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陶然他們師徒二人費了一番周折,找到了捕頭秦思廣。秦思廣近日的調(diào)查也不順利,他想方設(shè)法打探城中富豪之間的糾葛,卻處處碰壁,找不到有價值的線索。秦思廣見到陶然,聽他說那個丁屠戶承認(rèn)殺死了王德宗后,一時間也是驚訝地說不出話來。“那其他的案子呢,也是那個丁屠戶做的嗎?”秦思廣問。
陶然搖了搖頭,“目前他只承認(rèn)殺死了王德宗,其他的一概沒有開口。”
“此人現(xiàn)在何處?我也想要詳細(xì)審問審問此人?!鼻厮紡V著急地說。
陶然說:“不著急,等下我就帶你一同去見他?,F(xiàn)在我們需要做的是要到王德宗家中再核實一番情況,看那丁屠戶所說是不是真的,王德宗是不是真的是他所殺?!?p> 秦思廣想了想說:“好,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王德宗家核實一下情況。”在路上,秦思廣又詳細(xì)詢問了陶然一番,包括那個丁屠戶的情況,以及陶然找到丁屠戶的經(jīng)過等。走著走著,秦思廣想起了什么,對陶然說:“對了先生,昨日官府已派人對董逸云重新開棺驗尸,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董逸云并無中毒的跡象。”
“哦……”陶然沉吟了片刻,“我知道了。咱們先弄清楚王德宗之死吧?!?p> 他們到了王德宗家后,秦思廣跟府中的人說要見王德宗的遺孀。門人認(rèn)得秦思廣,見他神情嚴(yán)肅,不敢怠慢,一邊請秦思廣他們進(jìn)入府內(nèi),一邊趕緊去通知夫人。
秦思廣他們在大廳內(nèi)剛剛坐下不久,一個神情冷峻的半老婦人帶著兩個老嫗走了進(jìn)來,那婦人正是王德宗的遺孀韓氏。一見到秦思廣他們,那韓氏毫不客氣地說:“你們又來干什么?難道還要在我們府中大肆折騰一番嗎?我丈夫都死了這么久了,你們查到了什么?拜托你們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了好不好?”
陶然、秦思廣和盧韻竹都站了起來。面對這韓氏咄咄逼人的態(tài)勢,秦思廣也不由得好言解釋起來:“呃,老夫人,是這樣的,我們此次正是為王員外一事而來。我們需要再核實一下情況,這個案子已經(jīng)有眉目了?!?p> “哦,有眉目了?你的意思是找到兇手了?”那韓氏盯著秦思廣問。
這時陶然說話了。他看著這個牙尖嘴利的婦人,微笑著說:“夫人,您先不要著急。這疑犯我們的確已經(jīng)找到了,他也已經(jīng)招供了。但是還有些案子的細(xì)節(jié)需要和您府上核實一下,好確定王員外的被害確是此人所為?!?p> 那韓氏臉上的神情稍微緩和了一些,“你們想要核實些什么?”
“哦,夫人,據(jù)這疑犯說,案發(fā)那日他遇到深夜外出的王員外,之后他尾隨王員外來到府中,又脅迫員外一起進(jìn)入府中的書房,最后在那里殺害了王員外。”陶然說道。
“簡直是一派胡言!我丈夫那日赴宴回來后一直在府中的書房中,怎么會外出?況且我丈夫出入府中,我府中之人怎會不知曉?這些情況你們也應(yīng)該知道,為何還要編排這些謊話誆騙于我?你們究竟想干什么?”那韓氏發(fā)火了,心中的積怨也噴薄而出。
“這,這……”秦思廣有些慌了,他想要辯解些什么,卻也一時說不上話來。
陶然卻不慌不忙地說:“老夫人,您先不要著急,也許這其中有什么內(nèi)情呢?您能否將貴府的管家找來,我問他幾句話?”
韓氏面沉似水,吩咐下人:“快將管家找來!”
片刻之后,只見管家慌慌張張地跑來到大廳。他疑惑地看著主家母和陶然他們,不知道發(fā)生了何事。
“管家,我們要問你老爺遇害當(dāng)日的一些事情,你要實話實說,明白了沒有?”韓氏瞪著那管家說道。
“明……明白?!惫芗矣行┎缓玫念A(yù)感,不敢看主家母,低頭回應(yīng)。
“管家啊,你說過案發(fā)當(dāng)日,你和你家主人回來后,王員外就直接去書房休息,還吩咐你不要讓人打擾他,對不對?”陶然看著低著頭的管家問道。
“對,對,確實是這樣的。”那管家說道。
“那好,你說你家主人王員外會不會在那天晚上出去呢?”陶然繼續(xù)問道。
“這,這……小人不知道?!惫芗要q猶豫豫地回答道。
“好,那我問你,據(jù)你所知,你家主人以前有沒有夜里一個人出去過呢?”陶然問。
“呃,這個……呃,也許……”那管家看了一眼韓氏,支支吾吾的不肯說。
那韓氏聰明,看出了管家一定有事瞞著,于是瞪眼厲聲喝道:“管家,抬起頭來!你可知此事關(guān)系重大!快說!膽敢隱瞞半個字,我饒不了你!”
那管家哭喪著臉無可奈何地說:“也……也許有吧?!?p> 韓氏一看這管家真有事瞞著自己,不禁怒從心起,“快說!這到底怎么回事?”
那管家磕磕絆絆地說:“其實,老爺確實有晚上獨自一人出過府。但他都是偷偷地出去,從沒有告過我。小人對此有所察覺,但也不敢問老爺?!?p> 那韓氏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時間有些發(fā)愣。
陶然又問那管家:“既然如此,王員外如何能避開府中之人出入府中呢?”
那管家嘆了口氣說道:“這個嘛,開始我也不清楚。后來我留意了此事,發(fā)現(xiàn)原來是這樣的。呃,你們還是隨我來吧,咱們到那里一看就明白了?!?p> 于是陶然、盧韻竹、秦思廣,還有韓氏,跟著那個管家經(jīng)過書房旁的小徑,穿過后花園,來到后門前。那管家指著掛在后門上的鎖鏈說:“老爺他沒有這把鎖的鑰匙,但他在這鎖鏈上動了手腳,能夠打開這鎖鏈。”說著,他拿起鎖鏈查看了一番,指著其中一處說:“就是這里,鎖鏈這里是斷開的。所以要打開此鎖鏈,根本不需要鑰匙?!?p> 秦思廣接過那鎖鏈一看,果然如此。一個鏈環(huán)被扭開了,其他的鏈環(huán)剛好可以從這個鏈環(huán)斷開之處脫離開。但是若不細(xì)看,根本不會察覺到。
“還有,這個后門特別緊,若不是用力拉,根本拉不開。這應(yīng)該也是我家老爺為了安全故意弄的。從此門出去,再從里面掛上這條鎖鏈,之后關(guān)好門,這樣的話府里府外的人都不會察覺?!蹦枪芗依^續(xù)說到。
陶然上前拉了拉門,果然紋絲不動。陶然手上加上勁,才把這后門拉開了??磥磉@門板和門框之間的確特別緊,不用力氣根本推不開。陶然又走出門外,將門關(guān)緊,接著推了推,感覺了一下。之后陶然用力推開了門,對眾人說道:“管家說的不錯,此門關(guān)上之后確實像鎖上了一樣,不知內(nèi)情的人應(yīng)該不會打開此門?!?p> 一旁的韓氏似乎明白了這是怎么一回事。他丈夫半夜偷偷溜出去,不用說她也知道是干去什么。她緊閉著雙眼,一語不發(fā),黯然神傷,淚水潸然而下。她明白丈夫因何而死了,她的心也已經(jīng)被傷透了,一時之間萬念俱灰。她默默轉(zhuǎn)過身,往回走去。那管家覺得情況有些不對,連忙跟上主家母,在一旁解釋勸慰。
陶然嘆了口氣,對秦思廣和盧韻竹說:“咱們走吧!”
秦思廣和其他在場的家仆說了一聲后,他們就從那后門走出了王德宗家。
沉默了一會兒,秦思廣在路上說:“看來那個丁屠戶所言非虛,事實可能就是如他所說那樣。他跟隨著王德宗回家,之后殺害了他。他跟著王德宗從后門進(jìn)入時,已然知道了這后門的機關(guān),所以在事后又神鬼不知地溜出了王德宗的家,將門鎖又恢復(fù)了原樣。”
“嗯,應(yīng)該就是這樣的。”陶然點點頭說。
“哼,男人們啊,盡是這些歪門邪道的花花腸子。照我說,這王德宗死得真是活該?!北R韻竹有些鄙夷地說道。
陶然和秦思廣一時之間面面相覷,竟然不知如何反駁。
“好了,時辰已然不早了,這樣吧,秦捕頭,你和我們吃頓便飯,然后一起去萬青幫。咱們一起看看那丁屠戶的情況?!碧杖粚η厮紡V說。
秦思廣點點頭。他其實心里很急,想立刻就去審問這丁屠戶一番。案子現(xiàn)在眼看有了眉目,他不知怎么,沒有一點興奮之情,他只想趕快結(jié)案。他帶著陶然和盧韻竹來到一家像樣的館子,請二人吃飯。案子能有這樣的突破,都是陶然的功勞,他必須得表示表示。然而因為案情未明,三人也各有所想,這頓飯也沒吃出什么滋味來。等他們從飯館出來,天色已黑。陶然和秦思廣邊走邊聊,走向萬青幫關(guān)押丁屠戶的那所宅子。
他們到了那所宅子時,馬舵主也剛吃完飯,正在庭院之中坐著。他看到陶然他們回來了,馬上站起來迎接。陶然給馬舵主和秦思廣相互做了個介紹。馬舵主其實認(rèn)得秦思廣,秦思廣卻不知道馬舵主。二人拱了拱手,彼此打了個招呼。
陶然說:“我們剛才去王德宗家中了解了一下情況,那丁屠戶所說很可能是真的?!?p> 馬舵主卻嘆了口氣,“先生走后,我也想繼續(xù)問那丁屠戶案件的細(xì)節(jié),可是這小子仿佛與我結(jié)下了仇,什么也不說,恐嚇也不管用,打也打不得,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陶然說:“嗯,這一點我想到了。不用急,我們會有辦法讓他開口的。對了,丁屠戶的老母親如何,馬舵主將她瞞過了吧?”
馬舵主說:“放心,我都按先生說的辦了,老太太真的以為他兒子有事出遠(yuǎn)門了。”
“哦,那就好?!碧杖簧陨孕陌?,繼而對馬舵主和秦思廣說:“現(xiàn)在,我們基本可以確定王德宗就是丁屠戶所殺,丁屠戶也說他們是因為潘寡婦而結(jié)仇。但是,其中還有很多內(nèi)情我們不得而知。那潘寡婦與多人有染,丁屠戶為何唯獨要殺掉王德宗?丁屠戶與其他富豪遇害一案有沒有關(guān)系呢?”
此時盧韻竹插嘴了,“依我看,這丁屠戶殺害王德宗就是一個巧合。他們剛好在潘寡婦家相遇了,因為潘寡婦爭風(fēng)吃醋,所以丁屠戶起了殺心?!?p> 對徒弟的插嘴,陶然沒有不高興,反而贊許道:“嗯,說得好,的確有這種可能。那么,你再說說,丁屠戶和其他富豪的被害有沒有關(guān)系呢?”
“這個……依我看,應(yīng)該是沒有關(guān)系的。丁屠戶應(yīng)該是臨時起意,殺害了王德宗。至于其他被害的富豪,應(yīng)該不會和丁屠戶產(chǎn)生聯(lián)系。而且丁屠戶也應(yīng)該沒有那么大的本事去殺害其他人。”盧韻竹想了想說道。
秦思廣在一旁沉思不語,馬舵主卻說道:“先生,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那就是這些死去的富豪是否都和那潘寡婦有染呢?正因如此,那丁屠戶對他們起了殺心,決心一一殺死他們。當(dāng)然了,丁屠戶可能沒有這個能力,但是他可以請幫手啊。比如前些日子……”
陶然馬上打斷了馬舵主,他不想讓秦思廣知道那日晚上萬青幫和吳仕廉的爭端,還有突然冒出來的一伙神秘人物?!榜R舵主,你說的太過匪夷所思,萬萬不可能?!碧杖灰贿呎f,一邊沖馬舵主使眼色。
好在馬舵主立刻反應(yīng)過來,馬上閉口不言了。秦思廣卻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抬起頭看了看二人。隨即他也明白過來,也繼續(xù)裝起了糊涂,“先生,我看還是按馬舵主所言調(diào)查調(diào)查的好……”
“不必不必,不用費那功夫。好了,咱們再去看看那丁屠戶吧,說不定現(xiàn)在他想說些什么了呢!”陶然有意叉開話題,巧妙避免了彼此的尷尬。
丁屠戶已經(jīng)被軟禁到一間屋子里看管起來。自從丁屠戶到此后,一副一心求死的模樣,水不喝飯不吃,閉著眼睛不知在想著什么。馬舵主帶著眾人走進(jìn)屋子后,丁屠戶聽到響動只是抬頭看了一眼,隨即又低頭閉上了眼睛。
馬舵主剛想說些什么,卻被陶然阻止住了。陶然在丁屠戶的對面坐了下來,輕聲說:“丁阿大,對于這件案子你有什么想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