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俊又倒了杯茶,喝盡之后他又問,“李少將今日不會就是為這事郁郁寡歡吧?”
提到這個,少年的眼中又出現(xiàn)了迷惘之色。
“李少將要不要同我說說?興許我能幫上什么忙也講不準。”黃俊坐正身姿,一副等著聽故事的模樣。
李郁成有些猶豫,畢竟是自己的私事他不太想跟別人傾述,可怖找個人說說吧好像胸口又委實堵得慌。
黃俊看出他的顧慮,于是啟唇說道,“李少將放心,無論你說什么今日過后黃某都會忘得精光更不會同第二個人提一字半句?!?p> ‘“其實也沒什么?!崩钣舫赡闷鹱烂娴牟璞?,放在寬厚的掌中輕輕晃蕩著,“就是比如,假如一個以前你很討厭的人突然之間你又覺得她很可憐,你會不會因為可憐而去對她好或者是娶她?”
“肯定不會啊!”黃俊斬釘截鐵的回復(fù)。
“為什么?”
“還為什么?”黃俊‘噗嗤’的一聲笑了出來,“你傻?。≈盀槭裁从憛捤?,那一定是她很多的行為讓你感覺很不舒服,這就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況且她可憐又怎么樣呢?又不是你造成的,你干嘛要傻到要去對她好甚至還因此要琢磨著娶她?!?p> “再說你喜歡她嗎?那肯定是不喜歡對吧?你想想為了一時的善心搭上一輩子的幸福,你值不值?況且全天下的可憐人又不止她一個,有的人可能比她還要可憐千倍萬倍,要按你這思維搭十輩子的幸福都不夠?!?p> 一語驚醒夢中人,李郁成聽他一番話后頓時醍醐灌頂。想通了此事李郁成心境瞬間開闊了,喝進嘴里的茶都清香了幾分。
昭寧睡得迷迷糊糊之間,感覺到一雙在撫摸著自己的腦袋,輕柔的動作和熟悉的溫度讓她倍感溫暖。就在那雙手準備離開時,昭寧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太傅——”
眼前的男子白衣墨發(fā),長身玉立,氣質(zhì)翩然飄逸,恍如從光暈中走出的謫仙。昭寧看著他的背影,明眸里染著化不開的柔情。
真好,醒來就能見到太傅。
若是日日能如此,她想自己肯定連做夢都能笑醒。
嬌軟的聲音令蘇景容腳步凝滯,他轉(zhuǎn)回身迎著她明媚的笑容重新坐回到床前。
少女雙眼惺忪,神情看起來有些還未睡醒的迷糊,嗓音也帶著初醒時的沙啞。他才落坐,少女就挪動位置朝他的方向靠了過來。
“今天去了哪里?”清涼的嗓音帶著少許的柔軟。
少女細柔的柔胰抬起,輕輕緩緩地落在了寬大溫暖的掌心,她像只慵懶乖巧的小貓,隨時隨地想到得到主人的疼愛,“去了一趟李府?!?p> 昭寧沒有隱藏一五一十的將過程講給蘇景容聽,至于有些她不想提及的段落自然會選擇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
“別太累著?!碧K景容沒有說什么,很顯然對昭寧的舉動是默認的態(tài)度。
賜婚一事,蘇景容插不了手也干預(yù)不了。這么多年來當今圣上對他偏袒昭寧頗有微詞,倘若被查出蘇景容有參合定會勃然大怒。所以此事只能全靠李家爭取,而昭寧就是要觸發(fā)李家對她的不滿從而借他們之手出面抵抗婚事。
“不累,只要日日能見到太傅,我就一點也不覺累?!闭褜幦崛釡\笑。
昭寧的開心并沒有維持多久,因為下一刻蘇景容就給了她一道晴天霹靂。
“阿寧,我要去秋水縣一趟?!?p> “父皇的旨意?”昭寧白著臉問。
蘇景容頷首,“災(zāi)情很嚴重,二皇子一時把控不了情況,陛下派我前去幫襯?!?p> 他說的很平淡一點都沒有要分別時傷感,反而倒像是很期待此行一般。
是??!他憂心災(zāi)情不是一天兩天了,情況沒有進展他怎能不擔(dān)憂。昭寧想,只怕此行前往秋水縣也是他自己的提議。
昭寧心里很難受,她不想讓蘇景容去更不想他離自己那么遠,沒有他的日子昭寧都不知道去哪里尋找光亮,她也很清楚依照自己的身子骨蘇景容說什么都不會讓自己一同前往。況且賜婚一事沒有解決,她也不能離開鄴京。
昭寧緊抿著薄唇,眼中滿是委屈又難過的神色,“那太傅要去多久?”
“若只是安置難民倒也費不了多少時間,只是水災(zāi)發(fā)生連同水壩也一同沖毀,建造水壩倒是需要段時間,大概最短也要一到兩月。”
“好久。”昭寧很不樂意的癟著嘴。
蘇景容捏了捏她泛涼的手,語氣像哄一個孩子般,“阿寧,事關(guān)百姓安危。此行我非去不可,你好好待在鄴京等我回來好不好?”
災(zāi)情一日不好,蘇景容就無法安寧。原本他是早就打算同二皇子一同前往,那日朝政上他也提了出來,可惜被太子黨合力駁了回來。如今二皇子鎮(zhèn)不了局面,陛下又擔(dān)心二皇子出事思來想去便同意了蘇景容的請行。
“如果我想太傅了怎么辦?”昭寧緊握著他的手滿眼不舍。
蘇景容安撫道,“就一兩個月,我很快回來。”
“那太傅準備什么時候動身?”昭寧淚眼朦朧的問。
蘇景容望著她蒼白的嬌顏,沉吟了會兒,“隨行的人已經(jīng)在府門口等候?!?p> 果然,她就知道。
昭寧霎時眼淚就流了出來。
所以他是來告別的,要是自己沒有醒來他還打算悄悄地走。
昭寧抽泣著,雙肩不停的抖擻,兩行清淚更是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下來,落在了蘇景容的大手上。她沒有說話,自顧自的傷心流淚,因為她知道就算說得再多都改變不了結(jié)果。
“阿寧,聽話?!狈簺龅臏I水仿佛瞬間變成了一簇火星,落手的剎那就灼燙了他的心。
說好讓她開心,現(xiàn)在又招惹她哭了。
蘇景容的內(nèi)心十分悶沉,胸口如同壓了一塊巨石,他伸出手摸向她濕潤的臉,如玉骨的手落在她的眼瞼下,略帶薄繭的指腹輕輕地替她抹去流落的淚水。
“等我處理好事情就回來,你要好好吃藥不許瞎折騰身體,我希望回來的時候看到一個完好無損的阿寧。如果有事你可以寫信給我,也許我會很忙沒時間回復(fù),但一定會看清楚你寫的每一句話?!?p> “真的嗎?”昭寧止住了哭泣,細長的手覆蓋在他的手背上,兩只手一大一小相貼竟格外的和諧美觀。
蘇景容沒有動任由她放肆,“真的,我還等著聽你說取消賜婚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