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臨城里
且話汪綱為全績說和，全績付了三兩湯藥費了事，一切回歸正軌。
第三日，全績返家收拾行裝，準(zhǔn)備去臨城里赴任。
時見全家土院，全有德與劉翠搬去了劉景家暫住，全績又要去臨城里，本來熱鬧的家門只剩下全蓉一人。
“小姑，等父親在城中安頓完畢，你便搬去會稽與他們同住，這樣也熱鬧些?！比沂柰ǜ踊ü饬怂械姆e蓄，全有德還需吃幾月吏俸才能在會稽另起門戶，留全蓉在西門里也是無奈之舉。
“不必麻煩了，這樣就挺好，績哥兒若得休沐，且返家來住，我照顧你衣食。”全蓉不想去會稽，一來家中住慣了，衣食方便灑脫，二者全蓉在等趙氏兄弟歸來，怕家中無人，讓二兒著急。
“也行，反正家中更近些，小姑，那績就先走了。”全績知道全蓉思念趙氏兄弟，便不再規(guī)勸，給全蓉留了一些銀錢，懷著立功業(yè)的態(tài)度去了臨城里。
午后，臨城里山前谷口。
對山而開，夾道突巖，平整石路通那木寨，立于石道眺望那內(nèi)山翠秀，山腰處可見人家居住，宛如一世外桃源。
全績觸景生情，贊嘆之余，心中只剩閉塞二字，此間眾真能當(dāng)那先秦人，不知魏晉嗎？
過石道，全績立于寨門處，寨上巡甲立刻高舉木矛，一臉警惕的問道：“汝是何人？來此作甚？”
“某是西門里全績，縣府新任的臨城里鄉(xiāng)書手?！比儚膽阎腥〕鑫臅?，單手高舉，示意巡甲莫要激動。
“什么鄉(xiāng)書手，我等不知，速速離去，不然某就不客氣了。”巡甲目色陰狠，手中緊攥長矛。
在這一刻，全績真的在巡甲眼中看到了殺人的欲望，這讓他不寒而栗，但此刻他不能露怯，要不還未進寨門變成了笑話，繼而全績目正言辭的說道：“你是哪家的甲??？姓甚名誰？膽敢如此威脅某？”
惡人怕惡人，全績此番態(tài)度讓甲丁略顯疑惑，許久才口語結(jié)巴的回應(yīng)：“要……要你管，再不走我真動手了。”
“你動個試試！這還是不是大宋的王化之地，你這刁徒，給某滾下來！”全績索性抬指大罵，他原本想和善與鄉(xiāng)民相處，但這群人就是天生不知好，非要全績裝個兇神。
“你……你等著?！毖布渍f罷躲入寨中，不再露頭。
約過了半個時辰，寨門緩緩打開，吳三朋領(lǐng)著十余位男子走向全績。
“全保長，今日怎有空閑來臨城里？難不成是我等修的府河不妥？”吳三朋拱手朗笑，與初見全績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
“吳先生領(lǐng)人疏通的府河是全段最為精細的，哪有什么差錯，某今日來臨城里是為了別事?！眴螐氖柰ǜ舆@一點來說，全績還是很佩服臨城里鄉(xiāng)民的應(yīng)役能力，全績曾親自潛水看過，河床掏得格外干凈，甚至可見河底巖石。
“哦！是何事啊？”吳三朋追問道。
全績將文書交予吳三朋：“吳先生請看。”
吳三朋微微點頭，細閱文書，神情多次更異，足足兩刻后才將文書交還給全績，隨即轉(zhuǎn)身對同鄉(xiāng)人說道：“諸位保長聽著，自今日起全績便是臨城里的鄉(xiāng)書手了，諸位一定要遵上差之命，不可違逆，不然老夫定不輕饒?！?p> 吳三朋此話一出，場面立即變得混亂起來。
“族長，我等只以你為尊，不愿要什么鄉(xiāng)書手?。 ?p> “把這娃兒趕出去，臨城里不需要朝廷派的保正?！?p> “一個外鄉(xiāng)人何故來此耀武揚威，臨城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p> 全績聽著眾人的驅(qū)趕之言，目色逐漸陰沉，這些鄉(xiāng)民也太無法無天了，縣府文書他們竟視若無物。
吳三朋見狀立即喝止眾人：“爾等這是說甚？都住口！”
隨即眾人靜默，吳三朋再向全績一拜，邀全績?nèi)胝骸叭珪忠娬?，山野鄙夫不識上差高貴，老夫定當(dāng)好生規(guī)勸，全書手請！”
“請。”
繼，全績與吳三朋同行于鄉(xiāng)前石道，這次全績仔細觀察著左右鄉(xiāng)況。
石道寬闊可以并行馬車，兩側(cè)皆是瓦墻院落，比會稽城的住家戶都豪闊，不過石道少見行人，全績?nèi)胝胩爝€是沒看見一個女子婦人。
“吳族長，這臨城里房屋錯落有致，瓦墻成排，都比的上會稽城了?！比兇嫘εc吳三朋閑談，心中卻有別樣心思：按理來說閉塞之所應(yīng)該更為貧困啊，臨城里到底是靠的什么營生？
“全書手說笑了，小小山村怎能與會稽相比，只是祖先留了規(guī)矩，后輩不得不勤快些?！眳侨笳f話間指引全績到了公祠。
此處祠所遠比西門里的體面，是一三進大院，門前立獅，院植松柏，方塘有魚，廊間有亭，假山景墻讓人看得眼花繚亂，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那家大戶府邸呢。
“全書手，此處便是鄉(xiāng)議之堂，鄉(xiāng)中大小事務(wù)都在這兒處置?！眳侨笱?nèi)胝龔d，與其落座上堂。
“甚好，不知臨城里有戶幾所，轄民幾何？”全績頗有興致的問道。
“全書手，這事兒就不必著急了吧，書手新至臨城里，我等自是要招待一番，等夜宴過后，明日再談公事如何？”吳三朋熱情邀約，想要先摸一摸全績的脾性，再對癥下藥。
“嗯，某聽吳族長的安排，某初來乍到，以后還望吳族長多多指點?！比?nèi)豚l(xiāng)隨俗，至少到現(xiàn)在為止吳三朋對他的態(tài)度還算不錯，他不想破壞這份面子上的情誼。
“哈哈哈，好說，好說?！眳侨缶拖矚g這種聰明人，只有聰明人才能在臨城里多待幾日…………
是夜，吳三朋邀全績?nèi)ニ巷嬔?，在席間向全績逐一介紹了臨城里的十一位保長，這些保長的態(tài)度也發(fā)生了極大轉(zhuǎn)變，個個對全績尊敬有加，和善至極。
宴罷，吳三朋欲讓全績在家中留宿，全績婉言拒絕，吳三朋只得遣人送全績回公祠。
時見祠堂后院。
“吱！”吳家仆人推開西廂一房門，房內(nèi)干凈整潔，左為外堂，右為內(nèi)室，從中有一書架間隔，架上擺放著各類文卷
“這里便是以前馬書手住的地方，小人已派人清掃過了，全書手早些休息?！?p> 家仆說罷，退出房門，全績則在書架上尋找舊日卷宗，了解臨城里的過往。
夜已深，西廂房仍有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