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嵐!左拐上快速路!小萌新,我今天絕對要替你報仇!”
坐在車?yán)锏撵o奕可,看著身后的涂涂。
她的額頭已經(jīng)被汗水打濕,在30幾度的天氣里還穿著一件薄毛衣,臉色蒼白,舉著小拳頭想要匡扶正義的樣子,有些讓靜奕可心疼。
膽小的靜奕可不敢和毒舌涂涂說話,悄悄湊到江嵐身邊,小聲詢問,“領(lǐng)導(dǎo),我們?nèi)ツ陌 ?p> 坐在面包車后排的涂涂不樂意了,嚷道:
“托爾斯泰,托老師曾經(jīng)告訴我們,當(dāng)眾竊竊私語,是沒有教養(yǎng)的表現(xiàn)!”
靜奕可坐直了身子,立即閉嘴,不敢多說一個字。
江嵐馬上安撫,“小萌新別怕,涂涂刀子嘴豆腐心,今天的線索就是她找到的,我們這就帶你去抓他!”
靜奕可有些發(fā)怵,緊緊抱住書包,“我,我不去了吧,他也沒把我怎么樣啊……”
涂涂有點(diǎn)怒其不爭。
“什么??你不去?!就你這沒底線的忍讓,早晚有人騎在你脖子上拉屎!”
“能不能文明點(diǎn)!一嘴屎尿屁,都跟誰學(xué)的?!”
涂涂看到后視鏡中江嵐狠狠瞪了自己一眼,知道自己睚眥必報的極致人生觀念不能套用在靜奕可身上,也放緩了情緒。
“你看,他欺負(fù)了你,你沒有站出來,對于他就是一種變相的鼓勵。
你靜奕可控制小野貓保護(hù)自己,他欺負(fù)的下一個人,沒有什么能力保護(hù)自己,那怎么辦?
所有的犯罪,是從第一次沒有被懲罰開始的!”
靜奕可咬著嘴唇思考。
江嵐通過后視鏡,遞給涂涂一個表揚(yáng)的眼神。
涂涂十分滿意自己的勸說,用袖子擦了一下額頭的汗。
“一直犯錯的人都沒錯,一直原諒的人才有病,這是特別現(xiàn)實(shí)的一句話。
要是你什么都能原諒,那么你經(jīng)歷的全是活該!”
江嵐有些急:“誰活該?誰活該?!剛表揚(yáng)你,你就飄嗎?!”
涂涂翻了一個白眼,“開你車吧!我的心理輔導(dǎo)是有口皆碑的!
那苦情的鄭小公子現(xiàn)在也開朗了很多??!”
“呵呵了我就!你可太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勸你多少回了,要謙虛!要謙虛!”
“滾滾滾!要你管,比書院的老師都墨跡,你江嵐都趕不上個好老娘們!”
靜奕可終于下了決定:
“我去,一定要將他繩之以法!”
江嵐一直按照涂涂的指令,從江臨高中上了快速路,又轉(zhuǎn)進(jìn)輔路,快出市區(qū),開到一大片報廢車回收中心。
時間已經(jīng)接近晚上8點(diǎn),回收中心除了堆成山的報廢車,就剩下幾盞路燈了。
眾人下車,涂涂臉上絲毫沒有懼色,憑著記憶,挨個回收公司去找。
江嵐和涂涂中間是靜奕可,她有點(diǎn)后悔沒有抱著狳甲獸出來傍身,現(xiàn)在有些怕。
萬籟俱寂的夜里,一行三人,躬著身子,小心翼翼,在報廢車山中悄悄潛行。
咣當(dāng)!
突然的聲響嚇了涂涂和靜奕可一跳。
二人回頭看,江嵐不小心踢碎了半塊車大燈,他不敢出聲,抱著腳原地轉(zhuǎn)圈。
涂涂一臉鄙視,“嘖嘖嘖!我一直以為人是慢慢變老的,其實(shí)不是,人是一瞬間變老的!
你是不是該配個老花鏡了?多吃胡蘿卜也能治療夜盲!”
十幾分鐘后,涂涂靠著手機(jī)屏幕發(fā)出的微弱光芒,找到一家小規(guī)?;厥罩行摹?p> 挨著大車山,是一間二百平米左右的院子,院里除了一間亮著微弱燈光的土房、一間旱廁,還有一只餓得發(fā)昏的小土狗。
江嵐有些懷疑,“是這嗎?你憑什么認(rèn)定就是這??!”
涂涂閉著眼睛回憶,“就是這,我根據(jù)監(jiān)控視頻的信息拼湊起來的,憑借這幾年的一線工作經(jīng)驗(yàn),應(yīng)該不會錯!”
“你看要是撲空的,回去我就收拾你!”
涂涂有些不悅,撅著嘴,“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負(fù)心漢,那我走!”
“別別別!”
靜奕可指著院里,“現(xiàn)在回想,他身上總有一些鐵銹味兒!”
涂涂看著黑暗中胡亂擺放在一起的幾十輛電瓶車,“這王八蛋大哥日子過的不怎么好嘛!”
江嵐屏氣凝神,細(xì)細(xì)感受,眼前的院子里無一絲靈力,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拿出自己的手機(jī)交給靜奕可。
“我和涂涂先進(jìn)去,一旦有什么問題你先躲起來,然后按下電源鍵邊上的‘一鍵求助’,附近的所有同事都會來!”
“知道了……”
二人推來沒有上鎖的鐵門,躡手躡腳的進(jìn)院。
“汪!”
“不好!它要是叫就完了!”
江嵐眼尖,看到角落里小土狗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他剛想撲上去,看見小土狗突然趴在地上搖尾巴。
靜奕可收回靈力,拍拍手,“沒事!這小土狗現(xiàn)在聽我的!”
江嵐豎起大拇指:“高級!”
“唉……涂涂呢?”
“寡人不死,爾等終究是臣!快快報上名來?。 ?p> 江嵐順著聲音去看,土房的窗戶里有個小小人影,他趕忙開門進(jìn)屋。
屋內(nèi)可謂是家徒四壁。
一張雙層架子床上躺著一個人,有一個破塑料衣柜,一張小木桌。
躺在床上的人像是個博物館的木乃伊,身上纏滿了白色的紗布,只留著兩只眼睛和鼻孔出氣。
涂涂掰斷電瓶車上兩塊小后視鏡插在袖子里,借著頭頂昏暗的燈光,晃在那男人的眼睛上,使他看不清自己的真身。
“快說!”
涂涂厲聲質(zhì)問,“你姓甚名誰?”
“我叫,我叫‘狗來問’,難道你是來接我的!
果真這個世界有神人,逗你玩說的沒錯!”
涂涂故意壓低嗓子,“恩?你認(rèn)得逗你玩?看來是一伙的!得來全不費(fèi)工夫啊!”
江嵐剛要沖進(jìn)房間,被涂涂打斷。
啪!啪!啪!
她扔掉手中的后視鏡,站在不能動的男人旁邊,十幾個嘴巴下去,直接把他打蒙了。
“這涂家怎么都喜歡打人嘴巴子!”
涂涂是真的被惹急了,“你個王八蛋!‘狗來問’嗎?你真叫‘狗來問’嗎?我今天給你打成豬頭,不對!狗頭?。 ?p> 江嵐一把握住涂涂的手,“不能打人??!你還沒問清楚!”
這位‘狗來問’掙扎著起身,“你們都是來接我的嗎,天吶!這個世界真奇妙啊!”
江嵐將涂涂擋在身后,指著他身上的白紗布,“先別管神奇不神奇,你這是怎么了,玩什么cosplay呢?萬圣節(jié)早著呢……疼!”
涂涂聽到“萬圣節(jié)”,想到哥哥涂二就是萬圣節(jié)當(dāng)晚被暗殺,狠狠的踢了江嵐一腳。
“大神仙啊!我前一陣中邪了,在一個野貓救助站被十幾只貓給抓傷,我渾身都花了,不敢上醫(yī)院啊。
逗你玩說我供奉的心不成,要我在家養(yǎng)傷!
他說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有人來接我,沒想到你們來早了啊!”
江嵐拿出執(zhí)法記錄儀,對準(zhǔn)躺在床上的嫌疑犯:“哪?哪個救助站!為什么被貓抓傷?”
“呃……是大學(xué)城……”
“咣!”
“疼——”
涂涂將院中等待的靜奕可拉了進(jìn)來,順手撿起地上的空啤酒瓶,狠狠砸在他受傷的腿上。
“小萌新,你看看是不是她,給我狠狠的打!”
靜奕可看著他整張臉被白紗布捆著,一時間犯了難。
狗來問伸出手,盡量將眼睛露了出來,借著燈光看進(jìn)來的小丫頭。
“啊———”
靜奕可馬上躲在江嵐身后,她指著狗來問手上的戒指:
“就是他,這金戒指我見過,就,就是他!”
“給我扇他!”
涂涂雙手推靜奕可,“往死扇!只有克服這一關(guān),才能治了你膽小的毛??!
你不用怕,他現(xiàn)在渾身都是傷口,動不了!”
狗來問終于弄明白了,今天破門而入的三人,不是逗你玩說的什么“大神仙”,正是自己猥褻未遂的受害人和她的兩位幫手。
他掙扎著不能動,大聲呼救,只是這下了班的回收中心除了院中被靜奕可早早馴服的小土狗,沒有一人能夠聽到。
“?。 獥l子打人了!救命?。。?!”
“我來!啪!”
他臉上又挨了涂涂的一個巴掌。
涂涂回頭問江嵐,“14歲以下打人,國家是怎么規(guī)定的?”
江嵐關(guān)掉執(zhí)法記錄儀,拿出縛靈鎖退到了窗邊,“根據(jù)最新修訂的《未成年人保護(hù)法》第……”
狗來問啞著嗓子大喊:
“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啊——救!命!?。 ?p> “呵!涂涂你真用力啊,但是別踢襠??!好嘛,你真踢襠了!
不要意思啊兄弟,我這小妹妹腦子不好!
別插眼!唉,你又插眼了!”
狗來問躺在床上求饒:
“我知道一個做假金子的,叫做‘逗你玩’,我?guī)銈內(nèi)フ宜。?p> 你們不能因?yàn)槲沂莻€老同志就欺負(fù)我吧!!”
“涂涂,Wait a minute!躺在床上這位木乃伊大哥,你說誰?做假金子的?”
8年前,裴盟被特招到體育大學(xué),父母作為陪讀家長在大學(xué)城附近做點(diǎn)小生意。
他自卑心極重,怕被人看輕,對外都說自己是土生土長的江臨人。
被學(xué)校勸退的原因很簡單,就是他經(jīng)常沒來由的暴怒,他被激怒的點(diǎn)也是千奇百怪,讓校方摸不到頭腦。
自從裴盟路過一次花店,就深深陷入對孔萱的愛慕之中不能自拔。
這一年里他費(fèi)盡心思要心上人注意到自己,甚至鼓起勇氣求婚數(shù)次。
孔萱只喜歡和花花草草打交道,突如其來的裴盟讓她覺得很害怕。
裴盟癡迷于對孔萱的愛而不得,最近情緒也好了很多,江嵐的出現(xiàn)讓他的心情變得更加陰晴不定。
一會兒,陰云密布、傾盆大雨、電閃雷鳴,給自己劈的外焦里嫩,肝膽俱裂。
一會兒,又虹銷雨霽,天朗氣清,萬里無云,可以自由自在翱翔天地間。
他趁著給家里上貨的功夫,又悄悄坐到花店對面的炸雞店門口偷看孔萱。
“干嘛呢!裴盟!”
“@#¥%&*,要TMD你管?!滾你丫的!”
裴盟被打斷,十分暴躁,罵完了才發(fā)現(xiàn)是江嵐,他的面包車上還坐著靜奕可和亞森。
車上人都愣住了,靜奕可緊緊抱著寵物包,想用雙手擋住狳甲獸不讓它聽見國罵。
亞森常年在國外生活,英文、法文說的很溜,國語罵人話也都能聽明白。
江嵐皺著眉看他,“不好意思啊!打擾你了!今天我們得去統(tǒng)一執(zhí)行任務(wù),你考慮一下?”
卑從心中起,萬般不如人。
江嵐很有禮貌的話,讓他覺得是一種嘲諷。
裴盟一把扔掉手里的半個雞排,聲調(diào)很冷,“去!為什么不去!瞧不起誰呢?!”
裴盟坐在最后一排,看著孔萱在店里正在接待一位買花的男顧客。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考核了!孔萱!你給我等著!”
【diu!】
裴盟只會說:“XXX你給我等著!”,這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