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五人的起點
“……就這么離開真的好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p> “什么時候?！?p> “大概，就是今晚吧。”
你聽著門另一邊的對話，眼眶紅了。
為什么，要拋棄我。你想著。
清冷的光穿過厚重的玻璃，照在你胸前。你的身體，一半在月光里。你的面前，她和月光一樣皎潔。
你看著她，她也看著你。
“都是他們不好。”她紅著眼睛，顫抖著站起身。
你跪坐在地，拉著她的一只手。
她笑了笑，輕拍你的頭，然后掙脫了你的手。她把匕首藏到身后，對你擠出一個微笑。
她敲了敲門，男人打開了門。
“爸爸，我想去外面看看。”
男人有些意外，但還是說：“好吧?！比缓筠D(zhuǎn)身背對著你。
你看到她輕輕關(guān)上了門，鎖芯旋轉(zhuǎn)，你被鎖在了里面。
“都是他們不好?！蹦懔髦鴾I說著。
……
大雪覆蓋的街道上，遍布著凌亂的腳印和拖拽的痕跡。
面前的建筑，像是廢棄工廠的一部分。紅磚堆砌成的建筑，外墻沒有粉刷的痕跡。建筑物唯一的出口，被一具殘骸擋住了。
“辛苦了。”AT虔誠地拜了拜，把人形的殘骸搬開。型號是Ntype74型，不太常見的民用人形。
他身后的門，只能向外打開。
AT看了看，沒有開著的窗戶，建筑物四周也沒有人跳下的痕跡。
他哼著不著調(diào)的曲子，踏進建筑。地面是平整干凈的水泥地，大概一直有人打掃。
AT第一討厭高樓，第二討厭電梯，幸好這里都沒有。
樓梯間沒有窗戶，燈光有些暗。他走著，在二樓的樓梯口轉(zhuǎn)角處看到了血跡。
一樓是巨大的擺著龐大儀器的工房搭配著幾個小房間，二樓布局則不同。分割出的數(shù)個大小均勻的房間內(nèi)，有的擺著滿滿的文字資料，有的擺著電腦和小型的工作臺。有一個房間里堆著大量的罐裝食品。這些房間里，都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人。
末端的房間，從外面鎖著。再向上，樓梯在一扇門前到頭了。門正對著風(fēng)口，大開著，風(fēng)把雪堆積在一級級臺階上。
臺階上的雪堆里，一個個腳印，深得不像踩上去的。雪仍舊在下，灑進深深的腳印里，像是要把它重新掩埋。
門后是天臺，被一道低矮的圍墻圍起來，正前方的雪地里，一個男人坐在圍墻邊。沒有靠墻，身體前傾，右手按住腹部，那里插著一把匕首。血浸透了厚重的衣物，凝成了冰。
AT看著白茫茫的雪地，只有一個人的腳印，那么兇手的腳印在哪里?
......
你等待了很久，久到讓你懷疑世界因你的崩潰也崩潰了。
無論如何，父親放棄了你們。姐姐向父親報了仇。她去了哪，你又能去哪，你想不通。
好像在下雪，很冷，全身都被凍僵了。你摸著手，尋找自己的體溫，尋找他們的余溫。風(fēng)穿過一切，你記得自己是在室內(nèi)。
門從外反鎖著，你等待著一個人從外面打開它，無論是誰。
無數(shù)次眨眼后、無數(shù)次心跳后、無數(shù)次呼吸后，門開了，戴著高頂禮帽的少年站在門前。
……
“你好，請問Dr.Compton是哪一位，是你，還是死者。”少年微微彎腰，帽檐上的雪花紛紛落下。
“是父親......”
“那么請問你的名字是？”
“Arthur?！?p> “蛤？亞瑟？”少年歪歪頭，“那我們倆的站位可就反過來了。”
“姐姐要殺父親......”
“什么時候的事？”少年問。
“我在門后，她說，我不可以看這些。我在門后......”
AT看著語無倫次的眼前人，這種情況倒是第一次見。
“都是他們不好。姐姐的腿不能走遠，他們就要拋下我們......”
“他們想要自己逃走......都是他們不好。”
“Ntype74，他為什么會down掉？”少年試圖打斷他的自言自語，依此評估他的精神狀況。
“我不知道，外面有很多聲音。它們來過了?！眮喩p輕抬起了頭，對上AT的視線，又移開了。
精神似乎勉強還能正常對話。
“姐姐在哪？她應(yīng)該回來了?！?p> AT沉默了一下，說道：“Ntype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唯一的出入口，你的父親死在天臺的雪地里，天臺上只有一道足跡，這里是附近唯一建筑物，所有房間內(nèi)皆沒有藏人，你又被反鎖在房間里，雪中孤島中的雪中孤島，密室中的密室。你覺得，你的姐姐會在哪里？”
“哪里？”他還是沒反應(yīng)過來。
“她哪里都不在。她消失了?！盇T說。
“我不知道......”片刻后他又重復(fù)了一遍，“我不知道......”
回想起，那時候，她的眼神那樣絕決，似乎真的永遠不會回來。
“所以我的委托人就這么歸西了？”AT像是在問亞瑟，又像是在問自己，“我說你，有興趣去碎葉城走走嗎？”
“你是誰？”
“我的名字是AT，是一個，呃，導(dǎo)游?！?p>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不，我要等姐姐?！?p> “她不會回來了。你比誰都清楚。”AT的語氣突然變冷。
“是這樣嗎？......是這樣啊?！彼匝宰哉Z地說。
“想去看看......父親他們想逃去的地方，應(yīng)該是其他人類的避難所吧?！?p> “別抱太大希望，”AT說著，“不過這就對了，至少有活干了?！?p> “為什么......”亞瑟頓了一下，“為什么問我這個？”
“你是說為什么要送你去碎葉城嗎？我收了錢，自然要做事，這是規(guī)矩?！?p> “為什么......”他還是問。
“不相信嗎?好吧那我再加一個理由，lady，我喜歡工作。”AT取下帽子弓身行禮，然后一只手伸向亞瑟，“金牌導(dǎo)游AT竭誠為您服務(wù)。”
......
你握著他的手，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