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是鬼?”
水仙精摟著李長生臂彎,有恃無恐地問道。
“小妹妹,正如你看到的這樣?!?p> 女子雖受人挾制,但面上卻掩不住透出傲嬌,“你說我是人,我就是人!你說我是鬼,我就是鬼嘍!”
“嗯?”
李長生冷冷掃那女子一眼,頗具威懾。
仍仰面躺于地上的女子,眼見李長生兇狠目光,身體驟然一縮,立刻討好般,連連賠笑道:
“我已死去多時了!呵呵!呵呵!”
李長生點點頭,表示滿意,遂繼續(xù)追問:“那你,因何要將我二人攔于此處!”
“實不相瞞,我是要攔下公子!而非要攔下那個精……姑娘?!?p> 女子并不隱瞞,直接了當道。
“哦?”
李長生饒有興致,別有深意望著地上女子,“這卻是為何?”
“因為公子你,真的太厲害了!”
李長生狂喜不禁,卻不立即發(fā)作。
他平日里,雖也有些虛榮心理作祟,但此情此景,卻也不至于被簡單一句夸獎沖昏頭腦。
畢竟,這又不是來自姐姐的夸獎。
這種毫無誠意的夸獎,對他心靈的殺傷力,前后持續(xù)時間絕不會超過一彈指。
他撇撇嘴,面上神情很是不悅,不耐煩道:
“少奉承!說正事!你的目的!還有你的來歷!”
地上女子眼眸微動,正欲開口,李長生卻又仿佛想到什么,忽然問道:“你是叫聶小倩嗎?”
“妾身,以‘雙’為姓,‘飛雪’二字作名。至于,聶……聶小倩?那是什么人?”
“哦,沒事,沒事?!?p> 李長生滿懷期待的一顆熱火般的心,徹底涼透,暗暗長吁短嘆,“看來,說書先生的話,果真是全然信不得的!”
“公子,公子?你在聽我講話嗎?”
雙飛雪語氣平和,再不擺丁點架子。
李長生苦笑一聲作罷,道:“嗯,你繼續(xù),我在聽?!?p> 雙飛雪思緒流轉,一幕幕人物往事,皆濃縮簡短幾個片段:
“妾身,本貫青丘縣人氏,即青丘府‘首縣’。
先祖立人,位極人臣,家父燕霞,亦承天恩澤,安居青丘府臺。
家父先時,勤政恤民,弊車羸馬,漿水不交,可謂忠義無雙,深得民心。
然,世事無常,母親大人因故仙逝,父斷弦再續(xù),娶一孤身女子,是為后母。
豈料此女,乃妖化人形,入我家門,禍世亂民。
自此,城中府中,皆再無寧日?!?p> 李長生沉吟片刻,似是覺察種種情形之間的關聯,便問:
“那女子是妖?你卻是雙燕霞獨女。莫非,你淪落至此,皆因她從中作梗?”
雙飛雪點頭長嘆,心中不盡哀傷,幽幽道:
“公子所言,全然不錯,正是那妖婦將我殺死,再以其詭術,將妾之死魂困于此地,還命通天老妖看守。
在家中,則偽造妾身肉身不死之假象,用以迷惑父親。”
對于這些妖術邪術,李長生平日里雖真實未見過,卻也偶有聽得。
今日果然見此異事,不禁略感驚訝。
他仔細思索一番,覺得有必要詳細盤問,隨即道:“你父親,居然不曾看出異樣?”
提及至此,雙飛雪面上悲涼之意,轉瞬已為憤怒所覆,她貝齒緊咬,恨恨道:
“自得妖婦入門,便早將父親神魂勾去大半,此刻,在那妖婦手中,也不過傀儡罷了。父親所行所為,皆大悖先前,此刻,青丘府中,早已是民怨沸騰了!”
李長生大疑,重重道:“如此無法無天,竟無人去管!”
“呵呵!呵呵!管?”
雙飛雪眼中近乎絕望,“那妖婦,打從進門起,就早魅惑父親,將整個青丘府和尚道士等驅魔降妖人士,皆盡驅離出府。不少無辜民眾,亦遭牽連。即便義憤之士,上京都,告御狀,最終竟也是石沉大海!”
“怎么?整個朝廷,已然腐壞至此了嗎!”
此話剛出,不待他人回答,李長生已不禁自嘲,無奈一聲長嘆,道,“這卻是我忘了。如今,整個凡世,本就混亂不堪。人不人,鬼不鬼,妖不妖,魔不魔。亂!亂??!”
“還有,精不精!怪不怪!”
水仙精下意識出口,看向李長生目光,卻分明深感詫異,仿佛若有所思。
“野人……哥哥?你還是我的野人哥哥嘛?”
水仙精因情緒波動過大,言語也開始有些微顫。
李長生搖頭苦笑一聲,不言不語。
水仙精感覺,面前男子,仿佛是在眨眼間,發(fā)生了一種極大變化,變得極為陌生,卻顯得很是成熟,更具男人魅力。
這語言,這神情,這大義凜然,莫非之前那個野人哥哥,是假的?
過了片刻,李長生仿佛記起什么,忽然問道:“青丘府中,那一只,是何妖物?”
“狐妖,一只三尾狐!她在人前,自稱云中笑?!?p> “云中笑!原來,原來她就是云中笑!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李長生如夢初醒,隨即咬牙切齒,心下暗道,“怪不得,姐姐叫我‘殺其身,度其魂’!此妖,該殺!實在該殺!”
雙飛雪眼眶已然紅潤,態(tài)度顯得極為誠懇,道:“妾身,所求公子之事,便是如此!”
“我來此,本就要殺她的!”
李長生眼中充斥殺機,渾身肅殺之氣,漸漸濃烈。
“真的!這!這是真的?”
雙飛雪喜出望外道。
李長生點點頭。
“如此,如此,妾身!先在此多謝公子了!”
雙飛雪本欲行一大禮,以表謝意,卻發(fā)現自己仍被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李長生雙目一瞥,早已注意,當即屈身,果斷出手,將困住她兩手臂的樹杈,飛速拔出。
然后,破天荒一般,李長生竟也學那雅士一般的做法,側過一條粗壯手臂,示意雙飛雪搭乘起身。
雙飛雪本欲欣然接受這番好意,只是,她的眼中,速即卻又流出幾分畏懼。
思及剛剛李長生一番“大丈夫作為”,雙飛雪心有余悸,她實在不敢恭維,但也不好直言拒絕。
面前女子,眼波微動,遂使雙眼直勾勾盯著李長生,雙目之中,充滿感激之意。
那種感激程度,幾乎差點滴出淚花兒。
李長生見她如此反應,正合他欲充“英雄”本色之意,心中得意萬分。
可誰料,那雙飛雪眼不對心,早有盤算,趁李長生獨自欣喜之際,腳步暗動,不過輕盈點地,整具軀殼,便已傾身而起。
場面,一度陷入尷尬。
“看樣子,雙飛雪對方才之事,仍舊心有芥蒂啊!我李長生,真的就那么像色狼嗎?”
這樣的拒絕,著實別有味道。
李長生莫名吃癟,也只得訕訕一笑,一筆帶過,言歸正傳道:
“雙飛雪,若我所料不差,皆因你生者體征仍在,加之妖狐的詭術鎮(zhèn)壓,你這才無法去往陰司,可是如此?”
雙飛雪搖搖頭,怒目切齒道:“不全是,那狐妖不死,我也絕不情愿入陰司!”
李長生不置一詞,但無論如何,那只三尾狐貍是必要殺死的,而且還要遵姐姐之命,將其度化。
只是,三尾妖狐這廝,厲害得很,就憑他三人?
李長生不經意間瞥瞥左右兩人,心已涼了大半。
這倆姐妹兒,一個,是見到危險比自己跑得還快的水仙精,一個,是在自己手中還撐不住一招的女鬼。
這倆人,即便去了,也不過是給三尾妖狐云中笑多送兩顆人頭罷了。
況且,水仙精和這件事本就無關,將這只無辜精怪,拉進這趟渾水中,萬一出事,他感覺良心上,過意不去。
李長生不禁想起前一夜,那只三尾妖狐對待草玉玲時的狠辣無情,那種折磨手法,絕不下于凌遲之刑。
他需要想一個萬全之策,暫先混入雙燕霞府邸之中。
還有,他要想辦法聯絡那些被趕出去的降妖人士,他們那些人之中,肯定還是有極正義之士的。
畢竟,虎口拔牙已是一件極危險的事情了,現在想要亂拳打死這頭老虎,更是難上加難的事情。
畢竟,天傷星只有那么一個。
何況,就自己這一杯倒的酒量,沒準還未“借酒壯慫膽”,早在無知無識中,迷迷糊糊進那老虎肚子里遨游去了。
最重要的是,這只狐貍兇狠程度,可要比一頭老虎還要超出十倍不止,論其狡猾,還要在其兇狠程度之上,再加十倍。
簡單來說,這次行動,硬剛是不行的。
一定要用智慧打敗智慧。
李長生摸摸自己腦殼兒,很硬。
出發(fā)之前,姐姐還夸自己腦殼兒越發(fā)靈光了不是。
如此看來,自己似乎也并不比別人差上多少。
想起姐姐的“諄諄教導”,李長生意志更加堅定幾分。
廢道
求推薦!求收藏!謝謝各位小伙伴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