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藥販子系統(tǒng)（4000字）
山谷鬧出的動靜很大，自是驚動了追趕梁楓的士兵。
來到山谷的時候，便見梁楓牽著一匹馬，馬上馱著兩個人。
有人認出馬背上馱著的兩人中有一人是將軍，趕忙上前幫忙。
有人做了個簡易的擔架，將兩個病患放了上去。
梁楓見著他們處理完，在有人上前詢問時，用所有人都聽的見的聲音，道：“是梁喜樂帶領將士們救了將軍，山谷里蠻子們的尸體就是證據(jù)?！?p> 正欲說話的將領先是怔愣了一瞬，轉頭望向半昏迷狀態(tài)的少年，隨即招呼人往山谷里查看。
兩人救了將軍，算是有功?；氐结t(yī)賬后，有人送來了一壺烈酒，態(tài)度很恭敬。
梁楓沒有喝酒，他將酒當成酒精用。取個碗，在里面倒?jié)M酒，將刀子等器械丟盡里面泡著，過了一會，他將整碗酒點燃，看著器械在高溫里燒。
火燒會影響器械的鋒利度，但這會沒有高溫高壓滅菌，梁楓只能湊合著用。
系統(tǒng)提供的藥不是仙丹，能吊著人的命，卻不能讓人傷口愈合。梁楓還是需要給人做一下必要的清創(chuàng)處理的。
做完這一切，已經(jīng)到了后半夜。
梁楓累及了，將東西推到一邊，縮在病床的一角，和衣閉上了眼。
*
在他要睡不睡時，被少年的動靜驚醒。
他摸了把疲憊的臉，湊過去查看，發(fā)現(xiàn)小孩身上有些燙，梁楓摸了摸，預測應該38度的樣子。
外科熱，一般不需要做特殊處理。
梁楓起身，給人喂了些水，又用酒給人擦了遍少年身體。
一番折騰，楊錦似乎有了些意識了，先是睜開眼查看了一下四周，見著梁楓后才重新跌回床上。
他似乎很疼，兩頰和頸部的肌肉繃得很緊。
梁楓一開始沒看出來他疼，直到看到淚珠自他眼角滑落，滴到枕套上。
梁楓找遍了醫(yī)賬里的儲物處，卻沒能找出一包多余的麻沸散。這場大戰(zhàn)照成的傷兵太多，早把麻藥用完了。
他只能走回病床，輕聲安慰著對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jīng)]有麻沸散后太失落，楊錦竟是低低壓抑著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往梁楓懷里拱。
“楓哥，楓哥，……我好疼，一股股的疼，我太疼了?！?p> 梁楓有些心里難受，小孩不過十四歲，是個放在現(xiàn)代正在學校讀初中，應當被父母家人寵著的年紀；但楊錦卻要面臨腥風血雨，身上挨的傷，比常人一輩子都多。
“我給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梁楓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說出這樣的話的，似乎有些娘炮。但小時候奶奶就是這么安慰自己的，只要這么一安慰他就會覺得好很多。
梁楓說完，又想起了什么，開口道：“你一天沒有吃過東西了，想吃點什么不？我給你去準備些，好不好？”
“楓哥，我吃不下，你還有糖嗎？我想吃菟絲糖?！睏铄\仰頭望著梁楓，被水汽浸泡過的瞳孔，里面閃動著光。
梁楓卻覺嘴里一苦，糖這種東西放在古代是奢侈品。
古人甚至用紅糖入藥。
北盛有糖，集市也有賣。但這會戰(zhàn)場，梁楓去哪里找糖？便是不大戰(zhàn)的時候，界城的賣糖小販，也一個個跑的差不多了，根本找不到賣家?。?p> 但看著少年希冀的雙眼，梁楓實在不忍心拒絕。
心里詢問系統(tǒng)：【系統(tǒng)，有沒有糖？給我來點。】
系統(tǒng)：【這東西，還真沒有！】
梁楓不滿道：【你賣的東西不少，為什么連糖這種常見貨都沒有?】
【正是因為太常見了，才沒有好不好！】系統(tǒng)也無奈，【但甜味的藥有一顆，你要不要？】
梁楓覺得這系統(tǒng)當真是個藥販子，嘴角抽了抽：【什么價？干嘛用的？】
【價格1積分，但只有一粒，再買就沒了?！肯到y(tǒng)悠悠道，【這是清魂丹，清氣凝神，沒有副作用?！?p> 梁楓聽到只要1積分的時候呆愣了一瞬，在聽到?jīng)]有任何副作用的時候，蹙起了眉，他有些不安道：
【系統(tǒng)，這個藥是不是有什么……嗯，特色？】梁楓努力在腦海中憋適合的詞語，但礙于文化水平有限，最后只得道，【你是不是挖了什么坑？】
系統(tǒng)：【我只是一個人工智能，我能有什么壞心思？】
梁楓滿臉懷疑，他總有種奇怪的感覺，畢竟這藥太便宜了。
系統(tǒng)：【你怎么就這么欠？要不，我給你漲個價？】
【別?！苛簵髭s忙阻止這個奸商，【我就是在想這藥有沒有問題?！?p> 系統(tǒng)不說話了，等著他想。
“喜樂，你在這里等我一下，哥哥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糖，好不好？”梁楓用商量的語氣，輕聲道。
楊錦抬起臉，雙眼哭的微紅，他微微點點頭，同時又伸手拉住梁楓的衣袖，可憐兮兮道：
“哥，你要是找不到也沒有關系，只求你早點回來?！?p> 梁楓點點頭，推門出了帳子。
看了一眼頭頂?shù)脑铝?，估計這會應該是丑時，他緊了緊衣服，搓著手往主軍醫(yī)的帳子走。
既然糖可以做藥，想來主軍醫(yī)那里會有些許，自己去跟他求求，指不定能給小孩討來一些。
跟巡查的士兵聊了幾句，便到了主軍衣的帳子。老太醫(yī)這會也沒有睡，估計是剛處理完將軍的傷勢，梁楓進來的時候，他正在洗滿是血跡的手。
“糖？你要是早來個一個時辰，我這里或許還有一些?！崩咸t(yī)脫下身上的醫(yī)用袍子，對梁楓搖搖頭，“紅糖生血，被將軍的侍從全拿去了?！?p> 梁楓聽到這話，莫名生出幾分怨氣，他平復了一下心情，用商量的語氣道：“大人，您再想想，施舍給我一些吧?！?p> 老太醫(yī)愛莫能助的望著梁楓，還是搖頭道：“我這里要是還有，能不給你？你看那裝糖的陶罐都空了?！阋沁@么想吃糖，過兩天朝廷估計會來補給，你到時領一些回去就是?！?p> 梁楓知道老太醫(yī)沒有辦法了，他擺了擺手，躬身告辭離去。
出了主軍醫(yī)帳子，他便往將軍主帳走去，還未接近主帳，就被守在門口的兵士攔住。
梁楓說明了情況，剛好服侍將軍的侍從從里面走出來，聽到梁楓要糖，侍從全然沒有看出梁楓的祈盼，毫不在意地擺擺手：
“沒了，沒了。將軍自己吃都不夠，你去太醫(yī)那里問問吧。……再說了糖多么珍貴?。∑胀ū?，是能想吃就吃得到的嗎？”
梁楓不僅沒有討到糖，還挨了一頓說。
站在自己的醫(yī)帳前，他怎么也邁不開步子走進去。沒來由的，他就覺得難受，心中說不出的委屈，鼻子發(fā)酸。
他仿佛可以看到少年在聽聞沒有糖后，會如何的失落。
他沒有勇氣對上對方失落的眼神。
【系統(tǒng)，那藥真的是甜的嗎？】梁楓蹲在帳子門口畫蘑菇，【你不會拿甘草糊弄我吧？板藍根也不行！要糖的那種甜?！?p> 系統(tǒng)翻了個白眼：【說是甜的就是甜的，絕對不拿藥糊弄你?！?p> 梁楓抿抿嘴，最后說服了自己，不就是1個積分嘛！再怎么的，又能出多大的事？！
【換！扣吧?！?p> 隨著梁楓的話音落下，手心中便多出了一粒乳白色、跟牛奶糖極其相似的藥丸。與此同時，空氣中多了一絲甜味，甜香甜香的。
梁楓聽到隔著一個多帳子的巡邏士兵討論：“你聞到?jīng)]？好香，還有點甜?！?p> “聞到了，是誰在熬紅糖水嗎？”
“紅糖水沒有這么好聞吧？”
梁楓震驚于這甜度的擴散力，【系統(tǒng)，這……】
【不要慌，這是神丹剛成時的藥性流露，過個兩秒鐘就不會散甜味了?！?p> 果然，兩秒鐘后，便聽那邊道：
“這味道怎么沒了？”
“嗯？剛剛我打了個哈欠，你們聞什么？”
“沒什么，估計是什么花的香味，一下子就沒了?！?p> 梁楓松了口氣，小心的將掌心攤開，看著乳白誘人的藥丸，想到系統(tǒng)所說的‘神丹’二字，他忍不住詢問：
【何為神丹？】
系統(tǒng)懶洋洋的道：【就是神奇的丹藥?！?p> 梁楓覺得這個解釋真是敷衍，他思考了一下，出于多方面的考慮，他用指甲輕輕的刮了下藥丸表面。
指甲上多出一點白色的粉沫，像糖霜。
梁楓將粉沫塞進嘴里，一股難以明說的甜膩，立即包裹住了整個味蕾，不是齁甜，更不是帶著別的味道的甜，而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甜。
像是被什么軟綿綿包裹了一樣，靈魂都得到了滿足。
或許，只有‘幸?！瘍蓚€字，可以用來形容這種甜吧。
系統(tǒng)感受道梁楓的情緒，輕聲道：【怎么樣？要不，你自己吃了吧?！?p> 梁楓沒有說話。
系統(tǒng)又道：【服此丹者不墮輪回，不入地獄，不遇虎狼之災?！?p> 梁楓覺得這詞很熟，思維發(fā)散，想起了《西游記》里觀世音扮成坡腳和尚忽悠唐王買袈裟的那幕。只是別人多了“有緣之人”四個字。
梁楓想著想著，不覺得一樂，自己不就是這唐長老正經(jīng)歷九九八十一難嗎？系統(tǒng)呢，撐死算孫猴子？
“噗呲~”梁楓越想越好笑，笑出了聲。
系統(tǒng)：【……】瑪?shù)轮钦稀?p> 巡視的衛(wèi)兵看到軍醫(yī)獨自發(fā)笑，用警惕的目光望向這邊。
梁楓趕緊鉆進帳篷。
小孩躺在榻上，頭歪著，精神萎靡。見著有人進來，趕緊抬起頭。看清是梁楓后，露出一個笑：“哥，你回來了。我一個人太害怕了，你不在，我好像能看到那些死去……敵軍的鬼魂?！?p> 梁楓瞬間又心疼了，到底是個孩子，這一場戰(zhàn)爭得整出多少心理陰影??！
梁楓摸了摸少年的頭，將手中的藥丸塞到他嘴邊。
系統(tǒng)在腦海里不甘道：【你真給他吃啊！……就算你不看藥性，這種甜食，你一輩子都遇不到了的?！?p> 梁楓淡淡道：【我這一輩子早就出車禍的時候完了。至于你說的藥效，即便是真的，我也不想‘不入輪回，不墮地獄’。我覺得死也沒什么，地獄也不一定可怕，或許我還能找到我的親人?！@藥于我如雞肋，它的優(yōu)點在我這里便是缺點，我需要，它便只是一粒糖?！@孩子，比我更需要這糖，不是嗎？】
系統(tǒng)：【……我有些聽不懂，這藥明明那么多好處，你卻要給別人吃，你太奇怪了?！?p> 梁楓：【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解釋的再詳細，你可以自己想想?！?p> 系統(tǒng)沉默了一會，半響道：【我還是不明白，我要去總部下載一個最新的升級包，這段時間我估計沒有辦法幫你了。……系統(tǒng)商城對你開放了權限，你想買什么，只要資金足夠，你自己買就行?！瓌e把積分花光了，否則沒法跳轉世界就麻煩了?！?p> 梁楓點點頭：【你去吧，我會省著點花的?！?p> ……
小孩小心的含住梁楓指尖的糖，舌尖舔過對方皮膚的時候，楊錦感覺渾身麻了一下。
梁楓毫無感覺，他上輩子加上穿越的兩世，湊起來有三十多歲。不可能喜歡上一個不足自己歲數(shù)一半的少年人。
更重要的是，對方還是未成年。他沒有特殊愛好，自是從未考慮過對方。
含住藥丸的瞬間，小孩的眼睛瞪得溜圓，望向梁楓的目光中，全是‘媽呀，這也太好吃了’。梁楓被這小表情逗樂了，倒在被子上，發(fā)出‘咯咯咯’的笑聲。
小孩蒼白沒有血色的臉上染上一絲紅暈，嘴里含著糖，望著眼前人，胸腔中充滿了不可言說的甜蜜。
兩人自從軍后，就基本沒有同床共枕過了，梁楓本想將病床讓給小孩，自己縮角落就行。卻不想小孩說什么都不干，只要他離開，他就撲進他懷里。
沒有辦法，梁楓只得寵著些。
迷迷糊糊的時候，小孩問：“哥，你從哪里弄來的糖??？”
梁楓抱緊了些懷里的小孩兒：“那是藥?！?p> 小孩沉默了，他回味了一下剛剛的糖。很快意識到，這的確是藥丸，而且跟先前那苦黃蓮般的藥，有著某種相似。
……也和雪地里吃的某粒藥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