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村少年
大武天威八年,東北邊陲,雁鵲山下,靠山村。
十六歲的少年秦?zé)?,看著手中的《翰禮》,心里無比的煩躁。任憑他怎么努力,手中這本《翰禮》他一個字都讀不下去。
這真怪不得秦?zé)睿螒{是誰在讀《翰禮》的時候,比《翰禮》更全面,更經(jīng)典的《周禮》,《儀禮》,《禮記》......不停的往自己腦子里鉆,讓人如何能夠讀的下去?
可想想村中那些早已了無生趣,吃了這頓不想下頓,整日死氣沉沉,混吃等死的鄉(xiāng)親們,秦?zé)钪荒馨聪履穷w浮躁的心,硬著頭皮,研讀著書中的文字。
秦?zé)畋揪筒皇沁@個世界的人,他來臨之際,正逢亂世,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在出生的那一刻,就隨他那難產(chǎn)的母親一起離去了。
他沒見過自己的父親,是一群潰敗的“游兵散勇”,將他帶到了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靠山村,隱居起來,教他武藝,教他識字,撫養(yǎng)他長大。
或許是嬰兒腦子太小的緣故,秦?zé)钋笆赖慕?jīng)歷早已模糊不堪,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徹底融入了這個世界,到最后,只記得自己靈魂是來自一個文學(xué),武技,醫(yī)療,科技超級發(fā)達的蔚藍星球。
記憶幾乎全忘記了,可有些東西,卻像深深刻在他的骨子里一般。
比如,當(dāng)他開始識字讀書的時候,情況就像剛才一樣,各種華麗的辭藻,經(jīng)典的文字,就會不停的往他的腦海里鉆。
秦?zé)畹耐晔敲篮玫?,村里所有的人都對他無比的敬重。他的話,在村子里,可以說就是圣旨。
秦?zé)畹耐晖瑯右彩菤埧岬模耐陰缀跞诰毼洌x書,學(xué)習(xí)中度過。稍有懈憊,有人苦口婆心,有人老淚橫流。如若再不聽,那就是養(yǎng)父秦老爹供上一本金黃色的絲帛,拜上三拜之后,一頓“竹筍炒肉。”
十年間,陰謀,陽謀,文韜武略,為人處事……很少接觸過外人的秦?zé)?,并不知道自己被這幫“游兵散勇”給教成了一個什么樣的怪物。
不知道具體從何時起,大概在秦?zé)钍欢臅r候吧,秦?zé)畎l(fā)現(xiàn)再也沒人逼他讀書,練武了。他可以在村子里無所欲為,為此秦?zé)罡吲d了好長好長一段時間。
可時間長了,秦?zé)畎l(fā)現(xiàn)不對了,村里的那些將他養(yǎng)大的親人,再也沒有以前的干勁了,看到他時,那種滿意中充滿了希望的眼神,都變成了敷衍的苦笑。
村里的老人,百無聊賴,整日曬著太陽,吃了這頓不想下一頓,甚至以前他們最愛吹噓當(dāng)年自己在戰(zhàn)場上英勇無敵的表現(xiàn),秦?zé)疃己镁煤镁脹]有聽到了。
那時候,秦?zé)钸€小,根本就不知道這里面的緣由。他單純的以為是自己做的不夠好,讓鄉(xiāng)親們失望。
因為從記事起,他聽到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是我們的希望,你一定會站在這個世界之巔。”
靠山村的村民,都是秦?zé)畹挠H人,他想讓曾經(jīng)的笑容再回道親人們的臉上。
“我要出人頭地,我要功成名就,我要主宰一方。只有這樣,我才能帶領(lǐng)鄉(xiāng)親們走出這座大山,過上安定幸福的日子。”
從那時起,秦?zé)钚闹械男拍罹蜎]有改變過。讀書學(xué)習(xí)也好,練習(xí)武技也罷,再也沒有松懈過。
這不,直至今日,秦?zé)钜允鶜q弱齡,早已考中秀才,剛才研讀《翰禮》,也是為了不久后安北府的舉人府試做準備。
“什么亂七八糟的玩意?。窟@武王,成王,周公旦都是誰???你再經(jīng)典有個屁用啊,科舉又考不到,煩死了。”
秦?zé)钶p揉著脹痛的腦殼,煩躁的嘟囔道。
腦子里鉆進來的《周禮》,《儀禮》,《禮記》等著作,經(jīng)典是經(jīng)典了,可對秦?zé)顏碚f,沒用。
終究還是讀不下去,到了最后,秦?zé)罘艞壛恕?p> “老爹,我去后山轉(zhuǎn)轉(zhuǎn)啊,弄點野味回來?!鼻?zé)钭叱鰰浚蛘谠鹤永锪罆癫菟幍那乩隙暗馈?p> 說罷,秦?zé)顚χ乩隙[了擺手,掛上長弓,提起長槍就出了門。
肅穆青山,深幽綠水,芳華落盡,樹木卻依舊蒼郁。
雁鵲山,山體連綿不絕,這里是野獸的樂園,也是十里八鄉(xiāng)獵戶們賴以生存的根本。
秦?zé)畈椒ポp盈的走在山路上,四處查看著自己能夠射殺的獵物。
“吼......吼......”突然之間,兩道花豹的嘶吼聲一前一后從不遠處傳來,響徹山林。
秦?zé)罴泵Ψ泡p了腳步,準備悄悄的離開。
他很清楚自己的本事,一只花豹還能對付的了,同時對付兩只以速度著稱的花豹,那是找死,自己又不是大哥秦禮那種能夠生撕虎豹怪胎。
可隨后,幾句“放箭,快放箭”的聲音,讓秦?zé)钔O铝藢⒁x去的腳步。
進山打獵的都是拿命來換吃食的獵戶,大多還是家里的頂梁柱,秦?zé)顚嵲谶~不開離開的雙腿。
秦?zé)罘诺土四_步,慢慢的摸了過去,躲在了一顆大樹的后面。
探頭望去,大約五十步外,十幾個家仆,手持弓箭,獵叉,砍刀,被靠著大樹,將一個富家少爺圍在中間。正與兩只花豹對峙著。
“吼”,“吼”,兩聲響徹山林的嘶吼聲,震的樹葉來回搖動。
兩對四只猩紅的豹眼中,透著無比兇狠,仇視的目光,慢慢的向人群靠近著。
秦?zé)钸h遠的看著,心里納悶不已,叢林有叢林的法則,野獸們不會輕易讓自己受傷。很多時候,自己傷了,就會成為其他猛獸口中的食物。
落單的人類,他們或許會攻擊,這么多人,兩只花豹不應(yīng)該有這樣的舉動。
“射箭,快射箭,射死他們。”富家少爺色厲內(nèi)荏的大喊道。
在眾人不分先后的射出弓上箭矢的時候,秦?zé)顑?nèi)心咯噔一下:“壞事了!”
花豹的戰(zhàn)斗是全憑本能的,富家少爺和那些不是獵戶的下人們并不知道,他們射箭的時候,正好給了花豹進攻的時機。
說時遲,那時快。兩只花豹同時躍起,躲過射向它們的箭矢,徑直向人群撲去。
此時再拉弓已經(jīng)來不及了,下人們頓時驚慌失措,亂了跟腳,眼看著自己的兩個同伴被撲倒在地,一個被直接咬到了脖頸,鮮血滿地,另一個比較幸運,慌亂之下用手臂擋住了豹口,被咬住了胳膊。
看到了眼前這一幕,秦?zé)畋灸艿拇蠛耙宦暎骸翱炀热恕!?p> 手中也沒閑著,拉弓射箭,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話音未落,兩支箭矢,一前一后,相隔十步的距離,向兩支花豹疾馳而去,“嗖”,“嗖”的音爆聲,足以說明箭的速度不是那些普通下人能夠比擬的。
剛才還撲在獵戶身上的兩只花豹,同樣一前一后,身體一扭,輕松躲開了急速而來的箭矢。
秦?zé)钜庠诰热?,他明白自己射出去的箭矢,傷不到以速度著稱的花豹。
“你們幫我牽制住這兩只畜生,剩下的交給我。”秦?zé)钜贿吚浼?,一邊對著前面的十幾人大喊道?p> 可另秦?zé)顩]想到的是,那邊的人只顧著給同伴包扎傷口,和保護身后的富家少爺,對于秦?zé)畹慕泻奥曋萌糌杪劇?p> 隨著秦?zé)盍Э旒纳涑?,兩只花豹已?jīng)明顯的感覺到秦?zé)畹耐{了。對于他們來說,這個能給它們帶來威脅的弓箭手,還是先除掉的為好。
沒有人牽制的兩只花豹一轉(zhuǎn)身,急速向著秦?zé)畹牟厣碇乇紒怼?p> 五十步的距離,對于以速度著稱的花豹來說,僅僅是幾個呼吸的時間,秦?zé)钌涑龃钤陂L弓上的箭,仍舊沒有奏效。
呼吸之間,秦?zé)顚⑹种械拈L弓,腰間的箭筒,用力甩向離自己不遠處的人群,大喊一聲:“幫我牽制住一只,要不我們都要死在這里?!比缓笫痔崃零y長槍,挺身而上。
如果撲過來的不是花豹,秦?zé)钤缇蛢赏饶ㄓ?,轉(zhuǎn)身就跑了??涩F(xiàn)在,他不敢跑,常年與野獸廝殺的他知道,這個時候是絕對不能把后背留給猛獸的。
花豹撲殺是帶動的沙土,打在秦?zé)畹哪樕?,生疼;血盆大口中,傳來的陣陣腥臭,不停的往秦?zé)畹谋强桌镢@。
盡管秦?zé)钜呀?jīng)全力以赴了,可實力擺在那里,他確實不是兩只花豹的對手。
短短幾個呼吸之后,秦?zé)罹鸵呀?jīng)相形見絀了。只能用槍勉強的抵擋著花豹的撲咬。
但秦?zé)畈]有放棄,他在等支援,等不遠處十幾人的弓箭支援。只要兩只花豹不能全力攻擊自己,他就有能力殺死它們。
然而,社會的險惡,人心的叵測,狠狠的給秦?zé)钌狭艘徽n。
小心翼翼應(yīng)付著兩只花豹圍攻的秦?zé)畹葋淼牟皇枪闹г且痪洌骸俺矛F(xiàn)在,快跑?!?p> 一句話直擊心扉,無比的痛。也打破了秦?zé)钊褙炞⒌膽?zhàn)斗狀態(tài)。
一個恍惚之下,秦?zé)畋灰恢换ū瑩涞乖诘?,張開的血盆大口,鋒利的牙齒,就在眼前。
“我入你們這幫狗娘養(yǎng)的!”秦?zé)钇瓶诖罅R。
憤怒與不甘激發(fā)出來的潛能是無限的,眼看就要命喪豹口的秦?zé)钤谧詈笠豢?,右手一橫,亮銀長槍往前一推,正好卡在了豹口深處,讓它合不攏嘴。
也正在這時,一道洪亮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誰都不許跑。誰敢跑家法伺候??焐浼г賯b?!?p> “滾你個王八蛋。要是老子能活下來,看我不弄死你?!鼻?zé)钪苯臃懦隽撕菰挕?p> 秦?zé)畹乃季S很清晰,這兩句話明明就是一個人喊的,至于為什么會有第二句,只能是因為他們跑不了,不得不回來幫他。
秦?zé)铍p手環(huán)抱住花豹碩大的頭顱,把花豹的下顎緊緊的卡在自己的胸膛上。那桿長槍,穩(wěn)穩(wěn)的卡在花豹的嘴角處。
一人一豹就這么僵持了兩個呼吸,秦?zé)钫{(diào)整好姿勢,抽出左手,轉(zhuǎn)下了槍頭。鋒利無比的槍頭,對準了花豹的眼窩,直透而入,深深的插入了花豹的頭顱中。
秦?zé)蠲偷赝崎_趴在他身上死透了的花豹,取出卡在花豹嘴角的長槍,安上了槍頭。他沒時間歇息,旁邊還有另一只花豹呢。
當(dāng)秦?zé)钇鹕碇螅瑓s發(fā)現(xiàn)另一只花豹根本就不在自己身邊,而是和不遠處的人群糾纏在了一起。
秦?zé)钐吡颂呱磉呉呀?jīng)死透了的花豹,提著長槍,冷冷的看著眼前正在與花豹拼命的眾人,嘴角揚起了一絲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