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芍藥姑娘
莊韞玉向公孫徹也告辭的時候,正是入夜的時間。
黑暗好似霧氣蔓延開來,籠罩了整個松月湖。這也讓讓原本應(yīng)是純正仙氣所環(huán)繞的修仙福地居然莫名增添了幾分鬼氣。
他剛剛在公孫徹也的書房里一番寒暄也只便于自己以鋪開靈識的方式尋找魔氣而不引起對方疑心——但結(jié)果證明,魔氣并不是來自公孫徹也的房間。那種他再熟悉不過,如附骨之疽的森冷潮濕,似是從地底下蔓延上來的。
他決定等到明日夜里再來一趟,因為即使這魔氣的來源不是公孫徹也,那也必定與對方脫不了干系的。
如今算了算還有公孫徹也約莫也只有四日光景,無論如何也是足夠他帶走救命的法器,也替賀南弛查明真相了。
他心心念念著昏迷不醒的賀南弛,那邊賀南弛卻只沒空想他。
她快無聊瘋了。
“唉”
空蕩的大殿里賀南弛的嘆氣聲穿堂而過,那種無奈的喟嘆聲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的幽怨。
她想著,忽然放下了手里的最后一本奏章,有些無趣的吸了吸鼻子。
這個夢境真的太長了,又長又無聊。
可這里又是那樣的真實,從服飾到房屋陳設(shè),這里的每一寸細節(jié)都恰到好處,對方的目的很明確,也就是要讓她分不清現(xiàn)實和幻境。
但這不是她的人生,也不能是她的人生,她又如何能沉溺至此。
賀南弛嘲諷的扯了扯嘴角——她怎么會是長孫杳也這種鞠躬盡瘁,為了王朝奉獻一生,最后為了君王的無端猜忌而死的,那樣高風(fēng)亮節(jié)的人物呢。
誰要是背叛她,第一件事情便是殺了對方,哪有這么多彎彎繞繞于心不忍的。
賀南弛有些無趣的轉(zhuǎn)起了毛筆,看著飽蘸墨汁的筆尖甩的到處都是墨汁,染黑了金光閃閃的裝飾品,點黑了上好的蜀錦織就的官袍。
可她就像是玩上了癮甩個沒停——直到一只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夠了?!?p> 她抬頭去看,面前的男人半跪在地上著一身紅衣,還有一張精美詭異的面具,將他的整張臉護得嚴嚴實實,他的手很冷,幾乎讓賀南弛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那人見狀頓了頓,許久似是有些傷感的一笑:“你以前倒也不會躲我。”
“所以這個夢境是你操控的?”待了這么久,再有脾氣也低磨得沒力氣發(fā)了——寒窗苦讀金榜登科,她被迫挨個嘗試之后更加確定了自己不是那塊當(dāng)狀元的料。
學(xué)習(xí)好難,她好累好累
“所以想要什么?不如直說。”
“我……不想要什么。”
男人就這么瞧著著她,眼神倒是溫柔的很:“但我希望你能回到你自己的位置”
“說人話?!?p> “你就沒想過自己為什么會莫名其妙的暈倒?”
對方像是被她逗笑了,撐著下巴十分閑適的上下打量著她:“你病了,賀南弛,莊韞玉現(xiàn)在要去殺人,給你拿藥咯。你懂嗎,拿別人的命來換你命。”
“你在說什么昏話?!?p> 賀南弛微微皺眉,下意識握住了筆桿,看向?qū)Ψ降难凵窭镞t疑卻寫得分明:“什么叫為了我去殺人?你給我說清楚?!?p> 她不愿去相信,可直覺又讓她心中生疑。
“你啊你,總是這樣莽撞又不愛想問題”
男人溫柔的點了點她的鼻尖,那冰涼的指腹落在她的鼻頭,卻讓她感覺好似蛇吻一般的詭異潮濕,接著就聽對方含笑說道:“等你逃出這里,看見誰死了,他便是殺了誰呀。”
“阿嚏!”
“先生這是病了?”
公孫徹也派來伺候莊韞玉的是個正值妙齡的小侍女,名叫芍藥,伺候人確實是一把好手,也不算這婢子最大的優(yōu)點。
只是也不知道這公孫徹也是怎么找的牙婆子,這買來的侍女的眉眼像極了賀南弛用了偽裝的模樣——他沒見過賀南弛的,所以只有一種可能,他在監(jiān)視著他們。
這么一來,鄭映安之前說的說公孫徹也“退出”了她的生活大概也只是鄭映安一廂情愿的以為罷了,實際上這個言笑晏晏的男人竟是從未停止過監(jiān)視她與她身邊的人。
“無妨?!?p> 莊韞玉輕輕揉了揉自己的略微發(fā)紅的鼻尖,會以微笑:“有人想我了吧?”
“是您的夫人吧。”
芍藥點好了熏香,這才邁著步子回到桌邊替他倒了杯茶,十分細心的送到他手里,聲音溫柔:“您一定很愛她”
“何以見得?”莊韞玉聽她這么說倒來了興趣:“這你都知道?”
“婢子沒讀過書,也不知道什么道理,但是先生提到夫人”
芍藥溫溫的笑了一下,那笑容在一室馨香里多了些曖昧不明:“笑的總是那樣溫柔的……先生這是怎么了?”
她驚呼著,看似擔(dān)憂的伸手去扶住了身子一斜的莊韞玉:“先生這是乏了?乏了……便歇歇吧?”
屋內(nèi)的燈光猝然暗了下來。
不知是哪里的樹叢忽然動了動,之后便再無聲音。
一夜無聲。
清晨
今日難得放了晴,公孫徹也看著面前與他一道用早飯的鄭映安,笑的眼睛都要瞇成一條縫,若不是他這會臉色白的嚇人,鄭映安幾乎都要懷疑這藥在他身上沒起作用,或是根本無毒了。
“好吃么?這個小籠包?!?p> 公孫徹也笑瞇瞇的給她夾了一只小籠包,像個老母親似的念叨:“也不知道這張先生是個什么情況啊……這么晚了還不起來用膳,也不知道徐伯去喊他了沒?!?p> “他身體不好,多睡會怎么了?!编嵱嘲猜杂胁粷M的停下筷子:“你真是……”
“好好好我不說……”公孫徹也笑容漸淡,正要去討?zhàn)垉删?,卻聽見徐業(yè)驚慌失措的聲音:“少掌門,少掌門!不好了!”
“這是怎么了?”公孫徹也皺著眉呵斥:“徐伯你小點聲,別嚇著函芳了,這么急躁作甚?”
“無妨?!编嵱嘲材闷鸩冀聿潦昧艘幌麓浇?,站起身時瞧了那徐業(yè)一眼,神色淡淡的:“你有急事要忙,我就先走……”
可徐業(yè)似乎生怕她走了似的,看她要往外走,幾乎是喊出來了下一句:“那位張先生!他……他”
“他什么?”鄭映安心內(nèi)一驚:“出什么事了?”
“他……輕薄了芍藥姑娘,芍藥姑娘現(xiàn)在正要尋死啊!”
藺觀南
Σ好啊莊韞玉你居然是這樣的人(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