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龕中的觀察者

第十九章 庸

龕中的觀察者 打飛的老鼠人 3283 2021-04-13 11:54:18

  從弗林火車站走下,暢爽帶著一絲微涼的風(fēng)順衣領(lǐng)貫徹到腳踝,還好從老樊那換了一身厚些的衣服,扎著的馬尾被吹得飄飄逸逸,與真平那地方不同,這里的板塊構(gòu)造甚是隨意,零零星星的房子錯落融入在這片綠色中,有些房子在樹梢,那是“翼人”的家園。

  佇立于小丘之上,放眼望去,數(shù)條河流四散開,源頭來自西邊的最高山巒,那上面被白雪覆蓋,弗林果然名不虛傳,看起來民眾均飲溪水確有此事。

  仌團(tuán)中大部分“高等種群”平日里飲的也是源自弗林的“無乾水”,作為回報,弗林正式成立基站,納入地球自衛(wèi)仌團(tuán)成員國,獲得了高新科技和資金的大量注入,也被仌團(tuán)劃為“重點保護(hù)區(qū)”。

  只是在我看來,不過是把危險的野獸關(guān)在溫室一般的籠子中,防止它們躁動罷了,美其名曰“扶持發(fā)展”的糖衣炮彈,是人類成為世界“霸主”的專用標(biāo)題。人類又怎么能懂獸人們的靈性,它們的智慧甚至高于我們,它們都知道罷,是,它們應(yīng)該不傻。

  我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我尋找了三年的聲音,對,只是一個聲音,可是三年過去,仍然清晰縈繞在我耳邊的聲音,有些尖銳的啞嗓,似是飽經(jīng)滄桑又童心未泯的老者。

  如今世界表面看似波瀾不驚,實則暗朝洶涌,板塊格局早已變革,就連宇宙也再不寧靜,那名老者想必不是來自這顆海藍(lán)色的星球,晦明創(chuàng)造樂園,請勿干涉。這是“他們”之間聯(lián)絡(luò)的密語。

  目前已經(jīng)確定了那個叫翎的年輕人即“他們”的一員,不過我不想把這件事告訴老樊,畢竟,他官僚主義慣了,這樣的存在怕是會成為虹國基站制衡其他幾國的籌碼,如同前幾年盛行研究的“核彈”。

  不過,翎受傷不輕,估計已經(jīng)被帶到龍港了,就看他能不能自己保住身份了。

  我想起那衣冠楚楚的樣貌,唇紅齒白,臉頰紅潤了幾分。

  我朝西邊最高的山巒處望去,如果想進(jìn)入弗林的核心地區(qū),應(yīng)該是要穿過那里罷。

  從火車站雇了個牛頭人車夫,只收了我一個金幣,他看起來憨厚老實,頭部以下銅澆鐵鑄的軀體被肌肉塞滿,拉來了一輛板車。

  “你可以帶我去這里最美的地方嗎?”

  我向他邊比劃著邊問道,擔(dān)心他聽不懂我們的語言。

  “易主的弗林,早已沒了優(yōu)美的權(quán)利,但我猜你想去的應(yīng)該是“古木村”,在西山的背面,你給我金幣,我?guī)氵^去便是?!?p>  他說的十分無奈,牛蹄在土地上輕輕蹭了幾下。

  “易主?政治的煩憂原來弗林也會存在。”

  我呢喃著感慨道。

  “看你像是個有志之人,與我們不同,這幾年生活變得苦了,我只想打打雜工,照顧好我一家老小?!?p>  他在板車上鋪滿干草,又用蹄子使勁壓實,苦笑著,示意我坐上去。

  “弗林的民眾,不都應(yīng)是自由的嗎?”

  “這幾年不知為啥,弗林的階級變得很嚴(yán)重,像我們這種底層人民,很多東西都不再擁有權(quán)利,就連溪水,都不被允許飲用,那是弗林的神圣之物,我們千萬年供奉的信仰。”

  他銅鈴般的眼睛黯淡了一下,

  “哎,如果不再自由,便被金幣束縛了吧,來吧,我們出發(fā),我接完你這一單,今天還得熬個夜,不然,孩子們要餓著肚子了。”

  我點了點頭,向他投以安慰的目光,我做不了什么,但我理解孩子缺面包的感受,很酸楚,也很無助,可能他們吃不慣面包吧。

  坐上了板車,心情有些復(fù)雜,冠名“自由之都”的弗林,如今只剩下這極境絕美的山水畫卷了嗎?

  “立山兒,親生父母親留給我唯一有跡可循的證明。自他們二人被關(guān)入監(jiān)牢至今,已經(jīng)是第四個年頭,遇到那名來自天邊的虛無老者的第三年。那天傍晚的風(fēng)雪仍歷歷在目,饑寒交迫的我蜷縮在雪堆成的壑溝中,將死之際,是那個聲音帶給了我希望,但他沒做什么,我竟活了下來,乘在南瓜做的車中,同灰姑娘一般與車夫歡快地唱歌,我穿過麥田,在清澈的小溪中洗了澡,我換上干凈的衣服,走過樹林,一切清晰但卻讓我懷疑是否真實,更應(yīng)該形容為一場很甜很甜的夢。

  而后,我加入了真平市“革命軍”,配合虹國收復(fù)一直宣揚(yáng)獨立的真平市,并成為了其中的佼佼者。大多是一些思想“解放”的年輕人,摩拳擦掌的文藝青年怎么能知道炮火的兇殘,幾番起義后,不但在北國的多番介入之下遲遲難以取勝,且傷亡慘重,前不久真平市“親北分子”市長魏的離奇失蹤,一腔熱血的“革命軍”們絕不會放過這次機(jī)會。而我早已及時離開了這樣的“炮灰”組織,準(zhǔn)確來說,是被“義父”老樊挑走。

  老樊很喜歡我,把我當(dāng)做女兒看待,不過他還有一個親生女兒,叫樊荏,雖然是我不感冒的性格,但為人也真誠,老樊邀請我加入自衛(wèi)仌團(tuán),一個由各國領(lǐng)導(dǎo)人聯(lián)合空間站航天局構(gòu)建的自稱“高等種群”的人上人組織,負(fù)責(zé)維系人類于地球的主導(dǎo)權(quán),抗擊宇宙外來入侵者。

  自那以后,我每天在老樊無微不至的照料下生活著,每個訓(xùn)練的晚上,我夜不能寐,我不敢道說出我尋找的存在是“宇宙中的生靈”,我更不敢和他提起我的父母,但他總會知道,我父母是虹國的罪犯。

  那天,依舊是輾轉(zhuǎn)難眠的一晚,龍港的夜,海風(fēng)從敞開的窗戶吹進(jìn)屋子,將我的思緒一縷一縷地抽出,一輪玉盤懸浮于波光粼粼的海面,都說月是故鄉(xiāng)明,而樊富強(qiáng)之于我的情感,竟逐漸超越了我的親生父母。從床上驚起,汗?jié)n浸濕了枕巾,我清醒了許久,決定對他說出這一切。

  換上衣裳,走出門,此時是凌晨四點多,外面還有些微涼,我在基站走廊中趿拉著拖鞋行走,路過的一扇半開著的門,其中傳來的鳴泣聲,成為了我貫徹至今的夢魘。

  “虹國基站……正圈養(yǎng)著……成千上萬的“wave”……頭上生著犄角……兇面獠牙的惡魔……那次意外……被我放出的……只是虹國“寵物”的萬分之一……爸爸媽媽……也是他們的人……”

  我的頭重重的磕在扶手上,打斷了我的思考,

  “沒事吧姑娘?”

  牛頭人的聲音傳過來,我才發(fā)覺板車已經(jīng)踏上了崎嶇而顛簸的山路,

  “沒事,謝謝,我們還有多久到。”

  此話問出,我有些迷惘,我為什么會想去那古木村,那里又有什么呢?只是源于好奇和自己隨性的意愿,這便是弗林這片土地之于我的影響罷。

  “和我講講古木村好嗎?那里有什么?”

  我朝他問道,板車的輪子軋過潮濕的石階,時不時甩起一些水花,此時已至正午,強(qiáng)烈炙烤著大地的太陽卻無法穿透遮云蔽日的參木樹林,只有些許的丁達(dá)爾效應(yīng)產(chǎn)生的光柱偷偷照入,給叢林中的水蒸氣打上了七彩的顏色,

  “古木村啊,弗林最老的村落,也是歷史遺留產(chǎn)物保持最完整的文化村,最著名的便是村正中央的一顆參天古樹,千萬年來枝繁葉茂,關(guān)于它,有一個古老的傳說:相傳我們世世代代供奉的自然之靈便棲息在那樹里面,由于神圣靈氣的存在,枝葉未曾枯萎過,接受我們誠心的祈禱,神靈們將樹根深深扎埋于泥土中,汲取其中大多來自于溪水的養(yǎng)分,化為自由的祝福,播撒給每一個尊敬信奉自然之靈的公民。那種祝福會使祈者獲得堅毅,誠實,勇敢,自由的心境,民眾的自律和隨性交融得游刃有余,這也是為什么弗林被稱為“自由之都”,前幾年的這里,甚至不需要規(guī)定和法律……”

  牛頭人的臉上難得劃過一抹幸福的笑容,但只有一瞬,正如他強(qiáng)調(diào)的,“前幾年”與“這幾年”的不同。

  “說起我們的領(lǐng)袖,是獅子一脈相承的皇族世家,三年前的災(zāi)變,是一切的始作俑者,詭異的流星颯沓,觸怒了沉睡的自然之靈,霎時間天昏地暗,山崩和泥石流頃刻將我們的家園吞噬,很多民眾沒來得及避難所以……我覺得不全是王的責(zé)任吧,可他貌似主動辭去了官職,新上位的是本為大臣的豺狼,他們的責(zé)任感遠(yuǎn)不如獅子那樣濃重,不但沒有幫扶我們進(jìn)行災(zāi)后重建,而且,好像同那些兇殘的侵略者,有利益關(guān)系,為了給那些人類提供水源,連普通民眾飲溪水的權(quán)利都被剝奪了啊……”

  “就沒想過反抗這一切么……”

  我問道。

  “哎,沒辦法,神靈都站在王那邊,不論是賢王或暴君。”

  牛頭人艱難地?fù)u了搖頭,嘆了口氣道。

  就在這時,我腦海中一股電流猛地穿過,

  “你們現(xiàn)在喝什么?”

  “政府統(tǒng)一添設(shè)的飲用水渠,我將它們看做新的神靈恩賜。”

  “是乾……”

  我陰沉地道,那些骯臟的手段已經(jīng)用到弗林身上了,

  “別喝那個了,那些水有問題,還是飲溪水……”

  “不行,如果遭發(fā)現(xiàn)會被抓起來,這是違抗王與神靈的期許,會遭報應(yīng),我們弗林人雖自由,但沒法做背離信仰的事,再說……”

  牛頭人加快了腳步,

  “我們上有老下有小,姑娘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怔住,是,可能一直以來的不顧一切,也是拋開了父母親族之于我的后顧之憂罷。

  眼色一冷,話雖如此,我依舊堅信,一向崇尚森林山水般不羈,生活于最后一片凈土的弗林民眾,不該變得這樣務(wù)實而庸俗。還是那句話,這與虹國的“乾”,絕脫不了干系。

打飛的老鼠人

各位經(jīng)歷過最腦洞的夢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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