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長林沉默半響,嘆了口氣:“受教了?!?p> 余安剛剛的話語,無疑是來自更高層面的降維打擊,他心底有些不忿卻又不得不承認(rèn)。
相較于遺失的歷史,他掌握的毫無疑問只是一丁點(diǎn)的皮毛,卻自以為自己是高潔之士,高舉山巔之上,這何其可笑!
一開始他還以為余安是那坑蒙拐騙之輩,但人家的眼界遠(yuǎn)非他所能及,井蛙不足語海莫過于此了。
“譚老何必如此?”余安謙遜的笑了笑,隨后一臉悲天憫人的模樣,“文化的斷層也并非我們所愿,夏老剛剛還是沒說錯(cuò)的,能夠?qū)⑽拿鱾鞒邢聛淼男袨榫蛷涀阏滟F了,切不可對自己太過苛求?!?p> 譚長林內(nèi)心稍稍寬慰,不禁在心中感慨:
“也不知道這個(gè)叫余安的小子是老夏從哪找來的妖孽,眼界、學(xué)識絕非等閑之輩,讓人汗顏,
而且,行事之間進(jìn)退有據(jù),也是他一再逼迫,這才反攻,卻能留下幾分余地,真是一塊璞玉啊?!?p> 一旁的夏志新,嘴角都快掩飾不住了。
余安一言兩夸,況且是在他技驚四座之后,他的臉上同樣與有榮焉。
“吃菜吃菜,聊到興頭,卻也不能耽誤了美食。”譚長林突然動筷,勸道,“雖然我這撩食軒的布局不能讓小友滿意,但對我們這的廚師還是很有信心的?!?p> “來,小友,嘗嘗這翡翠玉龍?!毕闹拘聤A起一顆碧玉般的蝦球,放在余安碗中。
余安端起碗,笑道:“長者賜,不敢辭,不過接下來夾菜的事情還是讓我自己來吧,我可是餓了,不會客氣的。”
“好,好,就是要你別客氣,盡管吃,今天這頓我請了?!弊T長林頗為豪氣。
一時(shí)間,賓主盡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夏志新借著零星的醉意,望著余安,笑道:“小友啊,小小年紀(jì)古文學(xué)造詣竟如此深刻,不知師承何人?。俊?p> 余安坨紅著臉,搖搖頭:“沒有師承,我只是對那些失去的瑰寶頗有興趣而已,算不得什么古文造詣深厚。
古代文化之博大精深,又怎是我能窮盡?如今,恐怕我就連皮毛都還沒有掌握吧?!?p> “哦?雖然有些唐突,但我還是想問一句,既然小友沒有師承,是如何得知這么多古史辛密的?”夏志新一臉疑惑。
“倒也沒什么不妥的,還記得那是小時(shí)候吧,我家附近住著一個(gè)神神秘秘的老瞎子,他雖性情古怪,但對小孩子卻是很好,我年少貪玩,就喜歡去跟他打交道?!庇喟残殊熘硌?,只是一個(gè)開頭,便讓夏志新酒醒了大半。
譚長林與夏志新兩人,眼中放光,豎起耳朵不愿錯(cuò)過一絲細(xì)節(jié)。
“別看他住所漆黑臟亂,可內(nèi)里卻大有乾坤,藏著許多的連環(huán)畫、小人書,算是我無趣生活少有的慰藉?!庇喟材樕祥W過一絲緬懷。
“等我再大些,他便教我看一些更深刻的書籍,便是在其中,我終于看到了那無限壯麗的遺失文明的一角,詩詞、小說、戲劇、思想、文化...
便是于此,我收獲了對古文的熱愛,與對未來的追求,我一定要用盡畢生的精力,去探尋那遺失的歷史!”
“再然后呢?”夏志新等老半天也沒等到余安的下文,抬起頭這才發(fā)現(xiàn)這小子用手撐著下巴,意識已經(jīng)很不清醒。
他不動神色的輕輕把余安撐住下巴的手一撥,余安頭猛地下沉,隨后抬起,清醒了一些。
“然后呢?”譚長林也感興趣的很,不斷追問。
“再然后?再然后我去學(xué)it了唄,嗷~這玩意來錢快,你總得養(yǎng)活自己吧。”余安伸了個(gè)懶腰。
“哎!你要是走古代研究的道路,現(xiàn)在說不定已經(jīng)在文化界嶄露頭角了...可惜,可惜?。 毕闹拘聡@了一口,在為余安鳴不平。
還走古代研究呢,要向你這么有錢說走就走啊,沒錢咋辦?
余安心底腹誹了幾句,裝著醉態(tài),沒有回應(yīng)。
“不知那老瞎子現(xiàn)在還活著嗎?”譚長林倒是對神神秘秘的老瞎子特別感興趣。
余安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哎...可惜了,可惜了?!?p> 望著這邊兩個(gè)人在這長吁短嘆,余安也不忍心打擾他們,他總不能說剛剛的一切都是他編的吧?
不過,氣氛烘托到這里,基本上已經(jīng)把自己的形象立起來了。
但,還是差了點(diǎn)火候,夏志新親自邀請的火候。
余安琢磨了一下,還是決定拋出點(diǎn)誘餌。
“雖然他已經(jīng)仙逝,但臨行前也托付給了我?guī)妆竟卤镜浼菜闶前霂熤x了,哎?!?p> “孤本?”夏志新雙目放光。
“一本名為《人間詞話》,一部名為《紅樓夢》的小說...”
“人間詞話?”夏志新琢磨著這聞所未聞的名字,卻見余安猛地從座位上竄起,雙手負(fù)于身后,張狂盡顯。
“古今之成大事業(yè)、大學(xué)問者,罔不經(jīng)過三種之境界:‘昨夜西風(fēng)凋碧樹。獨(dú)上高樓,望盡天涯路?!说谝痪辰缫?。‘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界也?!娎飳にО俣龋嚾换厥?,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说谌辰缫病!?p> 夏志新呼吸急促,作為一個(gè)文學(xué)素養(yǎng)極高的人,自然能夠領(lǐng)略到余安剛剛一言所蘊(yùn)含的境界之論的絕妙之處!
如同晴天霹靂,此言一出,必將整個(gè)夏洲文學(xué)界炸他個(gè)天翻地覆!
“這...出自于何處?”此言根本就不像此世之人所能說出來的話,夏志新壓根就沒往余安身上想。
正如余安剛剛的所說,此等大氣之言,之存在于那段過去的瑰麗文明之中。
余安閉上眼,輕聲吐露道:“人間詞話?!?p> “人間詞話,人間詞話!它現(xiàn)在在哪?”夏志新失態(tài)的問道。
“不知道?!?p> “不知道?!”夏志新看余安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gè)罪人一般。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那可是人間詞話?。∧銘?yīng)該能夠領(lǐng)略到它所蘊(yùn)含的巨大價(jià)值才是!
“書我是找不到了。”
余安一開口,夏志新的心頭便升起一股涼意。
“不過,我把它們都記在了我的腦子里?!?p> 這個(gè)鉤子,你咬不咬啊?
丟失三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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