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藏尸荒野
和程三兒的尸體共處一個(gè)空間,讓守在地下室的幾人,感覺每一秒都被無限延長(zhǎng),頭暈?zāi)X脹,心驚膽戰(zhàn),好像永遠(yuǎn)沒有盡頭。
地下室里唯一一扇窗的外面,立著一棵高大的歪脖子樹,晶瑩柔和的月光灑進(jìn)狹窄的窗口,在地下室的水泥地上鋪就了一層搖搖晃晃的樹影。地面上的水洼明鏡似的反射著月光,猶如明星閃爍,給漫長(zhǎng)的等待帶來了些許慰藉。
可小弟們沒有那么多的閑情逸致來欣賞美景。
隨著時(shí)間的流逝,地下室里的氣味越來越刺鼻,程三兒的尸體也開始有些發(fā)臭了。
“寬哥這怎么還不回來,我的鼻子都快廢了?!?p> “不知道,你們誰去收拾一下吧,我又想吐了。”說話的哥們兒自從跟著汪奉寬趕來地下室,就連著吐了四五回,中午沒什么胃口,也逼著自己吃了口方便面。而就在五分鐘前,胃里唯一的一點(diǎn)食物也被吐沒了。
“別別別,你離我遠(yuǎn)點(diǎn)兒,整得我也快不行了?!?p> “我控制不住,實(shí)在是......”話還沒說完,代替言語的是從嘴里涌出的酸水。
站在吐得虛脫的小哥面前的劉老四,捂著口鼻,遞來一瓶水,在拍背順氣的同時(shí),盡量不讓自己去看那些污穢。
“咚”的一聲,地下室的門被一把推開,嘔吐小哥也不顧掛在臉上有沒有殘留,立馬轉(zhuǎn)過頭來。在他眼里,那來人好像渾身鍍上了一層金光,給他帶來了希望的曙光。
“尸體帶上,走了?!蓖舴顚捑驼驹陂T外擰著眉,吩咐完趕緊走開,這味道他是一刻也聞不了。
“我......我是真沒力氣了?!眹I吐小哥倚著插在泥土上的鐵鍬柄,面色發(fā)白,額上掛滿冷汗。夜里氣溫下降不少,嘔吐小哥本就身體不適,現(xiàn)在又被叫來挖土坑,體力也漸漸支持不住了。
“寬哥可不管你有沒有力氣,咱們聽他的,好好把人埋了,完事兒就能走人?!眲⒗纤牡吐曊f著,偷偷瞄了眼坐在土包上抽煙的汪奉寬,顯然他并沒有注意到這邊偷懶的兩人。
“行了,偷會(huì)兒懶就得了,趕緊弄。你想變成程三兒那樣嗎?”劉老四收回視線,掄起鐵鍬繼續(xù)埋頭干活,他可不想再觸汪奉寬的霉頭。
嘔吐小哥聽了,臉頰又白了幾分,他揩去冷汗,看了看直直躺在地上,了無生氣的程三兒,無聲念著阿彌陀佛。
汪奉寬瞧著坑底忙活的小弟,微微瞇了瞇雙眼,呲著黃牙,深吸一口香煙。
凌晨?jī)牲c(diǎn),眾人終于完成了任務(wù),個(gè)個(gè)灰頭土臉的,好不狼狽。
“你們可以回去了,這件事情如果有誰說出去了,下場(chǎng)......你們自己明白。”汪奉寬扔下一句話轉(zhuǎn)身就走,留下幾人站在原地,背脊發(fā)涼。
等了兩天也沒見程三兒來廠子里,和程三兒約定私奔的姑娘有些慌了。
整整兩天她都沒有合過眼。那日,程三兒被打的場(chǎng)景依然歷歷在目,她不停自責(zé),認(rèn)為是自己害了心愛之人。她多希望自己沒有答應(yīng)程三兒私奔這樣瘋狂的提議,甚至希望從沒有遇見過程三兒。
汪奉寬把事情想得還是太簡(jiǎn)單了。
一大早,汪奉寬就被窗外驚人的哭聲給吵醒了。
“汪奉寬!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事?我兒多好一個(gè)孩子啊,也不知道怎么被你洗了腦,非要打打殺殺,搞得家里不得安寧。他已經(jīng)替你做過太多事了,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對(duì)他!把我的兒子交出來!”見汪奉寬一副還沒睡醒的模樣,這個(gè)滿面淚水的婦女更是憤怒。
汪奉寬揉了揉耳朵,目光轉(zhuǎn)向婦女身旁的女人。這個(gè)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程三兒的相好。
“阿姨,你聽我說。你的兒子搶了我看上的女人,我只是想個(gè)他一點(diǎn)教訓(xùn),他竟然要用自殺來威脅我,我以為他只是嚇唬人,沒想到還來真的,抓了一把文殊蘭就往嘴里塞,我們勸他了,可他根本不聽??!我還好心把他埋了,阿姨,你可不能冤枉我?!蓖舴顚捗嫔桓?,口吐瞎話。
“我兒子不可能做這種傻事!我兒子沒有死!一定是你把他藏起來了!”說著,婦女就要撲向汪奉寬,被身后的姑娘一把拉住,姑娘流著淚瘋狂搖頭,眼里滿是絕望。
“阿姨,你不信可以問他們?!?p> 劉老四突然被點(diǎn)名,頭腦一片空白,只能忙忙點(diǎn)頭:“是真的,寬哥說得都是真的?!?p> “你們都不是什么好人!我要去報(bào)警!別拉著我!”婦女哭得更厲害了,她掙脫姑娘的雙臂,轉(zhuǎn)身就走,姑娘抹掉淚水跟著婦女跑了出去。
走到院門前,婦女還不忘用猩紅的雙目剜一眼汪奉寬。
“寬哥,她......她要去報(bào)警?!眲⒗纤挠行┗艔?,觀察著自己老大的神色。
看了半天,汪奉寬并沒有任何異常,目送兩個(gè)女人離開,便扭頭回到了屋里,重重關(guān)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