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皇立世成圣,庇護人族。
人類就是萬靈之長,主宰天地四極。
是以,除去一些神圣生靈之外,人類的三魂七魄,最是非凡。
以魂魄煉器,是道家自古便有的手段。
但是這魂魄,卻大多采用的,是妖物的魂魄。
如那修成人形的豬妖等。
不是人類的魂魄不能用來煉器,而是獲得人類的魂魄,比攝取妖族精怪的魂魄,要簡單的多。
一旦允許此等手段,便是大開殺戒之門。
此乃同族相殺,為天地萬族所鄙夷的事情。
因此,早在遠古年間,此法剛剛誕生盛行之時,三皇就有天命,修道者不得行此手段。
三皇口諭,便是天命。
這王天師身在朝歌城中,人族王朝,卻煉制這黑旗。
無異于在天子眼下犯法,公然挑釁三皇天命,膽大包天。
別說陳玄,就算是草菅人命慣了的賈七,看著這一幕,也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看來,你是要讓我們,都死在這里啊?!?p> 陳玄看著四周的鬼魂,瞇起眼睛。
一語驚人。
賈七和其夫人臉龐一顫,醒悟過來。
“王天師,這件事我一定會替你保密,絕對不會說出去,你大可放心?!?p> 賈七爺連忙開口,“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在我身上施下道法,一旦我開口,就立刻橫死當(dāng)場?!?p> “笑話,這等道法,他也要會施展才行?!?p> 陳玄冷笑,輕蔑的看了王天師一眼。
王天師表情微微一怔,被陳玄一語道破心中想法,有些尷尬。
惱怒之下,他不再去跟賈七虛偽客套,直言道,
“賈七,是你給我的情報有誤,此子的實力遠超我的預(yù)測。逼的我不得不取出魂幡來殺他,可是怪不得我?!?p> 聞言,賈七腳下一軟,抱著賈芳跌坐在地。
身后婦人手腳并用,從臺階上來到他的身邊。
“老爺,老爺,你快起來,我們先出去。在外面,他還敢當(dāng)眾殺我們不成。”
“只要我們將這件事說出去,死的是他才對。”
這婦人對賈七倒是愛護的很,之前嫌棄仲媛臟了賈七的身子,此刻生死之間,沒有自己往外跑,反而來拉賈七。
雖刻薄刁鉆,但也是這賈七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跑?”
賈七神情頹廢,他比婦人更明白王天師的強大。
對方既然當(dāng)他的面取出黑旗,召出魂魄,就是料定了他跑不掉。
“你懂什么?怎么跑?”
賈七一把推開婦人,將懷中賈芳抱起。
“王天師,我這孩子不過八歲,她還是懵懂年紀,不懂這些。今日之事是我賈七命中該有此劫,只求天師放過我的孩子,給她一條生路?!?p> 賈芳被賈七舉起在空中,緊緊的閉著眼睛,不敢去看。
那些鬼魂慘叫著在拂塵之間游走,孩子當(dāng)然很是驚懼。
賈七夫人被他一把推開,倒在地上。
此時看著賈七,在這生死之間,似乎忽然清醒過來,看清了賈七爺?shù)恼婷婺?,啪嗒啪嗒落下淚來。
“凡人就是凡人,為了個子嗣,耗費無盡錢財心力,臨死了還要護著。一個孩子罷了,跟你一起塵歸塵,土歸土,豈不是更好?”
王天師看了賈芳一眼,眼神冷漠,渾然沒有將賈七的話放在心上。
為了個賈芳,冒著魂幡被揭露的風(fēng)險,顯然不值得。
他這話剛落,忽聽得一陣鎖鏈之聲。
他以為是陳玄沖出了拂塵,轉(zhuǎn)頭匆忙看去。
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卻是一名腳下捆著鎖鏈的女子。
仲媛!
仲媛腳下鎖鏈被陳玄解開一截,身體得以自由活動。
此刻她抓著鎖鏈,抱在懷中,不由分說的向著王天師沖了過來。
“你這道人,分明先前還要救我女兒,怎么轉(zhuǎn)眼間就要殺她?”
仲媛大聲尖叫,聲音刺的人耳膜極為不適。
她揮動手中鎖鏈,就向著王天師砸了過去。
“殺了你,殺了你,傷害我女兒的,都該死。”
她嘴中叫著,神態(tài)癲狂。
“瘋婦人,憑你也配傷我?!?p> 王天師哪里會怕她,抬手一指。
地面上一塊石塊瞬間凸起,化作一根石刺。
直接從仲媛腳下刺入,刺穿了她的腳背。
鮮血瞬間染紅了仲媛的腳掌,將仲媛釘在了原地。
仲媛慘叫一聲,倒在地上,鎖鏈跟著砸在一旁,發(fā)出沉悶的聲響來。
“賈七,你奸淫少女,殘殺人族,我今日殺你,也是替天行道,積攢功德。”
說著,他沒有去搭理仲媛,而是往后退了幾步,往賈七這邊湊來。
義正言辭,好似在斬妖除魔。
“好活!”
“啪啪啪?!?p> 陳玄拍手,鼓掌。
掌聲刺激的賈七一個激靈,身體一抖。
“好一個替天行道,就你這臉皮,我拍馬也不及你?!?p> 陳玄怒極,反而忍不住大笑起來。
他萬萬沒想到,王天師要殺人滅口也就算了,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賈七做的惡事,不都是他親自指導(dǎo)的?
如今還反怪在賈七頭上,言之要殺了他積攢功德,真是荒謬。
壞人殺了手下的壞人,就是替天行道了?
荒謬絕倫。
“你真當(dāng)我殺不了你嗎!”
王天師羞怒,三尸神暴跳。
抬手間,元氣打向魂幡。
黑色的旗幟在空中嘩啦啦的飄揚起來。
那些鬼魂好似得了命令,頃刻間,向著陳玄撲了過來。
外有拂塵細絲包圍,內(nèi)有鬼魂攻擊,陳玄的身影一下子就被埋沒。
兇多吉少。
鬼魂叫聲越發(fā)凄厲,賈芳尖叫幾聲,捂住了耳朵。
見鬼魂撲來,陳玄習(xí)慣性的揮動手中鎖鏈,向鬼魂砸去。
人遇到了攻擊,會將手中物品當(dāng)做武器。
這是慣性。
陳玄也不能免俗。
鎖鏈橫掃而過,卻是直接從鬼魂的身體直接穿了過去。
下一瞬,鬼魂就重新凝聚起來,繼續(xù)向著陳玄撲了過來。
隨著大量的鬼魂靠近,陳玄的腦袋,傳來一陣陣刺痛。
這些鬼魂的叫聲,好像可以直接對他的精神進行攻擊。
叫聲如針,根根刺在陳玄腦海。
頭痛欲裂。
陳玄口中默念,剛要以地火燒向這些鬼魂,那些拂塵細絲又扭動起來,竟團團繞在一起,護在了鬼魂的前方。
這王天師的兩件法器,一件拂塵,一件魂幡,竟然是可以在戰(zhàn)斗之中,互相配合的器物。
鬼魂怕火光,他就以特殊的毛發(fā)制成拂塵細絲,抵擋火焰。
細絲擅困人,攻擊力卻不足,他又煉制魂幡,放出鬼魂進入細絲之中,攻擊敵人。
互相配合之下,反倒是讓陳玄吃了個暗虧。
瞬時間,他身體四周,就布滿了鬼魂,將他團團圍繞。
只等鉆入他的身體,將他的魂魄撕碎。
王天師在外看了,臉上洋溢起輕松的笑意。
“不出一刻,此子必死無疑?!?p> 他道了一聲,轉(zhuǎn)頭看向賈七等人。
“賈七,這些年來我借你之手殺人,收取魂魄,今日將你殺了,我便將你魂魄一并收入魂幡之中?!?p> “那些鬼魂都是因你而死,等你入了其中,鬼魂感應(yīng)到你,必然會激發(fā)心中恨意,更加暴戾兇殘,也是增強我這魂幡的威力?!?p> “本來看在你年年以財物孝敬于我,不曾怠慢,想讓你再活些年頭,一直沒有對你出手。如今機緣巧合,倒是非殺你不可了?!?p> 王天師冷笑連連,手一招。
不等賈七慌張?zhí)痈Z,就勾動地面石塊,直接將賈七和其夫人包了進去。
就地形成了一個石塊監(jiān)牢,困住了他們。
這是要等魂幡殺了陳玄,取回魂幡,再來殺了兩人。
畢竟是兩道魂魄,浪費了豈不可惜。
“道法常識中曾說,修道之人比拼,除去自身修為之外,真正依靠的,還是器物?!?p> “自身實力固然重要,有法器傍身,也很重要。”
拂塵細絲中心,陳玄心中明悟,正要強行突圍,手卻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腰間。
那兒,有一柄锏。
“被這王天師氣的,差點把它給忘了?!?p> 陳玄苦笑一聲,手在腰間一抹。
一柄锏,出現(xiàn)在他手中。
锏初出現(xiàn),還形如凡物。
當(dāng)陳玄試著將元氣注入其中的時候,卻是瞬間在陳玄手中震顫起來。
锏通體五節(jié),在這五節(jié)的縫隙之間,竟傳出嗚咽之聲。
不等陳玄有所動作,那些鬼魂卻先行慌亂的往后倒退開來。
锏,主刑罰,在朝廷中是責(zé)罰奸臣賊子之器,在道門中則歸屬于雷道下屬法器之一。
正是克制鬼魂妖邪之物。
“怕了?”
陳玄挑眉,揮锏就向著面前的一道鬼魂打去。
那先前還十分兇殘的鬼魂立馬怪叫一聲,往后慌張躲開。
可它先前撲到陳玄近前,此刻哪里來得及閃躲。
锏立刻落在了它的身體上。
“砰?!?p> 這一刻,陳玄竟有了砸中實體物品的手感。
那鬼魂慘叫一聲,魂體扭曲,竟直接被他打散了。
一擊得逞,陳玄立刻連連揮锏,往身外落去。
這些鬼魂離近之后,時刻對他的魂魄有傷害效果,他此刻頭疼不已,不能再拖延。
一道道鬼魂慘叫,抱頭逃竄。
不一會兒,就被陳玄打散了十?dāng)?shù)道鬼魂。
這锏平時就重,如今注入元氣,更是沉重。
陳玄揮動起來,也有些吃力。
他一手持锏消滅鬼魂,一手揮鎖鏈?zhǔn)庨_拂塵細絲。
只數(shù)個呼吸的時間,就成功脫困。
面前細絲一蕩,陳玄從中走出,突兀的出現(xiàn)在了王天師的面前。
將一臉自信,只等陳玄死去的王天師,嚇了一跳。
他只打眼看了陳玄一眼,目光就立刻鎖定了陳玄手中的锏。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會有可以攻擊鬼魂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