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方才我都瞧見了,是高公子要騎李姑娘的馬,結果沒馴住,被踹翻了下來?!?p> 而此時,一女聲悠悠傳來,惹得眾人望去。
不遠處,女子牽著馬,容顏覆紗,卻依稀可見其美貌。眾人卻一眼認出了她,“是陽中侯的姑娘,沒想到這般英姿颯爽。”
原就是他自己惹事,高昌伯府臉面再大,也大不過陽中侯府。
高慎視線掠過楊婉婉,又凝掃夏若水片刻,命人抗走高水生。
楊婉婉下場,徑直朝她而來,帶著些贊賞,“你膽子挺大,竟敢與高氏兄弟作對,不過,我欣賞有膽量的人。”
“是楊姑娘出手相助,我才能化險為夷?!?p> “不過,往后注意些,不該惹的人便少牽扯?!?p> 告誡兩句后,楊婉婉徑直離開,周白與齊圓兒也比完回來了。他們似很熟絡的模樣,互搭著肩。
聽聞方才發(fā)生的事后,齊圓兒沉默不語,倒是夏若水先允諾,“不會有下回了?!?p> 即便齊圓兒沒說什么,她也能瞧出他的不悅。以李家名義鬧事,對齊立伯府有害無利。
周白不懂這些利害關系,只說要找面沉沉的齊圓兒算賬,也離開了。
再牽著旺財下場時,審官卻給她的騎術點了點紅,“三刻鐘,低段?!?p> 低段??
夏若水掃了眼入場處。原來從牽馬上場就算時辰了嗎?那她被高水生拖沓兩刻半鐘...
可惡的高水生。她不惹麻煩,麻煩總能找上她。
馬術與書法分段低下,意味著再有一個低段,她便要出局了。而她先前不看好的周白,此時分段卻遙遙領先。
箭靶場上,高水生走過數十支弓,落在后幾柄重弓上。
眾人嘩然,他要開兩百石弓?雖說這是加分段的家伙什,但若不把控好,當真會要人命的。
高水生一身倨傲,拿起箭的他卸下了平日輕佻,專心致志。
‘咻’
三連發(fā)都在八圍內,惹起贊賞不斷。
雖說高水生平日不成模樣,但比起這塊擅長的領域,他不比誰差。
而下一個是夏若水。
靶場外,周白有些緊張地看著夏若水打量來去。她得同高水生一樣,三發(fā)入八圍才過。
“淼淼姐姐箭術還不錯,應當會選五十石弓,那是最適宜她的?!?p> 聽著周白揣測,齊圓兒搖頭,“說不準,她應當會為追回分段,也選兩百石開弓。”
夏若水是本場最低分段,眾人揣測起她的去留,卻見她看都沒看五十石弓,又徑直走過兩百石弓,挑起三百石弓!
???武試靶場上頭一個挑三百石開弓的,竟是一個女人??
方才下場的高水生也覺著丟了臉面,卻一幅看笑話的模樣抱臂,“她不過做做樣子,我看她能打幾圍。”
一側的高慎心不在焉應和著,也在凝視夏若水。
靶場上,少女凝神拉弓——
‘咻’
正中靶心。
眾人震驚了,似乎沒想到這樣好箭術是出自一個女人,并且開的還是三百石弓。
這一箭便將分段追平了...若再多兩箭。
剛想到這層,眾人又聽見‘咻’的兩聲,兩箭靶心,一箭九圍。
齊圓兒也沒想到她箭術如此出彩,直僵住了神情。他自己才用一百五十石開弓打入七圍,夏若水這三箭的分段直接越過了他,位列前十了。
周白見識過夏若水的百步穿楊,沒齊圓兒那般震驚,卻依然崇拜地地上帕子,“淼淼姐姐擦擦汗,你真厲害!”
百步穿楊。姑姑早將這一身本事交給了她。只是,她做到了,那姑姑在哪呢?
“沒想到,李姑娘箭術如此精湛,真是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說話的是老熟人,高水生。
夏若水只覺得他想找茬,“若非我馬術低段,今日之前,我也不知道我有這本事?!?p> 言辭間是毫不客氣的擠兌,高水生卻似毫不在意,上來便跟哥倆好似的搭話,“李苗苗姑娘箭術絕佳,性子卻潑辣得很,不過我就喜歡厲害潑辣的女人...”
這般放肆的言辭,當即讓齊圓兒坐不住,擋在她跟前,“高水生,你別不識好歹,竟想壞我表妹的名譽?”
這連名帶姓的一喊,叫眾人又將視線轉來,也叫高水生收斂了些??伤裘h揚,不怕再臭,很快又低低湊上前,“齊公子,我們兩家也算門當戶對,多添一份姻緣,只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哪里算門當戶對?齊立伯府是齊立伯府,李家是李家。不過好歹也掛著李苗苗的名諱,高水生不要臉,他們還要臉。
齊圓兒拒絕地斬釘截鐵,高水生卻不死心,又用那輕浮目光上下掃視,“李姑娘還沒說,你怎知她不答應?”
直接拒絕,打了高昌伯府的臉,傷了齊立伯府的名。答應?不可能。
話已說到這份上,一旁看了許久的周白險些拍案而起,夏若水一把將他摁回去,又擺出大家閨秀的姿態(tài),“高公子,敢問你是想迎我入門,還是納我入門?”
迎為正妻,納為妾。她表現如此強悍,明眼人都能瞧出她不是妾的料。
堂堂高昌伯府嫡子,怎可能娶個五品官的姑娘為正妻?
不等回應,她便狀似無奈攤手,“看來高公子還沒想好,不過你我門不當戶不對,此事還是就此作罷吧?!?p> 沉默許久的高慎上前,深望了她一眼,帶走了高水生。
趕走他,夏若水才能歇上片刻,“眼下還剩多少人?”
“頭三場就棄了百十人,眼下還剩...六十幾人。”
齊圓兒抽出記名表,將分段一一列出,高慎分段前五,高水生與夏若水同樣位列第十,周白與齊圓兒排在二十幾。
同是高昌伯府的公子,庶子竟比嫡子高出一頭,高水生也不介意?
夏若水若有所思,“接下來的兩兩分組,應是同分段的分在一起,我該不會...”
“同高水生一組??!”
她沒說完,周白便震驚地喃喃自語,“不行,不行,絕對不行?!?p> 夏若水也覺得不行。腦中正策劃著如何打暈高水生,再帶著他奪勝時,齊圓兒木然打斷二人,“放心吧。男子為一組,女子為一組?!?p> “除了我,還有別的女子入了初段?”
齊圓兒指向分段第九的名諱——楊婉婉。
“別忘了,參與武試的還有陽中侯府姑娘,楊婉婉。她排列前十,在你與高水生之前,實力不容小覷?!?p> 是那個先前替她解圍的姑娘?
想到楊婉婉,夏若水的心忽而平靜許多,“那接下來的的兩兩組別,比的是什么?”
“騎射、渡林、攀巖?!?p> 騎射倒沒什么,可一個姑娘家去林中過夜,還有一群大男人,恐會毀了清譽。
能到這一段的姑娘,挺不容易的。楊婉婉不會因此退選吧?
夏若水掃向不遠處的楊婉婉,卻見她也在看著自己,微微一笑。
看來不會。
楊婉婉身姿高挑,比她還高些,性子爽快,身手也極不錯的。最重要是,與她同組是省去不少麻煩。
如愿以償與她排到一組,正要整裝出發(fā)時,齊圓兒忽而神色凝重地找來??戳搜蹢钔裢?,便將夏若水拉至一旁,“苗苗被殺害的事,引來官府注目,過幾日有人要來柳州查案?!?p> 不過死了個小小學子,竟能驚動懿城的人,不遠千里來柳州查案?
“我也不知是何緣由,來的又是何人,眼下也通傳不上父親與姨母,若查到跟前,你應當知道該怎么做?”
“嗯,我明白?!?p> 總之,不論如何都不能連累齊立伯府。
騎射于柳州山附近,各個組別分往不同地點狩獵,打來的獵物是接下來幾日要食用的,自然是越多越好。
齊圓兒與周白一組,許是被分往了半山腰,她瞧見審官讓他們上山了。
夏若水與楊婉婉被分往河邊,算個不錯的好地段了。
早知狩獵箭是箭術靶場上的,她有些后悔選三百石開弓了。擱下箭的她只能想辦法捕魚,楊婉婉則沿河探虛實。
背著重箭,夏若水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這三百石開弓箭若只射幾發(fā),那是威力極強的,可若背著持續(xù)狩獵,恐怕沒幾個人能忍受。
釣魚沒上幾條,反弄得渾身濕透。她放棄插魚的想法,生起了火,吊起了魚,閉目沉息。
‘咚’
才剛靜下不久,河對岸響起‘噗通’的水聲,接二連三。
直至水花要濺到臉上,夏若水才不耐睜眼,掃向河對岸,“高二公子,您玩夠了嗎?”
見她抬首,河對岸的高水生也不再扔石子,自以為帥氣逼人地一站,“苗苗,你考量地怎么樣?”
“高二公子,注意你的言辭,小心我表哥等會提刀來砍你?!?p> 記名時還對女子不屑一顧,轉頭就變了一幅面孔,高水生恐怕是意識到她能威脅到他的分段,才來使這等不入流的計策。
分段相近的會被分到一處,她也沒想到高水生就在河對岸。真是纏人的家伙。
夏若水隨手捧水將火熄了,不想再看這輕浮的家伙,牽起旺財就要沿河去尋楊婉婉。
待她離開,高水生斂下笑意,掃向暗處的高慎,“兄長,這李苗苗還挺有意思的,若她出了局,我倒覺得沒那么好玩了?!?p> 高慎牽馬出來,神色令人捉摸不透,“我沒說要她出局?!?p> 高水生一幅‘我懂’的神情,“走吧?!?p> 看著他離去,高慎神色愈發(fā)深沉。
這頭,終于尋到楊婉婉,她全神貫注拉著全弓,‘咻’一下射倒梅花鹿。
“楊姑娘箭術不錯?!?p> 見她來,楊婉婉擺了擺手,“李姑娘謙遜了,你的箭術在天麒,才是屈指可數?!?p> 在河畔小歇不久,便有牲畜的叫喚聲響起。
‘嗷!’
聽不出是什么牲畜,夏若水便要去瞧個究竟,才走出不遠,又聽身后楊婉婉一聲驚叫,“大膽!什么人?”
遭了,是調虎離山,她們的獵物都在河邊。
果真再趕回去時,便見楊婉婉一面歉意,“看來,我們要止步于此了?!?p> 梅花鹿被整頭拖走,也不知哪個學子干的,僅余下她釣起的幾尾小魚,連今夜都熬不過。
“別急,我們還有時間?!?p> 楊婉婉瞧了眼漸暗的天色,“你的意思是不回駐地,連夜捕獵嗎?”
“我知道很危險,但這也是你我唯一的機會,還是,楊姑娘,你想輸嗎?”
“我…我不能輸?!?p> 這片山后就是狼窩,夜半此時,虎熊類的猛獸便會出來覓食。
夏若水靜心打坐,身側挨著楊婉婉,二人耐心等著。
什么人搶他們的獵物?
楊婉婉也只瞧出那背影是個男的,一不留神扛起布袋就跑。她是陽中侯貴女,應當沒多少人敢得罪。
她也只得罪過高水生,但他那時在對岸,不大可能作案。那會不會是他指使下人干的?
正沉思時,耳邊忽而傳來一道銳利的風聲。
夏若水面色微凜,偏了偏頭。
‘咻’
一支箭羽擦著她的頭發(fā)絲溜過去,‘呲’一聲深扎入土壤,將一側楊婉婉驚了驚。
還未來得及起身,又有第二支箭羽襲來。
這箭就是對著她來的,全然避開了楊婉婉。風聲很快,方向是...
夏若水眼皮都沒抬,一個旋身避過,隨即支起弓箭,往河對岸擊去。
“是何人敢發(fā)暗箭?!”
對岸慢慢傳來腳步聲,那人一步一踉蹌,“李姑娘,楊姑娘,救我!”
定睛一瞧,是身受重傷的高慎。
楊婉婉頗為警惕,拿箭對著他,“高大公子,你為何會在河對岸?”
然,下一瞬。
‘咻’
又一道暗箭發(fā)出,風聲卻弱了許多。
高慎都出來了,還有暗箭?
夏若水若有所思,卻還是同楊婉婉合力將河對岸的高慎拉了過來。他鼻青臉腫,一面憤然,“我方才,與同伴走散了,又遇到歹人,天太黑,我沒瞧清他的臉。”
高慎可是排前五的武學子,什么人能給他打一頓?
正沉思著,河對岸又傳來腳步聲,楊婉婉又支起弓箭,凝神對著河對岸。
夏若水掃了眼高慎,見他也是一面嚴峻,似毫不知情的模樣。
“苗苗姑娘,又見面了...”
高水生沒牽馬,就這么出現在河對岸,見到這架勢,微微一怔,“你們...做什么?”
“你為何會在河對岸?”
見她用箭對著他,高水生沒給她好臉色,“楊姑娘若將箭對著我,不如你我都放棄選試,先出去痛打一架?”
衡量之下,楊婉婉掃了眼高慎,“你別說話。讓高二公子先說,為何會在河對岸?”
花墨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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