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三小姐和翰林沈家、御史林家及其他各家的小姐在一起聚會，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沈家、林家？”既然點了出來，顧遠(yuǎn)歌也有意詢問。
荔枝低頭回道：“沈家是二夫人的娘家，沈家小姐閨名妙珠，就是此刻三小姐右邊起手的那一位身著碧衣的姑娘，若論身份，奴婢得叫一聲表小姐?！?p> “那林家姑娘呢？”
“林家姑娘是坐在三小姐對面那位，閨名筠娥，是御史林大人的千金，素有才名，品貌雙全，與三小姐是閨中密友。”
“這樣呀?！鳖欉h(yuǎn)歌說著收回了視線，轉(zhuǎn)身就走，并未打算如荔枝所說，上前打個招呼，但看樣子，也不太像是要回辭林居。
這讓剛才還在侃侃而談的荔枝有些意外，在原地愣了片刻，才回神追上去，“小姐這是要去哪兒？”
顧遠(yuǎn)歌在往與辭林居相反的方向走，邊走邊道：“去正院?！?p> “啊？”
荔枝略顯吃驚的聲音在四下無人的寂靜中格外響亮，顧遠(yuǎn)歌停下腳步，回頭，微微一笑，便道：“我回來這么久，都未曾特意拜見母親，實屬不該呀，這會兒正好合適，去一趟有何問題？”
“小姐說的是，自是應(yīng)該的?！崩笾χ雷约菏а粤?，忙低頭回道。
顧遠(yuǎn)歌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轉(zhuǎn)身繼續(xù)往正院走，荔枝隨后跟了上去，卻都不曾發(fā)現(xiàn)，剛才主仆倆停下來說話的地方不遠(yuǎn)處，一個小丫鬟端了盤碧玉糕點，駐足許久。
望春亭內(nèi)，顧菱萱翻著新得的瑪瑙珍珠串鏈，將那白皙的手腕露了出來，在陽光下愈發(fā)的耀眼奪目。
一旁即刻有人艷羨道：“三小姐這串鏈可真好看，這上面的血瑪瑙產(chǎn)自西漠，聽說是要那商人和馬隊半年的時間一來回，才能帶來的珍品，珍珠也是從東海而來，一顆之?dāng)?shù)不下十金，光這一串珠子，就夠外面平民之家數(shù)年的花費，更不用說還怎么好看了?！?p> 這話聽著陌生，顧菱萱打眼一瞧，是個眼生的圓臉少女，坐在亭子靠邊的位置，想來沒什么家世，不過頭上金簪銀飾不少，周身上下別的不談，倒有幾分富貴，說起話來也是粗淺。
她當(dāng)即就輕看幾分，只是礙于身份，輕飄飄的問了一句，“你是？”
圓臉少女臉上一喜，當(dāng)即起來打算回話，卻被一旁的少女按了下去，搶先回道：“顧三小姐，這是我親戚家的表姐，剛來臨安不久，不懂規(guī)矩，還請三小姐不要見怪，她家里是走商的，所以于這些方面略有見聞罷了?！?p> 走商，即是南來北往倒賣東西的商人馬隊之流，血瑪瑙由此從西漠而來。
這下在場的各位小姐明白過來，有的抿嘴一笑，有的不屑的轉(zhuǎn)開視線，也有的悄悄挪開座位，似乎怕與之混為一談···
商人輕賤，自古有之。
亭子里的氣氛瞬間有些尷尬了。
好在這時候，丫鬟秋菊端了糕點回來，顧菱萱見狀忙岔開話，“你這丫頭，怎么這么晚才回來？莫非還記著昨兒賞錢少的事兒，存心餓我？”
秋菊是個機(jī)靈的，一回來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于此立馬做樣委屈道：“小姐你可別冤枉奴婢，奴是奴，主是主，莫說您賞錢少，就是不賞，奴婢也不敢餓著了您和各位小姐呀，再說了，奴婢可還指望著其他小姐們的賞銀呢?！?p> 此話一出，眾人哄笑，一下子便將氣氛重新調(diào)活起來。
連顧菱萱也笑著調(diào)侃道：“瞧你這丫頭的機(jī)靈樣兒，不過今兒可是你家小姐我的東道主，我若說一聲不給，難道你還敢要？”
“那就必得小姐您高臺貴手了?！?p> “這還差不多?！鳖櫫廨媛牭臐M意，一揮手，秋菊見狀送上糕點。
被蒸的精致小巧的碧玉糕點，蓮花狀，是廚房剛鼓搗出來的樣式，不大，一盤子能放下十多個，靠不住溫飽，只是來嘗個新鮮而已，故而亭子里人人一份，和茶品咽，一片安靜。
趁著遞東西的功夫，秋菊俯到自家小姐耳邊，低聲道：“奴婢方才看到四小姐和荔枝在那邊的小石子路口，往這兒張望著說話，就在那邊停了一會兒。”
“說了什么，可聽見了？”顧菱萱這才知道丫鬟遲遲不來的緣故，也不怪罪，只問道。
“奴婢怕被發(fā)現(xiàn)，站的有些遠(yuǎn)，只聽荔枝似乎提到了妙珠小姐和林小姐，應(yīng)該是在為四小姐介紹吧?！?p> “那顧遠(yuǎn)歌有什么反應(yīng)？”
“四小姐沒什么反應(yīng)，只轉(zhuǎn)身說要去正院。”
“正院？”顧菱萱蹙眉，“她去正院做什么？”
“四小姐沒說，奴婢也不知。”
顧菱萱沒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心正泛著嘀咕，倒是在旁邊聽了一耳朵的林筠娥側(cè)身靠近，說道：“怎么了菱萱？你那個剛回來的庶妹不安分嗎？”
似乎察覺到這邊的動靜，沈妙珠也湊了過來，三人圍成一處，隱隱將其他人給隔絕開來。
顧遠(yuǎn)歌安不安分？顧菱萱想了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其他兩人不解其意，沈妙珠問道：“什么意思呀？小萱你別點頭又搖頭的，弄得人莫名其妙，摸不著頭腦，這人是好是歹，你給個明話就是了?！?p> 面對表姐和好友的詢問和疑惑，顧菱萱癟了癟嘴，無奈道：“我就是不知道她是好是壞，才點頭搖頭的，你們讓我怎么說。”
“那···你點頭是什么緣故，搖頭又是什么緣故？”沈妙珠覺得奇怪，細(xì)問了幾句，同時手上動作不停，邊問邊吃，絲毫不耽誤。
倒是坐在對面的林筠娥停了下來，托腮一副聽熱鬧的樣子。
但聽她回道：“點頭是因為那丫頭回來這好幾天，不是待在自個院子里看看書，種種花，就是出來各個院子里閑逛，倒是不曾出什么幺蛾子，搖頭在于我也不知她是真的安分，還是做做樣子而已，反正娘是覺得不安心，讓我小心著她，而且她身邊有祖母派去的丫鬟，一個叫荔枝的，聽說不是很安分，這樣的人在身邊，我總覺得那丫頭不會安什么好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