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上島咖啡。從前的安靜變成了冷清,從前的閑適變成了沉淪,從前喜歡的都變成了悲傷。已經(jīng)不是從前。然而卻仍能在每一點細小的不經(jīng)意間看到從前的樣子。像是淅淅瀝瀝陰沉的雨,一直下了這么長的時間。停頓,但是不曾停止。
曼寧放棄了他的Black-Angel,換成了低咽。聽名字就是悲哀得苦澀的味道。
其實都不想告訴你的,曼寧一只手握著杯子,對我說,小雅曾經(jīng)告訴我,摩卡對她說過,只有給男朋友一點危機感,讓他嫉妒,他才會更加珍惜你。我那時都沒在意。后來才想到了你。我現(xiàn)在告訴你,不是刻意要重新勾起你的悲哀。我只是想讓你早一些下決心離開。
我似是而非地聽到他的話,思緒完全散開了,不在那話上面。
就是在這里,曼寧又說,你看,就是邊上的那張桌子,我在這一邊,她在那一邊。就是在這里,小雅她告訴我,我們是不適合的,說我不適合她。那天我們還都在喝著熱的藍山呢。可是馬上,馬上我就發(fā)現(xiàn)那一天的藍山與Black-Angel一樣,一樣冰冷。冰冷本身就是一種拒絕。
這一句我切切地聽到了。于是我抬起頭,看到他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卻終于沒有把那杯子拿起來。杯子里深褐色的液面似乎在微微地顫抖著,不像他的語氣那樣子平靜。
在上島的咖啡里,我們希望,我們失望,我們掙扎著重又希望,仍舊等到失望。終于迎來了絕望。我受夠了這里,曼寧沉沉地說,這里,望城!那是他第一次叫出這名字,那時起,這名字便在我們的時空和世界里神化成了永恒。
那時候,總是那時候。
一切都只是那時候。
那時候我們認定我們的故事完結(jié)了,深深地埋入到了地下,立了蒼白的大理石墓碑的。那墓碑上纏繞著墨綠色的藤蔓植物,間或開出淡紫的小花。
那時候不曾想到它只是冬眠了,在漸漸冷卻的溫度中沉沉睡去。等到了什么不為人知的時刻,又會慢慢地蘇醒,一寸一寸地萌發(fā)出來,像是什么都沒有經(jīng)歷過的嶄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