝國眼里她們永遠都是罪人?！?p> 面對阿茲爾的解釋，空沉默了，他還不了解帝國，不了解奴隸的交易，萬年前沒有的罪惡在這片土地上生長了起來，讓神都為之困惑。
“如果帝國承認奴隸貿(mào)易，那些金幣可以替她們贖罪。”
“可以，但不完全?！?p> 阿茲爾意味深長地望著空，眼中慧芒如炬。
空思考著精靈說的話，良久才問道：
“那你想怎么做？”
“可以回家的我會派人護送，其余的讓我?guī)齻兓鼐`王國……我接納過許多這樣的人?！?p> “安黛拉，她是你們的目的，也是我需要支付的代價?！?p> 空突兀地點破了今晚發(fā)生的一切，阿茲爾略顯尷尬地笑笑，道：
“實話說，今晚幫你的忙也是我個人的意愿，這不是交易，你無需支付任何代價……我明白安黛拉小姐的價值，十八萬金幣是天價，但既然你有意愿還這些奴隸們一個自由，我想剩下的只是另談交易?！?p> “你們要她做什么?！?p> “安黛拉小姐是我們的朋友，我理應對她負責，但我已經(jīng)失職一次了?！?p> 安黛拉的父母都是間接因為精靈王國而死，這一點阿茲爾并沒有說，他還不能完全信任眼前的青年。
阿茲爾目光堅定，繼續(xù)說道：
“我現(xiàn)在沒有那么多金幣，但你可以開金錢之外的價格，精靈王國會為此買單?！?p> “她對我來說與今天買下的其他人沒有不同，我只要你們妥善安置所有人。”
“一定會的，精靈族很高興有你這樣的朋友?！?p> 阿茲爾大喜過望，以精靈禮節(jié)向空致意，他沒想到這個來路不明的青年居然如此慷慨——人類有時會買些小動物來放生沒錯，但誰又會選擇花十八萬金幣買一條金魚來放生呢？
善良無法用價格來衡量，但絕對不值這個價格。
“我不知道安黛拉在被拍賣前遭遇了什么，但她的靈魂已經(jīng)接近破碎了?！?p> 空提醒道。
阿茲爾顯然也知道安黛拉的情況，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來。
“精靈族會盡力幫助她的?！?p> 空只是點點頭，他其實有笨辦法——就是用自己的神識溫養(yǎng)破碎的靈魂，即便不能立刻讓安黛拉恢復神智，也至少會讓她的情況逐漸好轉(zhuǎn)。
可空沒有理由這樣做。
……
空一個人離開了大使館。
本來的計劃是要去皇家穹頂競技場參加下半場的拍賣的，但既然手上的麻煩已經(jīng)解決了，不如去皇宮里邀請那位霜星帝國皇帝一起去見識見識。
黑夜里，空化作一道流光向龐大巍峨的宮城疾馳而去，轉(zhuǎn)瞬間便出現(xiàn)在宮城的頂端，向下俯瞰而去——
整座皇宮背靠奇峰，自山腳到山巔一層層建筑依山而起，逐層拔高，最高的那一棟樓尤其雄偉大氣，是皇帝居所無疑。
宮殿外的守衛(wèi)五步一哨十步一崗，防衛(wèi)森嚴，任何一處空地包括天空都有不止一雙眼睛在盯著，毋庸置疑這樣的配置對于人類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
空攜天光落下，閃瞬間一眾守衛(wèi)甚至連危險都沒有意識到便盡數(shù)暈眩，身體軟綿地跌倒，手中兵器乒乒乓乓落了一地。
神不過是在擺弄他的玩偶。
空一步一步走上臺階，推開宮殿的正門，意外的是那位皇帝正坐在床邊，在宮人全部詭異昏死過去的大殿里就那么四平八穩(wěn)地坐著，眼睛直視前方，仿佛任何緊急事況都無法他一絲一毫動搖。
“再進一步，死?！?p> 皇帝的話語冰冷，激蕩在空澄的大殿中，回音四浮，盡顯睥睨天下的帝王之威。
而空沒有任何的猶豫或是停頓，左腳自然而然地向前踏過去，空氣為之一滯——
七道魔法毫無征兆瞬發(fā)出手，空的四肢立刻便被七彩流光鎖住，魔法紋路在他周身浮現(xiàn)，形成一間奇異的牢籠，在暗沉沉的宮殿里發(fā)著詭異的光。
七個人類從四下的陰影里緩緩走出，他們身材各異，每個人的臉都藏在兜帽之下，雙手在胸前叩印，供給源源不斷的魔法力量向眼前的侵入者施加壓迫。
如果是一個對霜星帝國有所了解的人在場一定可以認出來，這七個人正是帝國魔法的至高點——“霜星七賢者”。每一位都是帝國地位尊崇的存在，表面上各據(jù)一方，實際上卻已共同為皇室做事。
“誰讓你來的？說出來，可以允許你死的不那么難看。”
皇帝依舊是坐著說話，不疾不徐好像在處理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
空沒有理這個不知所謂的皇帝，而是感受著這些環(huán)繞在自己身邊的自然能量，經(jīng)驗告訴他，這種人類稱作魔法的力量似乎與精靈族的奧術(shù)同源，萬年之前還沒有這種東西——這對人類來說無疑是一種進步。
但還不夠。
空將神力隨手外放，拘束著他的七彩流光立刻碎裂化作無數(shù)光點，七賢者大驚失色，想要重新發(fā)動魔法，但空已經(jīng)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了，神力分作七股金光向七賢者射來，七人各自使出畢生所學奮力阻擋，卻驚懼地發(fā)現(xiàn)：那金光吞噬著一切的魔法而且更加壯大。
“噗——”
金光落到七人身上的時間分毫不差，七賢者登時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空轉(zhuǎn)頭看向皇帝，那個白發(fā)未生的中年人眼角狂跳，極力想要壓制住自己內(nèi)心的恐懼，無法言語。
“跟我去個地方吧，你會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