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身孕
又是難熬的一天,夏景言躺回了黎和宮,就像躺在棺材里一樣……還不如躺在棺材里。
晚些了,言玉才估摸著夏景言心情稍平復(fù)些了,才令下人準(zhǔn)備了鯽魚湯要送去黎和宮,正巧,出門時(shí)碰上了同往的夏景笙,夏景玄和夏景宸,幾人一同前往。
“屬下參見陛下,純妃娘娘,玄王殿下,宸王殿下?!崩韬蛯m前的侍衛(wèi)依次行禮。
“平身,公主在宮中做什么?何人陪同?”夏景笙問。
“回陛下,聽慎兒姑娘說,公主身體不適,在宮中歇息,景和郡主陪同著?!?p> “不舒服怎么不請?zhí)t(yī)?!公主心緒不佳,你們也不知照顧公主嗎!”夏景宸瞪了侍衛(wèi)一眼,就要降罰。
“宸王殿下恕罪,公主不讓屬下們請?zhí)t(yī),而且公主如今只見景和郡主與慎兒姑娘,旁人一律拒之門外,太醫(yī)來了也見不上公主啊……”侍衛(wèi)顫抖著說。
夏景笙等人相視一眼,不再多問,一齊進(jìn)了黎和宮。
“哥哥們與皇嫂怎這么晚來了,早些歇息才是?!毕木把蕴稍谏?,臉色蒼白,見夏景笙他們來了,還要掙扎著起身。
陸朝芽趕忙去扶了一把,扶完了,又自己起身作禮。
“不必多禮,言兒,快躺下,這是怎么了?早間見你還是好好的?”夏景笙焦急的沖上前去,扶著夏景言躺下,“景玄,你快給言兒把把脈,看究竟是怎么了?!?p> 夏景玄便立刻坐近去,可他剛一碰到夏景言的手腕,夏景言就迅速把手收了回去。
“言兒,怎么了?”夏景玄有些疑惑的問。
“二哥哥,言兒無事的,早間便請過太醫(yī)了,說只是些風(fēng)寒,也用過藥了,不妨事的?!毕木把暂p笑著答,實(shí)際卻也心虛。
“是嗎,那還好些,只是得了風(fēng)寒……外人給你看,哥哥終究也是不放心的……”
“咳咳……咳……嘔……”一陣干嘔聲打斷了夏景玄的話,眾人回過望去,是言玉。
“皇嫂怎么了?”陸朝芽見此,趕緊引開眾人注意奔到言玉身邊,幫夏景言解圍。
“沒什么沒什么,也是風(fēng)寒罷了。”言玉笑答。
“這癥狀怎會是風(fēng)寒呢,皇嫂還是要注意身體?!毕木靶惿锨叭?,給言玉把脈。
“景玄,玉兒怎么了?”夏景笙半抱著言玉,滿臉的不解。
若真按言玉的解釋,她是生病,那她為什么要偷笑?!
“原是如此,景玄在此恭喜皇兄與皇嫂了!”夏景玄突然發(fā)了笑,又對著夏景笙拱手作禮。
“什么恭喜?”夏景笙還沒反應(yīng)過來。
“陛下,臣妾有喜了……”言玉輕聲道,說完了又捂著嘴笑。
夏景笙這才明白,一陣的喜不自勝,才算是沖了沖近日的悲涼,他樓著言玉,激動的簡直說不上話來,眾人見了也是一般喜悅。
“這是怎么不早說!這是小事兒嗎!你早該與我說的,來,我看看?!毕木绑虾靡粫瞬艙е杂耵[騰起來。
言玉只是嬌羞著,躲在夏景笙的懷里。
只是夏景言,她笑著笑著,又起滿心的悲涼,漸漸笑不出聲了,她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痛疼涌上嗓子眼兒,讓她終究藏不住了。
和言玉一樣的干嘔,意味著與言玉一樣的,只是不知算不算是喜事的夏景言與周染濯的骨肉,這讓在場的人,笑都僵在了臉上。
夏景玄拖過夏景言的手腕,夏景言躲不過。
“一月有余?!毕木靶男某吝M(jìn)谷底。
這話像一棒子將夏景笙剛剛浮起的心又打的血液飛濺。
“周染濯!我殺了他!”夏景宸低吼著,提了劍就要走。
“小哥殺了他,我孩子就沒爹了?!毕木把猿练€(wěn)的說,她認(rèn)命了。
黎和宮中瞬時(shí)如默哀一般,寂寥無聲,撕心裂肺。
可真是兩樁喜事呢,夏景言的月份比言玉還大。
“怎么都不說話了,言兒馬上要嫁去南江了,想與哥哥們再多說會兒話的?!毕木把缘?。
可夏景笙,夏景玄與夏景宸三人只是面面相覷,卻沒一個(gè)人開口。
“皇嫂的身孕是喜事,言兒的身孕怎就不是喜事了,那也是言兒的親骨肉,要管哥哥們叫一聲舅舅的,為何要愁眉苦臉的,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言兒有個(gè)孩子還有個(gè)依靠,不好嗎?”
夏景笙還是不說話。
“算了,我累了,哥哥們回吧?!毕木把砸膊辉傧胝f了,她怕她繃不住,她背過身去,躺在榻上。
夏景笙只能凝望著夏景言的背影沉默,就像定格了,他一動不動,他看不到夏景言面上的哭泣,卻聽的到她心里的淚滴。
而夏景玄,他不知道他原來作氣的妹妹何時(shí)變的這么堅(jiān)強(qiáng)了,孤軍奮戰(zhàn),不動聲色,枯路亡魂,視若無睹。
夏景宸想不到那么多,他只知道,他終究還是沒能救了夏景言,他從孤關(guān)口接回來的,只是一副空殼,就像夏景言自己說的,一個(gè)傀儡,夏景宸的妹妹死了,夏景宸自己也死了。
這一切靜謐的像一幅畫。
不知此生壽幾年,但愿年少便長眠。夏景言突然想到這句詩,她想,這詩真襯意。
還不如早死。
夏景言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夏景笙他們是何時(shí)走的她不知道,反正一定不早了,清晨,她又是被人吵醒的,正當(dāng)她想,這悲傷的不過是一個(gè)早晨時(shí),偏又有人來提醒她,悲傷的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