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先生公司里發(fā)生一出“捉奸”大戲，讓年輕的夫妻倍感唏噓。
幾年前，牛云輝親自招聘入職的一位小伙子，同樣是高級知識分子，私下活動的時候平平也見過他，還留下不錯的印象。他是典型的江浙男人，外表很儒雅，語氣總是不溫不火，帶著善意的情緒，不怎么參與公司的閑暇活動，平時休閑喜歡打打網(wǎng)球。誰知這溫和的小伙子，悶不出溜地干出件驚動全公司的大事！他跟“車友會”里的一位女“車友”開房，被當(dāng)過保安隊長的老丈人監(jiān)拍到現(xiàn)場。老丈人把女婿的視頻和圖片貼到公司的辦公網(wǎng)絡(luò)上，女婿的身體被單位所有的員工看個精光，桃色新聞驚動到公司高層領(lǐng)導(dǎo)。老丈人要求公司領(lǐng)導(dǎo)嚴(yán)厲處分那小伙子，否則就去拿到媒體公開散播，并且要求他馬上離婚，凈身出戶。牛先生感嘆地對張平平說：“這小子眼下可是悲慘了，公司他是不好混了，本來我準(zhǔn)備今年向上面推薦他的，提到主任一級，大好的前途啊，唉，這夫妻一場下手真狠啊……一個苦讀二十多年的高級知識分子，國家的高精尖人才，栽在一場情欲上，大好前途被毀，我真是替他可惜啊?！?p> “人才首先是人，是人就很難不受欲望干擾，你們領(lǐng)導(dǎo)不能保護他一下？”
“這不這兩天他來找我，看著給折磨得也夠戧，萎靡不振的，哎?！?p> “他是有對婚姻忠誠的義務(wù)，可女方也沒有趕盡殺絕的權(quán)力啊，哎，這婚姻制度到底是在保護誰，過錯的一方接受懲罰也該有個邊界吧？”
“單位準(zhǔn)備給他個處分……”
“那不正合他們的意？”
“處分他就是保護他，只能這樣啦，單位也不能替他說話，說什么都是包庇他，崗位競爭本身就很激烈，這種影響短時間很難消除，夠他受的……”
“目前這樣，我反倒挺同情他，老婆一家都不是善茬，何必呢……婚姻啊，真像是賭博，可你賭完他又去賭，真是你方唱罷我登場啊……那他倆的孩子怎么辦呢？”
“自從出事就沒見過，媳婦一家人看管起來，不讓他見?！?p> “呃，可憐的男人?！?p> “呵，你現(xiàn)在變化很大呢，原來的嫉惡如仇，抱打不平不見了呢！”
“呵呵，可能是由于她吧，生理變化引起心理的變化……”平平用手指向身邊搭著粉色紗帳的木質(zhì)嬰兒床，一個漂亮的卷發(fā)女孩兒正在里面熟睡，三年前，張平平誕下她。
夜深人靜時，張平平會跟牛先生暢所欲言，話題百無禁忌，又像是自己與自己的對話，這也是夫妻倆最自在忘我的時候。隨著年齡增長，她越來越感到，大概這樣的快樂，同樣是女人的楊二姊與蔡玉梅，從沒有體驗過。
“有個事情我一直覺得奇怪。”牛云輝毫無睡意。
“哪件事情？難道你發(fā)覺我有事情隱瞞你？”
牛先生忽然談起蔡子箴“嗯，我仔細(xì)品味過，他這個人的經(jīng)歷很神秘??？你們都沒問過他嗎？”
“問啊，我年齡太小，輪不上我問……記得表哥他們有時候喜歡引逗著他聊聊過去，他都不搭理，有時候說不對，就發(fā)脾氣，他那吼叫聲跟打雷似的，誰敢惹他啊，秦腔聽過嗎？就那樣?！?p> “其實是可以猜測出一些蛛絲馬跡的?！?p> “對，家里人說，他二幾年去蘇聯(lián)留學(xué)，回來后給西北軍閥當(dāng)過幕僚，他們那代人啊，遠(yuǎn)比我們承受的磨難多，在前所未有的混亂中，艱難地探索人生的方向……他后面做的事情好像跟共產(chǎn)黨有關(guān)聯(lián)，我聽老輩里還在世的人說過，蔡子箴在外那些年，家里定期給他提供很可觀的活動經(jīng)費……”
“……他認(rèn)識幾個大人物，聽說解放后他還去過北京，神神秘秘的。追究又有什么意義呢，早就時過境遷……從古至今，聲名赫赫的人畢竟是少數(shù)，歷史的推進是默默無聞的大多數(shù)人在添磚加瓦，凡做事情的人就沒想過，將來要被追究多少功勞……”
“那你姥姥沒說過他什么嗎？”
“她啊，我媽說她從不議論任何事情，不評價任何人。”
“他年少離家，只是偶然有些音訊，我媽的爺爺派人找過他好多次，最后一次還是他親自給抓回來的，聽說回來以后情緒很大。我媽說，她父親俄語很好，蘇聯(lián)專家來支援包頭建設(shè)的時候，他被市政府請過去當(dāng)翻譯，她上中學(xué)的時候，俄語不會的都問他……”
“來呀，放馬過來呀！殺呀，我不怕你！看我的激光寶劍！嘿！哈！”
“怎么了？怎么了這是，我的寶貝閨女，是做噩夢了吧，哎喲喲?！迸Ｏ壬牭叫〈舶l(fā)出的叫喊聲，立刻打斷與妻子的對話，光著大腳板跑下地去看。
“爸爸，我夢見我跟一條黃河打架，它跳起來跟我對戰(zhàn)，濺我一身水……”
“哎呀，我的親寶貝，你又尿床了！”窸窸窣窣地一通手忙腳亂。
“爸爸，現(xiàn)在是今天還是明天？”
“今天。”
“爸爸，為什么今天是今天，明天是明天呀？”
“爸爸，為什么我的腦子總是在想問題，為什么不能停?。俊?p> “呃，因為你是外星人設(shè)計出來的……”
“好了好了，大半夜的，別問個沒完沒了，看看幾點了，趕緊哄她睡覺。”
“噢，晚安，爸爸，晚安，媽媽?！敝匦?lián)Q上干爽被褥和衣衫的小寶貝，心滿意足地闔上她灰藍(lán)色的雙眼。
“晚安，二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