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好了,姨娘當年還留了東西給我,只是我當時走的匆忙,沒有帶上,希望那些東西還在,好歹算是份念想,母親就這么說定了,若您有消息,派人來辭林居說一聲,什么時辰都可以,遠歌日夜以待?!?p> 顧遠歌說完,高高興興的站起來,告辭離開了,似乎絲毫沒注意到沈氏早已變了的臉色。
離開正院的她一臉滿意的往回走。
此時,園子的一角,孫倩帶著丫鬟,半躬著身子在地上找著什么東西,聽到有人經(jīng)過的聲音,忙躲了起來,頗有做賊心虛的感覺。
可她又不是賊,她只是在找自己不見了的金簪子而已。
躲起來的孫倩后知后覺的想到,可這時候再站出去,怕才真是像個做賊的樣子,于是她按捺住自己和丫鬟的身子,只敢偷偷往外瞥上一眼···
待一行人離開,她才有些恍然的走出來,盯著方才經(jīng)過的一行人走的方向,納悶道:“那人···不是顧思月嘛?”
“啊?”丫鬟從后面走出來,見小姐發(fā)呆,伸出胖胖的五根手指就在她眼前晃,直接將人晃醒過來,并道,“小姐您認錯了吧,思月小姐如今應該和尹公子一起在西漠,怎么會出現(xiàn)在臨安?”
“對哦?!睂O倩搖了搖頭醒神,覺得自己應該是方才在亭子里喝了些果酒,喝醉了產(chǎn)生幻覺。
這可是顧家,又不是云城,更不是西漠,那人怎么會在這兒。
“哎呀,別管那些,快幫我找東西,那根金簪值不少銀子的,要是丟了,我回去非得挨一頓罵不可。”
“是是是,小姐,奴婢立馬去找?!?p> “快去快去,再找找,實在找不到就算了,反正也不值幾個錢?!?p> “小姐那簪子值錢不值錢呀?”
“找你的東西,要你管呀!”
····
江氏留下了東西?
沈氏盯著她歡快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忍不住站了起來,臉上一陣凝重。
別說她,連一旁的林婆子和碧云的臉色都不大好,至于屋子里其他丫鬟,都是十年內(nèi)添進來的,倒沒什么反應。
林婆子和碧云對視了一眼,后者將其他丫鬟都領了出去,說是夫人累了要休息,還順道帶走了桌子上的賬本。
片刻之間,屋子里只剩下沈氏和林婆子。
主仆倆進了內(nèi)室,沈氏見沒了外人,臉色才有些松動,露出些許慌亂來。
“翠云,你說那丫頭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林翠云,是林婆子的名字,只有在心思不定的時候,沈氏才會如此叫。
林婆子比沈氏大十多歲,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彼此信任,很多事情都會知會商量,因此知道許多不為他人所知的事。
包括十年前,江氏難產(chǎn)而亡的真相。
“奴婢說不準?!绷制抛硬桓铱隙?。
“那她是不是察覺到什么,在懷疑什么?”
“應該不會吧?!绷制抛舆t疑道,“十年前四小姐那么小,能看出什么來,至于要進江姨娘院子,四小姐不是說了嘛,要拿當年江姨娘留下的東西,應該···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不然當初走的時候,就該帶在身上才對。”
這話聽上去沒什么問題,但沈氏并不怎么覺得。
“這可不一定,你都說了,當年她年紀小,什么都不懂,但只要還記得,總要蛛絲馬跡可循,如今她都十六了,若真有什么不對勁,如今回想起來也足夠生疑的了。如果江氏留下的東西真的不重要,那她何必冒著再次惹二爺生厭的風險進那個院子,難道不是想到什么,覺得江氏留下的東西有什么問題嗎?”
這么一說,林婆子低下頭,沉默了。
大概是她也覺得這個說法合理,但不能明說。
有時候,沉默便是默認。
沈氏對此輕呼一口氣,閉眼凝神,緩緩倚躺在窗邊雕花的金絲鵝絨榻上。
沉默許久,才聽她開口道:“無論如何,不能讓江氏留下的東西到那丫頭手里,萬一東西真的對我們不利,二爺那邊···”
林婆子明白她的意思,十年前因著江氏難產(chǎn)而亡,顧家后院處理了多少奴婢婆子,打殺的打殺,發(fā)賣的發(fā)賣,驅(qū)逐的驅(qū)逐,連沈氏身邊的人都沒能幸免,沈氏帶著女兒,在家祠里跪了一下午,加上老夫人出面制止,四小姐命硬克母的八字落實,這才堵住且轉(zhuǎn)移了二爺?shù)呐稹?p> 如今若是舊事重提,依這些年二爺對江氏的思念,怕是···
想起當年滿身怒火的顧二爺,即使時隔十年,林婆子依舊禁不住一個寒顫,低聲道:“那咱們就得搶在四小姐前面,把江氏當年留下的東西拿到手銷毀才是?!?p> “可江氏院子里的鑰匙只有一把,二爺一直貼身帶著。”沈氏由此犯愁。
倒是林婆子心思活絡,說道:“這個不難,那把鑰匙在二爺貼身帶著的荷包里,平時是夠不著,可二爺就寢的時候總得脫下,到時候奴婢找個合適的機會將荷包偷出來,用那把鑰匙印個模子,拿出去照原樣做一個一模一樣的鑰匙不就可以了?!?p> 江氏聽完眼前一亮,“這是個主意,只要有了鑰匙,進去拿東西就好辦了?!?p>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這偷鑰匙做鑰匙找東西總需要時間,也不是一兩天就能完成的,四小姐不是還等著您的信兒嘛?!?p> 說起這個,沈氏輕輕一笑,并不在意,“這個不難,二爺厭棄那丫頭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總得花些時間磨一磨吧,只要隔三差五派個丫鬟去辭林居遞個信兒,穩(wěn)住那丫頭不難。”
如此一番對策,主仆倆私語一會兒,終究是松了口氣。
“吱”的一聲,林婆子關(guān)上正屋的房門,沈氏覺得疲乏,已經(jīng)躺下休息了。
此時日頭西斜,還不到傍晚時分,但也相去不遠,她吩咐丫鬟伺候著,自己則轉(zhuǎn)身回屋子里去。
作為正院管事,林婆子在后屋有自己單獨的房間,雖說不大,采光也不好,但比之底下的丫鬟們,其擺設物件都是上一個層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