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shí)最初是有著快樂的，濃濃的快樂透著細(xì)微的幸福，如同奏鳴曲般輕巧地流淌著。是的，最初是有著快樂和幸福的。如果沒有，怎么會有遺憾，怎么會有憂傷，有怎么會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恨的感覺。
因?yàn)榭鞓废Я?，我們才變得盲目起來?p> 開始的時候可能真的是玩笑。摩卡挽著我的胳膊，曼寧拉著小雅，裝作情侶去吸引旁人羨慕的目光。那時候我們演得那么投入，那么自然，在旁人眼中，沒有一點(diǎn)紕漏的。慢慢地，隨著時光遷移了那么久，再沒有人清楚地知道那開端究竟是怎樣的。即便是我自己，也已經(jīng)說不上來，在那時候的玩笑和真實(shí)之間，有著多大的距離。那距離的兩端，又是從哪里開始分割的。想起來，或許在我們開著這樣玩笑的同時，神祗也正悄悄地把我們的命運(yùn)當(dāng)成了玩笑。一個在許久之后才逐漸露出端倪，抖出結(jié)果的玩笑。到了現(xiàn)在，才聽到它的笑聲，空蕩蕩的，回響在每一寸，每一寸的天空。
曾經(jīng)我們的目光那么短淺，看不出在下一個路口等待著我們的悲哀。那日子里才不管那么多，只要過的快樂，一切都是好的。而快樂，又似乎是簡單的。于是忘了去珍惜。
四個人還常常在一起的時候，故事還沉在泥土深處默然地萌發(fā)著。大家都沒有什么顧慮，純粹開心地玩玩鬧鬧。多少個日子都是那樣子過去的。我們會整個下午整個下午地在KTV里唱歌，一直到天色漸暗，華燈初上，才戀戀不舍地離開。第二天又是一樣。每一天。每一天都是節(jié)日。盡管如此，我卻仍舊在每一片說再見的夕陽下顯出無限的憂傷。那時候我們都以為那樣的告別就已經(jīng)是無限憂傷的，只有到了后來，連望城都要告別的時刻，我們才知道當(dāng)初的自己有多么幼稚，不懂得離別的滋味?？樟袅四切龅脑律?。
月照無眠。
直到真正的離別過一次，才明白那時候所謂的憂傷，也是快樂的。那時候總感覺戚戚的月光，也是暖的，不似如今的微涼。
時常會一起上街，我和曼寧陪著她們，不去那些大的商場，只在沿街那些稀奇古怪的小店一家一家地轉(zhuǎn)過去，總想要搜出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出來。四個人擠成一團(tuán)，爭搶著凌亂地堆放在房間一角的飾物或者其它，搶到了，又興高采烈地買下來認(rèn)真地送給彼此，然后很有成就感地微笑。
就是在那一串店鋪里，曼寧給小雅搶到了一對精致的耳釘。銀的弧線優(yōu)美地繞出心的形狀，擺在黑色天鵝絨襯里的小巧首飾盒里，閃閃發(fā)亮。像是摘下了天上的星。我想那時候，曼寧是真的會為小雅去摘下天上的星辰，只要有一分可能就會的?？赡菚r候的小雅相不相信，我不知道。那耳釘她戴過沒有，我也已經(jīng)記不清了。記得的只是曼寧有一串金屬質(zhì)地的花體字母，掛在手腕上，在陽光照到的時候會閃出刺眼的光。那些叮當(dāng)作響的飾品繞成圈，連起來，便成了小雅的英文名字：Angel。
他的天使。
然而有一天那串字母斷掉了，只是其中的一個，直到現(xiàn)在我仍然清楚地記得是那個“L”，不見了，再怎樣都無法找到。那一天曼寧發(fā)了那么大的脾氣，自己對自己。他在我面前不必掩飾他的憤怒，狠狠地拿拳頭砸著桌面。為什么！為什么我連這樣一點(diǎn)小事都會弄成這樣！他大聲抱怨著，然后沉寂下去，像是一座堅硬的大理石雕像。而那天小雅一直在忙碌著，跑到所有可能的地方去找那字母，每一個縫隙都不肯放過的樣子。然而終究一無所獲。小雅又跑去安慰曼寧，叫他不要把這樣的小事放在心上。但曼寧卻不肯原諒自己的疏忽。我知道他的，知道他玩世不恭偽裝下的細(xì)心，所以我理解他的憤怒?？墒切⊙艣]有，于是兩個人吵起來，最后各自躲到一旁，悶悶不樂地沉默下來。我始終看著他們，不去干預(yù)他們的爭吵。我想，那時候的他們，即使那么兇地吵著，也是在心里惦記著對方的吧。
后來，慢慢地，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兩個人就和好了。
其實(shí)本來就沒有發(fā)生過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