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郭老板的貨,一路順風啊!”
“呦!兄臺是李家的門客吧,這滿面貴氣,此行一定收入不菲?!?p> “唉!這不是……”
劉貴像一條滑不溜手的黃鼠狼一樣在各種商隊間上下翻飛。和各種拿著大片刀的商戶交談,說得唾沫翻飛,說得歡心鼓舞,說得錢袋直響。
這些錢不是商人給的過路費,畢竟財權可是最大的權力,一個小隊長級別的人物可沒有染指的可能,即使是惡匪也沒有例外,有錢才能有匪,有糧,有女人。
這些大商戶給的過境費都是派了人親自送到大寨里的,劉貴能拿到的只不過是他通過自己言語奉承得到的一小筆賞錢。當然,對他來說也是一筆不錯的收入。
坐在樹梢枝條上的余煉看著劉貴像是冬天凍在冰里的魚化了凍一樣撲騰的樣子,嘴角露出了一抹莫名其妙的笑容。
在短短幾年時間內(nèi),他看到過無數(shù)自命不凡,覺得能吃查稅這碗飯的年輕人橫死,但是這個劉貴卻仗著那幾分狗屎運,硬是成功活了下來。
而且不但活了下來,全身上下除了傷口處的半斤肉,竟然什么零件都沒丟,這在一眾惡匪中可以說是鶴立雞群。
但或許是因為太多次死里逃生挫傷了他的銳氣,他就這么活成了現(xiàn)存匪賊中,同輩中魂力最低,同魂力中輩分最大的怪異存在。
當然活得久也是有好處的,有不少老匪和他的關系都不錯。如果不是資歷深厚,這種賺取外快的好事也輪不到他。雖然他對自己有所冒犯,但是余煉還是決定先原諒他。
惡匪也有自己的信仰,或許是因為曾經(jīng)被追殺得朝不保夕,在惡匪中,每一個長久存在得東西都能得到更多的包容,就像那句古話——“家里的畜生老了,都不忍心殺害,何況國君呢?”
人類總是習慣保留古舊的東西,哪怕“她/他/它/祂”根本沒有什么用處,保存起來又很費事,但是“她/他/它/祂”存在本身就能讓人覺得自在,覺得自己超脫了時間,忽視了隨著時間的變化自己生命價值在不斷貶值。
“嗯!怎么回事?”余煉起身,蹲立在樹梢上,魂力運轉(zhuǎn),他看見了遠處一抹奇怪的藍綠色,在一片稀疏雜草與裸漏的山巖中顯得格外扎眼。
他起身,松開樹枝,一躍而下,在樹干上輕踮幾下,像一片枯葉一樣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地上,沒有驚起半分塵土。
劉貴連忙和這些客商敷衍了幾句,湊上前來:“余二當家,發(fā)生什么事了?”
余煉看了看劉貴那低頭哈腰的樣子,眉角微皺。這家伙從剛剛開始就一邊應付著那些人,一邊關注著我的動向嗎?
“今天的莊稼怎么樣了?”
劉貴連忙邀功道:“有我在,您放心,今天的人已經(jīng)和寨主送來的賬目對上了?!?p> “這樣啊?!庇酂挼拿碱^皺的更緊了,他一把抓起劉貴遞過來的賬目,一目十行,短短幾秒就確定了劉貴的話,不只是今天,這幾天準備過境的行商已經(jīng)基本都標記通過了。
雖然惡匪們商量的通行時間有幾天之多,但是行商的時間是很寶貴的,如果不出意外,他們都會在哨卡開關的第一時間內(nèi)出發(fā)。留下來的時間只不過是為了給他們留下一些處理意外的時間,比如說仇殺什么的。
啪的一聲合上賬本,余煉自言自語道:“看樣子咱們的稻子地里多了一顆不知道有沒有籽的野稗?!?p> 余煉吩咐劉貴道:“抓緊時間把這些人打發(fā)了,通知后面的兄弟,把茶攤子支起來。”
劉貴一聽這和話,也有點吃驚,應和一聲便轉(zhuǎn)身向人群中沖了過去。
余煉向幾個躲藏好的暗哨做了幾個手勢,讓他們做好準備,用魂力抖平了衣裳的褶皺。
雖然余煉身形壯碩,但是他卻更喜歡穿下擺到膝蓋的長衫??蓱z整個長衫被他壯碩的身形繃緊緊的,絲毫看不出一點文雅氣。
……
“哦~,這里竟然有一家茶攤。”
看著眼前在野地中突兀出現(xiàn)的帳篷,和門前旗子上大大的“茶”字,戴銀搖著頭笑了笑,直接走了進去,無視了幾條長桌上,長得五大三粗的茶客,直接坐到了穿長衫的人對面。
“我急著趕路,有什么規(guī)矩就直說吧!”
余煉抬頭看了眼戴銀,眉頭又皺了起來,心中不免有些嘀咕:哪里來的面首。因為曾經(jīng)的經(jīng)歷,余煉討厭面容姣好的男人。他的眼中透露出了一種不易察覺的晦暗神色,說到:“閣下有些面生,這茶攤經(jīng)營多年,可沒見過先生這般標志的人物……”
戴銀笑了笑,道:“我的確是第一次來,但茶攤可沒有只歡迎熟客的道理,對吧?”
他向躲在后面的劉貴找了找手,“伙計,來一杯清茶!”
本來正襟危坐的劉貴一下子有些蒙,求助式地看向了余煉。茶水攤就是“查稅攤”,周圍的桌椅商幡本來只是個花架子,這還真的是第一次有人直接叫茶的,他們這些惡匪哪里有喝茶的品味,怎么會特地準備了茶水?
“來的是客,別讓客人渴急了,把‘咱們’最好的茶拿出來。”、
聽到余煉的重音,劉貴立刻明白了,他飛快走到一個身形肥壯的“茶客”面前耳語了幾句,“老周啊,……”
那個叫周康的匪徒嘴角囁嚅了幾下,一臉橫肉的臉上竟然不和時宜地冒出了羞愧的棕紅色,偷偷撇了余煉的方向一眼,在劉貴不停的催促下,抬起手指不情不愿地指了一個方向。
劉貴立刻飛身奔跑過去,一陣忙活后,翻出了一個直徑一尺的黃泥陶制大水壺,也沒有專門找茶杯,而是隨手拿了一個喝酒用的酒杯。
看著劉貴晃了晃那個粗陶的大茶壺,那個姓周的惡匪羞愧地低下了頭。他覺得周圍的惡匪看向他的眼神都帶了幾分揶揄。仿佛在譏笑他牛嚼牡丹,故作高雅。
其實周圍的人倒不一定在乎周康喝茶,畢竟在土匪中,喝茶可是個稀罕事。
煮水泡茶飲茶都是學問,所以和沒讀過幾本書的周康沒什么關系。與其說他是喝茶,倒不如說是在喝有些味道的水。正常的茶具價格不菲,他圖便宜,茶壺用的是大陶壺,和粗陶碗。
至于泡茶就更不講究了——他習慣把茶葉和熱水放到一起就不管了,根本沒有什么洗啊,沖啊之類的技巧,而且往往是一泡一大壺,渴了就喝,水沒了就加水,要一直泡到“茶水”沒了半點味道才會想起來該換茶葉。
這茶的滋味,可想而知……
但他明白,自己這壺勉強算得上有茶味的液體,已經(jīng)是他們這些惡匪當前能找到的最好的茶水了。但看著劉貴擺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倒茶,周康不由得心里打鼓:“我老周最近也沒干什么缺德事啊,要是他們打起來,可千萬別讓我因為這杯茶遭了池魚之災。”
撒旦的銀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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