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有激雷,但面如平湖,用這句話形同南楓最合適不過了。
他看著江嵐和涂涂,表面波瀾不驚,實則內心慌的一匹。
他們說靈偵局的人都很好??!這20幾年過去了,變化了這么多嗎?
從進了電梯,江嵐就趕緊和涂涂簡要介紹案情。
涂涂驚詫萬分,竟有點結巴,“這這,金子也有假的?我的媽!”
江嵐叫她保持鎮(zhèn)靜,“這人之前就能做出來金屬性的管制刀具,我猜他這回做的假金子,還不能確認,你瞎激動個什么勁!”
涂涂緊張的問道:“昨天金價多少錢?”
江嵐查著度娘,“我看看啊……‘黃金T+D’,這‘T+D’是什么啊,不太懂?。 ?p> “Trade Defer首字母,以分期付款方式進行買賣,交易者可以選擇當日交割,也可以無限期的延期交割。”涂涂一口氣說完。
南楓覺得佩服,這13歲小女孩竟然懂這么高端的知識。
江嵐用食指戳她的額頭,“你有這精神頭,能不能多背背你們初中課文?。 ?p> 電梯門開,三人走出。
“趕緊!多少錢?。??”
涂涂想起自己藏在鞋盒子里面的金條有點慌,她一把搶過手機,“……昨天最新價,347!”
她迅速計算,“347每克,一公斤就是34萬7千。那5公斤就是……啊——”
江嵐捂住她的嘴,一把拉進了總監(jiān)控室。
南楓坐在控制臺前,指著墻上48塊屏幕:
“就是這些屏幕了,但是出事的‘孔威金店’屬于大學城那一片。
那有很多不合法的小旅館,老板們怕我們查,經(jīng)常搞破壞,所以攝像頭時好時壞?!?p> 涂涂有哥哥涂二給留得12億多,雖然涂二做的完美,三大部門沒有證據(jù)凍結,但她還是怕貶值,琢磨了好久,打算把錢都變成金子。
前幾天帶著畢方偷偷走了幾家銀行,買了5塊1公斤重的金條藏在床下的鞋盒里,準備閑下來對比誰家的品質好。
不成想今天聽到這么個事,她恨得咬牙切齒。
進了監(jiān)控室,涂涂還在罵:“喪盡天良!傷天害理!豺狼成性!臭不要臉!”
“快點的吧!”
江嵐催她,“就從孔威說的,上周五,有人上門出售黃金開始!”
“不對!從上周五開始,最少往前看5天!”
江嵐不解,“為啥?”
“傻?。∪思也徊赛c???看5天都算是少的了!
你見過哪個行兇作惡的不法之徒,出了門直奔你家,一棒子砸下去,再原路返回啊!”
江嵐被懟的啞口無言,只好聽涂涂安排。
她看著監(jiān)控,南楓負責切換大屏,江嵐站在最后端茶倒水。
涂涂看著一會兒3倍速的監(jiān)控錄像,“3號屏幕,上周一,上午10點24,開始放!”
南楓照做。
江嵐除了看到一個闖紅燈肇事司機,什么也沒看出來。
“39號屏幕,上周三,晚上7點59,開始放!”
南楓照做。
江嵐看到花姐帶著嬌嬌從醫(yī)院回來,嬌嬌的鞋掉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替她撿了起來。
“這人不像是1米60??!”
“24號屏幕,上周二,早上6點30分,開始放!”
“9號屏幕,上周四,下午3點29分,開始放!”
“40號屏幕,上周日,夜里2點01分,開始放!”
……
南楓沒有覺得這個穿著小斗篷,脫了鞋站在椅子上的毒舌小女孩兒有什么問題,他按照涂涂的話,一直執(zhí)行操作。
江嵐覺得自己眼睛有些干,瞇著眼睛聽,10分鐘后涂涂一巴掌拍在他的腿上,將他驚醒。
他費力的撐起眼皮,“看出來了?”
“沒有!”涂涂又費力的將椅子搬回去。
“你個小家伙!一頓操作猛如虎,一看戰(zhàn)績0-5!”
江嵐覺得臉上發(fā)燙,他看著南楓,有些不好意思。
“對不住啊!這小丫頭以前抓老……恩,老扒手比較在行!這回可能有點沒睡好!”
“你才沒睡好呢!”
涂涂搶過江嵐手里的酸奶,“我找到個猥褻未遂的,估計靈偵局也能給你點錢!”
“恩?”
江嵐和南楓同時驚訝。
江嵐覺得這臭流氓,有可能是和靜奕有關系。
南楓一直陪著看監(jiān)控,并沒有看到什么事情發(fā)生,但她看涂涂的樣子不像是撒謊。
江嵐趕緊收拾東西帶著涂涂離開,臨走時和南楓告別,“謝謝南楓主任了啊!真不好意思又麻煩您一回!”
南楓笑著搖頭,“無妨,不過……”
“請講!”
南楓想到父母是1995年的第一批招募的小學員,又想到秦玉誠說的最新招募的話,“請問貴處,是又開始招募了嗎?”
“是??!”
江嵐注視這位南楓主任,“你也知道?”
“恩,不知道我怎么報名?”
江嵐極盡全力不讓自己發(fā)抖,趕緊雙手遞上名片,“在下不才,是招募中心主任,您……您想來太好了!”
“好!我一定去!”
回程的路上,江嵐用盡一切辦法,想從涂涂嘴里套出來點線索,但她堅持要江嵐帶上自己一起去抓人才說。
江嵐氣的捶方向盤,“你你你!你不道德!”
涂涂一點也不急,翹著二郎腿,閉著眼睛。
“別扯那個!道德綁架在我這一點用都沒有,我就沒有道德!
以前你騙我們哥倆多少回了,我罵過你一回嗎?”
“一碼論一碼,你別得理不饒人??!”
“沒理還要占三分,得理為什么要饒人?”
她稍微調高了座椅靠背,“江嵐你個王八蛋,誰坐我的副駕了?
車都是我的,憑什么有人調我的座椅?”
江嵐想到帶楊華出去執(zhí)行任務,為了充面子偷偷開過一次小Mini,不敢回答。
涂涂一想到自己金子有可能是假的,揪心的疼。
“現(xiàn)在才知道,黃金就像人民幣,有真也有假!可惜我人美心善,分辨不出來!”
她用腳踢了踢江嵐,“我說包養(yǎng)你的事想好了沒有?”
江嵐嘴角擠出了幾個字:
“你做夢去吧!”
“我有錢!如果沒有愛,有很多錢也是可以的!”
江嵐覺得自己要裂開,“小小年紀,哪來的這么多歪理邪說,強扭的瓜不甜!”
“強擰得瓜不甜,擰下來我不吃,唉!我就是玩!
我有不死泉水,我不喝,唉!我就是玩!”
“等你長大了,我都是老頭了!”
“老頭好!老頭香!老頭是黑暗里的一道光!”
涂涂把江嵐的外套蓋在自己身上,“今天這么冷呢!”
江嵐看著儀表盤上的溫度計,今天溫度已經(jīng)到了33℃,街上已經(jīng)有女孩兒穿短裙了。
涂涂從文武學校出來,就一直穿著一件厚呢子面料的小大衣,腳上的靴子還是一雙加厚的。
她像是睡著了,江嵐趕緊把車停在了路邊,伸手去握涂涂的手。
冰涼。
江嵐又去摸她的額頭。
還是冰涼。
Mini車沒有自己改裝小面包車快,即使今天開了小面包車,橫穿大半個城市回藥師的診所也是來不及。
江嵐拼命的搖她,“醒醒?。。 ?p> 涂涂微微睜開眼,“……唔?困了,別鬧!”
江嵐大吼:“你多久沒喝藥了????
快告訴我,你身上有沒有提前備好的?!”
“……藥,藥師兩口子老吵架……”
江嵐看著涂涂已經(jīng)開始陷入無意識狀態(tài),抓過涂涂的小書包,一股腦倒在自己腿上。
嘩——
半本作業(yè)本、手機、纏成一團的耳機、幾乎全新的課本、喝了一半的酸奶、卡通橡皮、一塊夾心巧克力、十幾根彩色鉛筆、粉色貼紙的充電寶,彩色膠帶,5張銀行卡,大大小小的硬幣……
最終江嵐在一個貼著星星貼紙的戒指盒里面,找到1只安倍瓶裝的不死泉水。
涂涂冷的像冰塊,渾身止不住的抖。
江嵐按住她的人中,費力的掰開她的嘴,順著齒縫把不死泉水灌了進去。
他不敢離開,將車開到一處太陽直射的位置,將車里的空調調到最大,鎖了車,抱著涂涂坐在后排。
幾分鐘后,涂涂體溫升高,逐漸蘇醒。
江嵐松了一口氣,下了車,站在陽光下。
涂涂看他背部已經(jīng)被汗水打濕,想和他說話,又不知如何開口。
回程的江嵐一言不發(fā)。
涂涂有些害怕他在沖動之下做出什么非人舉動。
“呃……江嵐,我就是忘了,最近學習有點忙,你別生氣啊!”
江嵐不明白她為什么不按照規(guī)定時間服藥,聽到她迷迷糊糊說的話,以為是聽到藥師和麒麟吵架,激發(fā)了她想死的心,黑臉回懟:
“你自己不想好沒人能幫得了你!我就多余管你!”
涂涂急得要哭,“你別不管我啊,你們都不管我了,我怎么辦?。 ?p> “你人小鬼大,主意大的很!我是說不通你了,你……”
“啊————”
涂涂的情緒再也繃不住了,委屈到了極點,咧著嘴大哭。
“啊——爹媽死的早,哥哥說管我一輩子,他是個大騙子,就這么死了。
耗子、光頭、莫西都死了,全世界我就認識你一個人了,你也不管我了,我……啊——”
江嵐慌了手腳,雖然妹妹江玉兒是和自己一起長大的,但是從來沒見過妹妹掉過一滴眼淚。
涂涂的大聲痛哭讓他手足無措,趕緊靠邊停下車了。
“你別哭啊!我沒說我不管你!哎呀,這事鬧得!”
“你說了你說了!我都聽見啦!啊——”
涂涂指著他,淚如泉涌,泣不成聲。
江嵐覺得自己捅了大簍子,想給自己找個臺階下。
“是你說藥師兩口子老吵架,我就以為你以為他們不喜歡你,你……”
“你以為你以為,都是你以為!”
江嵐看她情緒稍緩,“那你告訴我,為什么你不聽藥師的話不吃藥?”
“哼!”
涂涂抱著胳膊,別過了臉,“這個破泉水得要新鮮的,藥師每隔幾個月都得去找,她還忙著照顧我,我想兩次之間間隔的長一些,這樣還能幫藥師省點時間!”
“哎呀!你這……我還以為你想著自殺呢!”
“咣!”
涂涂一拳捶在他身上,“你給我一巴掌,那么我就會還你一巴掌,你給我一拳,那么我就會還你一拳。
你剛才那么大勁又搖,又按我人中的!我還記得呢!”
江嵐伸出了右臂,“打吧打吧!你不想死就行!”
“我死了也沒事,上個月剛立好遺囑,我的財產都給你!
你不要就給你兒子,但是有個前提,得給你和古靈生的兒子!”
江嵐長舒一口氣,“算你有良心??!”
涂涂脫下呢子外套,“這么熱呢!
告訴你??!抓那個臭流氓的時候必須帶我去,我得給軟萌可愛的靜奕可報仇!”
“你也覺得是欺負靜奕可的人?英雄所見略同?。 ?p> 涂涂脫下了厚重的長靴,“真熱啊,我不知道!你不帶我去,我就不知道!”
“你不說,我真生氣??!”
涂涂一臉諂媚,“你別生氣,你聽我狡辯,我繼續(xù)給你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