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結(jié),中樞國,青丘府?!?p> “用時一刻鐘,即將抵達?!?p> “即將到達,那就是還沒到呢?!?p> 李長生翹著二郎腿,慵懶地靠在一旁實體上,不時還要抖上幾抖,真是好不愜意!
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身處的這方空間,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乍看之下,它就像是一個琉璃做成的保護球,但,它的里層,似乎是被一種極薄的材質(zhì)包裹著,但那種東西,絕不會是琉璃材質(zhì)。
人若身處其中,只會有一種柔軟的觸感,就那樣薄薄的一層,就能令人感覺極度舒適,如水般輕涼,似棉般彈軟。
他只能大致推測,這大概,是一個類似于保護罩的東西,護他平安到達目的地。
“姐姐嗎?姐姐肯定是要保護弟弟的嘛!”
李長生咂咂嘴,腦海中浮現(xiàn)紅衣女子的模樣,只覺眼皮有些沉重。
“從小到大,還從來沒有睡過這么柔軟的床呢!姐姐,好哇,姐姐,真好!”
李長生只覺身體癱若爛泥,神思宛若墜入云端,輕飄飄的,不由得心生感慨,道:“就算是世上最稀有的天冰蠶絲,也沒有這般舒坦吧。”
渾身上下,越發(fā)困乏起來,李長生迷迷糊糊地,不過打個哈欠的功夫,便立即倒頭睡去。
“倒計時!”
“十!”
“九!”
……
“一!”
“嘭!”
李長生仍在美夢中,吃著兩桶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陌酌骛z頭,香噴噴的,有雞腿兒狀的,有鴨脖兒狀的,還有拔絲兒狀的,美滋滋,甜蜜蜜,怎一個“爽”字了得!
“給個神仙也不做!”
他正兀自吃得滿口生香,誰料莫名一股高溫?zé)崃黧E然來襲,美夢瞬間蒸發(fā),周圍陷入一片漆黑。
“饅頭!我的饅頭!”
神識還未蘇醒,嘴里早大喊大叫起來。
可身體卻不聽使喚般,驀然脫離了那“琉璃球”束縛,整個人“哐啷”一聲掉在地上,迷糊中翻了幾個跟頭,終是不省人事。
……
中樞國。
青丘府東大街。
“嗨!你看這人!”
“咋回事啊?”
“哎呦呦,光著身子啊?”
“小伙子,小伙子,地上涼!要睡回家睡去吧!啊?”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長生正昏天黑地,睡得一塌糊涂,奈何,周身一片嘈雜之音,將他漸漸驚醒。
加之外部陽光,實在過分強烈,直欲穿過閉合的眼瞼,直射入瞳孔,好生難熬!
李長生極為惱火,一時亦覺口干舌燥,心情煩躁,遂極不情愿,迷迷糊糊睜開雙眼。
周遭,烏泱泱一大群人,將自己團團圍在中間,有幾人還不住對著自己指指點點,令他頗為不爽。
李長生揉揉太陽穴,閉目微緩,大肆扭展一番剛健的身材,由于經(jīng)受長達十年不間斷的被迫鍛煉,他已漸漸愛上那種感覺。
有一個健壯的身材,可真好哇!
到哪都吃香!
“有姐姐,真好!”
李長生感慨著,然后掃了周圍人一眼,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處于一條街道之上。
別說,還挺熱鬧!
“哎哎哎!大嬸,你眼睛瞪那么直干嘛!”
“還有!你這位老哥,你男的吧!你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還看!”
“去去去!有啥好看的!”
李長生本意,是想大肆展示一番自己的結(jié)實肌肉,還有那堪稱完美的身材。
可他漸漸發(fā)覺,周圍這吃瓜群眾,個個眼神如狼似虎,還有幾人,若不是以袖擦嘴,哈喇子怕是都要流出一地。
李長生覺得,自己就算再富陽剛之氣,也不至于令這許多人,如此“喪心病狂”般盯著自己吧!
男男女女,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饑渴,著實令他渾身不自在,遂扒拉著近處人群,叫他們快快散去。
李長生剛想起身,卻無意瞥見自己身體,隨即驚呼道:“奶奶個腿兒,我衣服呢,我草衣草褲呢?咋的又光腚了!”
“大叔,你咋還靠近看了?起開起開!”
李長生頓覺羞恥,你說,在古殿中,就我跟姐姐倆人,好歹還能隨時編個草衣草褲,敷衍了事。
可這,這地兒,人生地不熟,哪跟哪啊?
李長生實在無法,只得硬著腦殼兒,半羞半怒地護住隱秘部位,身手快如如風(fēng),一躍起身。
他叫喝著,愣從人群中擠出一條道兒,四下張望,終在不遠處望著一條一人寬的小巷。
所幸,那里并無甚行人過往。
“不如,就在那兒暫時躲避,從長計議!”
當(dāng)下打定主意,喜之不盡,便大步朝小巷跑去。
“官爺,就是那邊,那邊那個暴露狂!躺在路中央那個!”
李長生剛離開的瞬間,人群的另一方,竟然主動讓出一條通道。
看那說話之人,一身純色布衣,白巾束發(fā),肥頭大耳,加之滿手油污,虎口更有堅硬老繭,身上還沾染些許豬肉碎末。
如此看來,應(yīng)是屠夫無疑。
“哪兒?張屠夫,你這老小子,拿你大爺尋開心來了,啊!”
“啪!”
那問話官差,眼見無人,頓時火氣上涌,不由分說,一巴掌下去,將那張屠夫打得滿眼金星直冒。
屠夫晃晃頭,臉部卻已經(jīng)微微腫脹,只心有不甘,眼睛瞪得如銅鈴般,驚疑道:
“不敢不敢,小的不過一殺豬賣肉的屠夫,給小的一百個膽兒,也不敢欺瞞官爺您呢?”
“哎,老張屠,咱可把丑話說在前面,今天,你要是不把那人揪出來,別怪兄弟,不講情面??!”
那官差身上衣衫,倒也整齊干凈,黑冠藍衣,只是滿臉麻子,長得雖高高大大,但卻一副獐頭鼠目模樣。
再看他頤指氣使,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周圍人群轉(zhuǎn)眼已散去大半。
瞧這般光景,想必平日里,這貨,也是經(jīng)常欺壓百姓的壞主兒。
張屠夫搓搓手,點頭哈腰,賠笑道:“張大官爺,小的可能切肉時眼花了,看差了,你看這,讓您老人家白跑一趟,這,這……”
“啥玩意?好你個張屠夫,敢玩老子!實話告訴你個王八羔子,今兒,大爺我沒錢喝花酒了,不掏個十兩八兩的,咱就公事公辦!”
果然,那官差二話不說,早將腰間斜挎著的一把明晃晃的銀白大刀,抽出半截,語聲極為不善,恐嚇般叫道。
這張屠夫,平日殺豬賣肉為生,刀光見慣了的,可如今,這是貨真價實的官差,況他腰間正兒八經(jīng)的一把“御制大刀”,平素也是偶有沾染人血的。
眼見銀刀出鞘,張屠夫魂兒已丟了大半,忙跪地,一面求饒,一面將頭碰得山響。
張屠夫此人,原本幾年前,也是個安分守己的主兒,從不管這閑事的。
莫說一個男子光著屁股在當(dāng)街呼呼大睡,就是他州府老爺夫人圍城裸奔,他也決計不會多看一眼。
不過,世事無常。
前些年間,偶因家中獨子,立志要在本地州府謀個差事,這張屠夫雖長得頗為兇悍,對外人也粗生粗氣,沒個好臉子,然其對獨子,可謂言聽計從。
張屠夫閑暇時,也就細(xì)細(xì)琢磨,終于生出一計-利用朝廷漏洞,保兒子平步青云。
那以后,無論哪家哪舍,或有隔壁夫妻間平常拌嘴,亦或別人開他玩笑,他也必要小題大做一番,硬是網(wǎng)羅罪名,將人家告上府衙。
背后,在那暗地里,卻又助那些黑心差役,想方設(shè)法敲詐受害者。
整條東大街上,所有屋主,三四年里,幾乎全讓他給告遍,而他所做種種,只不過想在官府露個臉兒,好提前給他家兒子鋪好官路。
眾人一時不覺,時日漸長,見他慢慢變得一副小人嘴臉,而且還仗著府衙差役撐腰,雖恨得罵他祖宗十八代,卻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今日,領(lǐng)里街坊見他“偷雞不成蝕把米”,一時便都遠遠走開,在一旁強忍著笑,看他如何下場。
張屠夫叩頭不迭,差役全當(dāng)無聞,反重重一腳,將其踹翻在地,指著鼻子喝罵道:
“你個狗×的,平時沒少缺斤少兩吧,叫你出個十兩八兩銀子,身上能少塊肉啊!咋恁個不情愿吶!啊!”
遭此一踹,張屠夫整個人盡向后傾去,一時著急起身,不知是否因為身上一坨坨肥肉的緣故,半天也未爬將起來,樣子狼狽不堪。
周圍民眾,不住側(cè)眼兒偷瞧,笑意更甚先前,只不敢發(fā)出一點兒聲來。
那張屠夫一身贅肉的拖累,扎掙半日,竟立時覺得疲乏,額頭、鼻尖早冒許多虛汗出來,所幸將頭往地上一放,眼睛瞪得直愣愣的。
汗水滴入眼中,張屠夫半撐起身子揉眼,模糊中,卻感覺身后不遠處那人好生奇怪。
再揉眼看時,果然卻是李長生。
沒了吃瓜群眾的遮擋,還未走出多遠距離的李長生,由于特征明顯,故恰好暴露在了屠夫的視野之中。
“暴露狂?什么暴露狂?”
李長生剛走五十步距離,卻還可隱約聽得身后二人爭議,滿臉的問號,又看看自己健壯的身姿,“是說我嗎?”
“官爺,那個,就是光屁股那個!”
張屠夫扯著嗓子,大聲嚷著。
“喂!小子,給你官爺站那別動!”
那官差剛剛只顧盯著張屠夫懷中“黑心銀”,竟也未曾細(xì)看周遭。
今聽得張屠夫一聲吼叫,立時看見前方不遠處,有一赤身露體之人,躡手躡腳,不知其要去往何方。
李長生雖有十年未曾踏足人群積聚之處,單憑他之前混江湖時的經(jīng)驗所得,背后一旦有人朝自己叫罵,必又是一番霉運當(dāng)頭。
他有此犀利意識,看那二人行為舉止,明顯是針對自己無疑。
于是,不管不顧,揮動雙臂,演武沖刺一般,撒丫子便跑。
身后腳步聲十分沉重,那喊聲明顯越來越近。
李長生心下極是煩悶,暗罵道:
“奶奶個腿兒!倒地你不來救,不來扶,報官倒有一手,暴露狂?這么新奇的詞兒嗎?啥時候出來的?如此看來,我十年未踏江湖,竟落伍這的多!”
李長生腳下跑得飛快,腦瓜兒轉(zhuǎn)得卻是更快。
當(dāng)下,免不了又多一番長吁短嘆(無病呻吟),感慨世間之事,瞬息萬變。
“世事變遷,實非人力所能阻止改變?。 ?
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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