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七月中旬。
萊城一中校門口的老榕樹把毒烈的陽光遮擋的一點兒也不剩。
樹下的女生身著白色連衣長裙,微卷的長發(fā)一半盤起束在腦后,空氣劉海下的一雙絕美的桃花眼微微斂著。
她小心翼翼的從背包里最深處拿出一封粉藍色的信箋,似是有些緊張,捏著信封的手略微顫抖著,白皙的小臉上透著前所未有的紅暈。
只是她薄唇微啟,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面前的男生給打斷了。
男生長腿林立,身著簡單的夏季運動套裝,卻絲毫掩蓋不住他張揚的帥氣。他黑發(fā)精短,劍眉朗眸,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不屑,瞥了一眼面前女生手里的東西,懨懨地別過了頭,涼薄的唇吐出了幾個字,沒什么語調:“我這里不是垃圾回收站。”
而后微微側步,繞過女生,邁著長腿離開了。
女生舉著手中的信箋呆愣在空中半晌,腦海里頓時“嗡”聲一片,直到男生走出去好遠,她才反應過來。
她將那封信緊緊地攥在了手心,心臟依舊“砰砰”跳的厲害,卻不再是像之前那樣帶著欣喜的悸動。
只是有些透不過氣的難受,稍微大口喘氣心頭都會泛出抑制不住的疼痛。
從未有過的感覺。
她回過身來想去看男生的身影,想去證明這一切的真?zhèn)?,但是眼前的景象逐漸被淚水模糊。
恍恍惚惚的……
時可殊緩緩的睜開了雙眼,淚水頃刻凝聚,順著眼角滑進了發(fā)間,最后浸在枕頭里。
昨晚睡前忘記關窗,忽起的大風毫不吝嗇的涌了進來,窗簾被撞擊的“咧咧”作響。
她掀開被子,走到窗邊將窗戶鎖上,瞥見床頭柜上的時鐘,還不到五點。
她靠坐在床頭發(fā)愣,好久沒做過這個夢了。
久到她開始有些懷疑,那件事是不是真正的發(fā)生過。
那封信她當時沒有丟,但現(xiàn)在她也想不起具體被她壓在哪個箱底了。
那處記憶,她不會主動去觸碰,但是記憶有時候就像是一個調皮的小孩,會時不時的來夢里招惹她。
那時候她不過高中畢業(yè),算起來,距離現(xiàn)在最少也得有六年時間了。
她其實早就放下了,可能是對那時候的她傷害太大,算是一個陰影了吧。
她沒再多想,聽了會歌,思緒就又被睡神勾跑了。
再次醒來已經快八點半了,鬧鐘在她睜開眼睛的下一秒響起。
緊接著,助理明曉打來了電話。
時可殊掃了一眼來電顯示,接聽之后,點了免提。
一陣高昂清冽的女聲隨即傳來:“姝姝,你醒了沒?今天主材商要來簽合同,遲到可不好哦!”
時可殊把擠上牙膏的牙刷塞進了嘴里,含糊的回了一句:“馬上下樓了……”
明曉:“……”你當我是聾還是傻?
時可殊大學畢業(yè)有兩年時間了,大學期間她就一直在幫父親時偉處理公司的大小事務,畢業(yè)之后她就直接進了公司高層,坐上了副總的位置。
公司里的其他元老級的董事們是看著她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所以對于她的能力還是比較認可的。
明曉是她助理,也是大學室友,所以兩人之間的稱呼也就隨意了些。
經過明曉的一頓嘮叨之后,時可殊也洗漱完畢了,她簡簡單單的化了個淡妝,拿著包就出門了。
三月到底,寒意已經盡數(shù)消退,樓下的花樹開了滿園。
時可殊沒和家里人住一起,時偉現(xiàn)在又是處于半退休的狀態(tài),她平時工作忙,加班晚,索性就在公司附近買了套房子,自己設計裝了裝,現(xiàn)在已經搬進來有一年半的時間了。
出了小區(qū)大門,隔著一條馬路就是公司大廈,“花半御宅”四個大字占據(jù)了兩個樓層,遠遠望去,格外的醒目。
這是時偉當年白手起家,一步一步打下來的江山,從一個小工作室,到如今有著幾百號人的家裝設計公司。
時可殊也算是跟“花半御宅”一起長大的。
她走進公司大廳的時候,許多她認識的還有不認識的同事都在跟她打招呼。
明曉就等在電梯口,見她來了,踩著七八厘米的高跟鞋就沖她飛奔過來。
快準狠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就把她拽進了電梯里。
“這么急?主材商來了?”時可殊扯了扯被明曉抓亂的袖口。
明曉氣息還沒平穩(wěn):“早就來了,聽說在喝茶呢!”
時可殊笑她:“跑這兩步就喘上了,你該鍛煉了小明同學?!?p> “是嗎?”明曉拍了拍胸口,而后反應過來:“哎呀!你別打岔,這次的主材商可重要了!”
時可殊挑眉點了點頭。
她自然知道,聞創(chuàng)集團,萊城最大的家居城,跟“花半御宅”一樣,普通家裝不做,只做大平層和別墅。
這次兩家公司的合作,可以說是轟動了整個家裝設計行業(yè)。
電梯上的數(shù)字持續(xù)的跳動著,最后停留在了“20”上。
時可殊和明曉一前一后的走出了電梯,一路上遇見的小實習生門紛紛恭恭敬敬的向她問好。
“好帥??!我也想成為姝總那樣的女人!”
“走路帶風哦,我覺得這世上沒有哪個男人配得上她!”
“如果是我,男人這種生物我根本都不會放在眼里!”
“你也就想想吧……”
時可殊聽著身后的議論聲,無奈的搖了搖頭。
“嘖嘖嘖,你在這些實習生眼里怕不是要孤獨終老?”明曉打趣道。
時可殊笑了笑,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將她清冷的氣質柔和了不少,“我這不是還有你嗎?”
“去去去!我38k純直女,你快轉移目標吧!”
明曉一見她這樣笑就瘆得慌,桃花眼本就眼尾上揚,她這輕輕一笑,要是對著男人,不知道要將多少無知少男的魂兒勾了去。
兩人互相打趣著,直到走到了時可殊辦公室的門口才收斂下來。
明曉伸手指了指著緊閉著的門,幾乎是用氣聲對時可殊說話:“柳設計在里面,你快進去吧,我去安排一下待會兒的會。”
時可殊沖她點了點頭,敲了兩下門便直接推門進去了。
門板緩緩移動,她眼視線隨著微轉,直到落在了一張許久未見,略帶熟悉的面孔之上。
那個她晚上做夢還夢到過的人。
他坐在沙發(fā)上,身子往后倚著沙發(fā)靠背,右腿放蕩不羈的搭在左膝上,對上了她的目光。
男人早已褪去了少年的稚氣,五官輪廓經時間的打磨更顯立體俊朗,黑發(fā)朗目,劍眉微挑,高挺的鼻梁下,唇線彎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弧度,似笑非笑的:“時總進自己辦公室還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