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喜事將近,原本蕭瑟的白府恢復(fù)了幾許平日里的光彩。
晚風(fēng)滌蕩,已是立秋時節(jié)。
“老爺,您是如何看待這樁親事的?”白夫人對這門親事頗感不安,碎碎念叨,“門戶有別暫且不說,心兒自幼體弱,相府的生活恐怕心兒難以適應(yīng)?!?p> “夫人所言甚是,只是事已至此,無可奈何,以老夫所見,上官公子對心兒十分上心,有其庇護,我們也無需太過擔(dān)憂?!?p> 白老爺長吸了口氣,仿佛讓整個身心都有所放松,不再感到壓抑和緊縛,繼續(xù)講道:“此次香商交易,若非上官公子有意相幫,故意將裝有官銀的箱子踢翻,怎知箱子里還有一層暗格,足足多放了一倍的官銀,那么老夫與徐城主的貪贓枉法之罪便坐實了,后果則不堪設(shè)想?!敝v完,白老爺不禁又滲出一額的細汗。
白夫人聽后,對白老爺此次受牽連一事的前因后果,已有所了解,自然也覺得震驚,緊握白老爺?shù)氖?,欣慰的講道:“老爺,上官公子可是我們白府的救命恩人哪!”
白夫人憶起這段時日的心酸與憂慮,“老爺被傳去問話,府中上下議論紛紛,往日商友皆退避三舍,若非上官公子相助,妾身亦撐不下去?!?p> “想到心兒能覓得如此正直善良的夫婿,也是我們的福氣?!?p> “夫人講得甚好,今日天色已晚,我們早些歇息吧?!?p> 秋緒擾人,近日白無心亦不能安睡,總是滿懷心事,本欲尋父母談心解憂,走至屋前,正好聽到父母談?wù)撓惆钢拢銦o心打攪,也聽個來龍去脈,聽后,才知曉上官公子從始至終盡力相助,白府眾人才會有現(xiàn)在的安身立命之所,心中感激之情自是不說,對上官痕的好感也徒增許多。
聽聞爹娘已打算歇息,白無心與玉娘又悄悄返回了小院。
屋內(nèi),白無心摘了披風(fēng)坐下,玉娘斟了一小杯清茶遞于白無心,白無心抿了一小口,竟不覺宿命般的吐了一句,“沒想到,那日的一面之緣,如今到成了一樁姻緣?!?p> 玉娘見白無心無故打趣自己,便講道:“心兒許是累了,早點歇息吧!”
“嗯……”白無心會心的點了點頭,起身摘花卸釵,寬衣解帶,長夜漫漫,一睡方休。
一夜沉寂,仿若隔世。此刻,暖日高照,陽光點點滴滴灑落在白府內(nèi)院,洋溢著別樣的院落風(fēng)情。
李管家領(lǐng)著宋青書與金婚夫人走至堂前,白老爺熱情相迎。
“青書見過白老爺?!彼吻鄷匀皇枪Ь从卸Y的。
“此乃是相爺相贈的千年血人參,還有一封書信,請您過目?!?p> 白老爺打開信件,信中了了數(shù)語便道明了緣由,字里行間表明了丞相的無奈與抱歉。
宋青書見白老爺閱完書信,便雙手抱拳,圓和講道:“事發(fā)突然,還請白老爺多多包涵?!?p> 白老爺看完信件,心中雖感不快,但也實屬理解,只莊重的講了句,“全憑相爺做主?!?p> “白老爺?shù)囊馑迹鄷詴嬷酄斉c公子?!蓖瑫r,又從衣里拿出一封書信,“白老爺,這是公子特意寫與白姑娘的,還請您轉(zhuǎn)交于白姑娘?!?p> 白老爺點了點頭,接過書信,喚道:“李管家,將此信交于心兒?!?p> 宋青書與金婚夫人吃了點茶點,又與白老爺閑聊了片刻,未見白無心前來,便起身講道:“若無他事,青書先且回府復(fù)命?!?p> 白老爺也不方便久留,便喚李管家將早已準(zhǔn)備好的了了薄禮取來,“此乃家中秘制的蓬萊春,還請青書公子帶與相爺兩瓶。”
“這兩件是出自南疆特有的香料,名曰聚靈香,此香料所散發(fā)出的香味可以讓人凝神靜氣,還可以驅(qū)蟲辟邪,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二位收下。”白老爺待人親切隨和,自是讓人少了些拘禮,多了些自在。
“青書多謝白老爺,十日后再會?!?p> “金竺蓮謝過白老爺,白老爺自是有福之人,再會,再會!”
“好,好,好……”
“二位慢走,再會,再會!”
方才白無心接過李管家手中的書信,封面上寫著“白姑娘親啟”幾個字,字體行云流水,一氣呵成,白無心已猜得此信的來處,心中自是欣喜,打開書信,仔細閱讀,只瞬間,便感面色虛脫,身心一震,猶如被雷擊了一般,呆呆的站了片刻,心中五味雜陳,翻騰不已。
玉娘只見心兒接到書信時還滿心歡喜,為何片刻便見心兒如此傷神,自是忍不住要詢問,“心兒,你這是怎么了?”
玉娘溫柔的拍了拍白無心纖弱的肩膀,哄罵道:“這是何處來的書信,竟惹心兒如此不快!”
白無心默默咽了口氣,淡淡講道:“想來這尚書府的二小姐對公子用情頗深,她的父親沈尚書奏明圣上賜了婚,十日后,心兒便要與她一同入住上官府了。”
玉娘聽了,心中很是不快,不免責(zé)怨,“上官公子怎會如此行事,既與姑娘訂了親,如何又多了個沈家小姐,這不是讓心兒為難嗎?”
白無心眼見玉娘心生不滿,想來往后入住上官府,玉娘自是陪著的,若是因此對上官心生嫌隙,唯恐日后徒增不便,方勸解,“玉娘莫要為此傷神,公子信中所表,實乃朝中形勢所為,并非公子所愿?!?p> “心兒善良,只是往后入了上官府,日子要小心著過了。”玉娘雖涉世不深,但在府里這么多年,為人處事,生活瑣碎,日子是何其不易,自是深有體會,更何況是門第頗高的丞相府呢,內(nèi)心苦楚難說,不由得嘆了口氣。
白無心見玉娘如此,也沒多作言語,只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白無心盤算著,往后去了相府,謹言慎行便是,至于其他,見機行事,也不再多作考慮。
活著就是這么為難,不可不算計,亦不可時時算計,世事無常,豈是自己能掌控的,萬事萬物隨緣,且行且待,白無心思索一番,也不多作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