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可殊微愣,但也只是一瞬,她如今身居高位,手底下管理著幾百號人,早練就了一副處事不驚的沉穩(wěn)心性。
不過她怎么也沒想到,公司即將要合作的主材商派來的代表竟會是他。
上學的時候,余子燁是比時可姝高一級的,她高考的第一志愿就是填報的他所在的大學,也就是萊城鄰市的黎川大學。
錄取結(jié)果出來的時候,時可姝興奮的跑到了萊城一中的校門口,對著那顆寄托了許多少男少女夢想的老榕樹還愿。
當她還完愿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心中所想的那個少年恰好就從校門內(nèi)走出,朝著她所在的方向緩緩的走來。
那時候她想,這大概就是天意吧。
于是她就在那一瞬間,鼓足了勇氣,從包里翻出了一直帶在身邊的那封她寫了許久,卻始終沒有送出去的告白信。
最終的結(jié)果,是她之前在腦海里演練了幾百上千遍都不曾想到過的。
竟是這么狼狽的被喜歡的男孩子厭惡。
她的自尊心在那一刻分崩瓦解。
自此以后,雖然能在大學的校園里偶然的遇見他,但是心中那頭亂撞的小鹿再已不復存在了。
只是時可殊怎么也想不明白,兩人本能毫無交集的把這幾年大學時光挨完,她也盡自己所能的像避瘟神一樣的避著他走。
可那人不知道是吃錯了什么藥,整日打著追人的旗號,大張旗鼓的跑來影響她的生活。
余子燁是專業(yè)的射擊運動員,籃球也是能跟外校打聯(lián)賽的水平,少年陽光帥氣,傲骨錚錚,拒絕過的女生不乏在各各領(lǐng)域優(yōu)秀的佼佼者,但他卻整日圍著對他甩冷臉的時可姝轉(zhuǎn)。
他不知道時可殊是他曾經(jīng)拒絕過的女孩,只是覺得她難追。
他過慣了被眾星捧月的日子,逐漸的被時可姝這個不小的挑戰(zhàn)給吸引。
那個時候時可姝煩他煩得很,在他每次前來示好的時候,都毫不留情的拒絕。
但是余子燁反倒是越挫越勇,根本不拿時可姝拒絕的話當回事,噓寒問暖送禮物的同時,還經(jīng)常跑去時可姝上課的教室里旁聽。
惹得許多女生都爭相模仿時可姝的冷淡默然,但又在遇見余子燁的時候紛紛泄氣犯起了花癡。
面對時可姝,余子燁的一腔熱血就像是打在了軟棉花上,有去無回。
所以久而久之,時可姝就成為了黎川大學有名的鐵板女,還有許多人私下稱她是性冷淡。
那種糟心的日子時可姝從大一一直熬到了大二學期結(jié)束,直至余子燁突然的銷聲匿跡。
大三那年,她只聽說過余子燁不再打比賽了,也沒去了解過具體是什么原因。
從那以后,少年就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就像蒸發(fā)了一樣。
直到今天,再見到他,算起來,也有四年的時間了。
時可殊走進辦公室,把門隨手一帶,淡淡的掃了沙發(fā)上的余子燁一眼,沒接他的話,然后挨著設(shè)計師柳倩坐了下來。
她沒抬頭,但是也能感覺到,對面的人一直在打量她。
毫不避諱的。
偌大的辦公室里,靜的幾個人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我先來介紹一下吧,這位就是我們花半御宅的副總裁時可殊,這位呢,是聞創(chuàng)集團的新任總裁余子燁。”
設(shè)計師柳倩出聲打破了這份寧靜的尷尬,以往主材商來的時候,不管對方是大公司還是小公司,時可姝都會先熱情的介紹和招待,今天實在是太反常了,但她又想不出具體是什么原因。
在聽到柳倩說到“新任總裁”四個字時,時可殊下意識的抬眼,眼神里帶著幾分不解的疑惑,只是下一秒全都落在了余子燁那雙漆黑如夜的墨眸里。
他毫不掩飾的笑意漾在唇邊:“怎么?時總對我的新身份很感興趣?”
一旁的柳倩越聽越疑,腦海里生出了“莫非兩位總裁是舊相識”的想法,她屏氣凝神,繼續(xù)察言觀色。
時可殊聽了余子燁的話后,并沒有多余的表情,只掃了他一眼,也沒搭理他,隨后對身旁的柳倩道:“合同呢?讓這位余先生確定一下有沒有問題,沒問題的話直接簽名就行了?!?p> 話音剛落,時可姝聽見對面的余子燁輕笑一聲,笑聲里還帶著幾分低啞的磁性。
雖然他們中間隔著一張桌幾的距離,但仍舊讓她感覺到不自在。
余子燁接過合同,然后隨手扔給了身后的助理許強,“聽見了嗎?看仔細點兒,沒問題的話,我就直接簽名了?!彼f話時,視線仍舊停留在時可姝身上。
許強堂皇的接過合同,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不敢忤逆余子燁,但是為了公司還有自身的利益著想,他還是戰(zhàn)戰(zhàn)巍巍的提了兩句:“余,余總,這合同是需要您親自過目確定的,我,我沒這個權(quán)利啊……”
“是嗎?”余子燁語調(diào)微揚,但是能聽出幾分不悅,他朝許強伸出了手掌,劍眉微蹙了一下,冷聲道:“拿來。”
許強抿了抿唇,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氣,而后畢恭畢敬的把合同放在了余子燁的掌心。
余子燁拿起桌邊的鋼筆,一手把筆帽捻開,直接翻到了合同的最后一頁,洋洋灑灑的在“乙方”兩個字后面簽上了他的名字,后面還附加了一串數(shù)字。
字如其人,不羈又放蕩。
許強還沒來得及阻止,余子燁下手極快,習慣性的在字尾點上了一個點。
他將筆收起,筆身拿在手里摩挲:“時總這筆不好用啊,改明兒我找人給你送來一支好的,這哪能寫字?”
時可殊:“……”
“合同上面有我的電話,有事直接打來就行,不管我在做什么,”他將長腿放下,身子往前傾了傾,越過了半張桌子,用說悄悄話的語氣將沒說完的話說完:“都會接的?!?p> 曖昧又意味深遠的。
局外人柳倩和許強盡最大的能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柳倩瞥了一眼自家老板的表情,總覺得今天吃到了一個大瓜。
時可殊忍住想翻白眼的沖動,起身往一旁走,然后坐在了自己的辦公桌前,擺了一個“請”的手勢,對著緊閉著的門:“那就不耽誤您時間了?!?p> 逐客的意味很明顯了。
余子燁全然不在意,瞥了一眼桌上的合同,勾著嘴角道:“合作愉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