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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間送上元

回憶里的我們

梅花間送上元 檞木 4807 2024-10-06 02:15:07

  從旅店中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中午,墨雨用了一夜的元氣,終于體驗了一夜回到人類水平,房間里也見不到亞一。

  客店老板非常貼心的到午時用餐上來敲門。

  “客官您起來了沒,是否需要用餐?”

  應(yīng)該是亞一安排的,墨雨隨便應(yīng)和兩句,還在床上蓋著被子老老實實躺尸。

  等店家窸窸窣窣的把飯菜端上來又關(guān)門出去,墨雨還是沒起來。

  不一會兒那店家又來敲門了,這下敲的要重很多。

  “客官,和您一起來的那位客人讓您務(wù)必蹭早起來用膳?!?p>  墨雨這回是不能再睡了,店家只說了一句便不再打擾。

  房間開了半扇油紙窗,天氣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好,干燥的西風(fēng)已然留在了西部,入春的綠芽已經(jīng)席卷大地,偶爾傳來兩聲鶯啼和趕路馬蹄。

  好像一切都在悄悄的前行。

  墨雨并不知道亞一去干什么了,與中元君會面后,墨雨才想起來,鬼族的造夢術(shù)法,幻夢之術(shù)并非鬼族特有,但是造夢卻當(dāng)當(dāng)只有鬼族親族才懂。因為造夢的橋梁就是鬼族血親,除墨雨父親,父伯兩位,就只有墨雨。在往上的長輩,墨雨并沒有見過,中元君可以抬眼間將人置于夢境,那他只能是和墨雨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了。

  但也不排除他們創(chuàng)世者都會這個術(shù)法。比史料記載還要早的人,他們創(chuàng)造了大世界——古上元,而后世界一分為五,分別交給新的掌管者管理。

  墨雨昨天晚上通過元術(shù)加持,到亞一的夢里。

  造夢的開始就是挖掘夢境主人的記憶,亞一的記憶也許他本人已然忘記,造夢者也能找出來。費了好些功夫,才拼湊了一個算得上美好的夢。

  亞一的回憶很糟糕……

  墨雨是旁觀者也會是參與者,墨雨曾經(jīng)和亞一見面的時間,就會變成墨雨的視角。

  第一個地方,在一個院子里,白墻的園林模樣,碧綠的波浪瓦圍著高墻排列,拱形的鏤空門連通大大小小的院子。

  墨雨身體虛空縹緲,穿過墻體,在一男一女身旁停下。

  男子高挑,標配北川藍色的君袍,模樣青澀俊郎,是墨雨熟悉的神族上任君主,亞一的父親。

  他摘來一支白桃花,輕輕別在容容華貴的美麗女子發(fā)間,雛菊黃染的袖裙,烏黑墨染的長發(fā),與這一院子的春色相融合。

  女子高隆的小腹,讓她不得不坐著,嬌嗤的用手輕輕拍著藍衣男子,二人談笑共賞午后。

  再轉(zhuǎn)身,三歲的小男孩被眾人相圍護著,他小小的臉紅撲撲的,保暖的白色圍巾卻遠遠的落在那個雪地里,身著單衣的女子趴坐在在雪地上,優(yōu)雅端莊的面容不再,蒼白如雪,披著長發(fā)散落到地,猩紅的眼睛無神的望著亞一,周身卻無一人敢靠近。

  人影窸窸窣窣,最后在一個藍衣男子入場抱著女子時消失不見。

  一眨眼來到小書房,墨雨以前來過這里,亞一上學(xué)時的書房,陳設(shè)一如墨雨當(dāng)年來時一樣。小男孩長高了不少,六七歲模樣,坐的端端正正,抬筆落字都非常規(guī)正。

  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小男孩忙起身望門口,神君這次不穿君服,一身素雅白袍,背著手正正走進了,遣散了兩個侍女,伸手托住小男孩作揖的雙手,示意他不用拘謹。

  他們明明是父子,卻畢恭畢敬的像上下屬,禮貌的不像話,至少墨雨沒見過哪一對父子如此過。

  “我想讓你到南林小住一段時間,你可想去?”

  神君似乎在和他商量,頗有一種只要亞一說不就能改變的選擇。

  但是亞一并沒有拒絕,微點頭:“聽神君安排?!?p>  神君好像還有話要說,伸出手,卻又無處安放般躊躇不決,最后只拍了拍亞一的肩膀。

  “嗯,下午就過去?!鄙窬а劭匆娮郎系淖痔蜁荆缙渌L輩一樣關(guān)心問道,“不在做功課嗎?”

  小男孩又是乖乖點頭,回道:“功課已經(jīng)完成了,今天找了本墨寶,很喜歡,在臨摹。”

  神君接過小男孩遞來的筆記,書封上“古元筆記”四字引的墨雨也湊近去看。

  這本書墨雨是見過的,在被囚禁的日子里,亞一拿來給他解悶的。

  看了很多地方的書,再沒見過古元二字,看書名,以為是時間紀元,在古上元更早時期,卻沒有任何書料記載。但其實這本筆記,只是筆記著者的日常生活記錄,比如每日的生活起居,游玩的山川河流,以及和朋友間的打趣調(diào)侃,如日志。

  可惜墨雨已經(jīng)記不清楚書中太多內(nèi)容,當(dāng)然應(yīng)該也無關(guān)緊要。

  神君手指撫上書封,并未翻開查看,滿眼思緒,叫人看不清。

  “筆記有封印,我打不開的,也沒人在能打開,既然你能翻開,那便交給你。”神君將書還給男孩,又道,“如果你想,筆記的末頁是空白的,你可續(xù)寫?!?p>  墨雨也和男孩一樣疑惑了起來,為什么不叫編寫,而叫續(xù)寫呢?

  而墨雨剛關(guān)心另一件事,只有亞一能打開,可是墨雨記得當(dāng)年自己就打開了,還是說記憶又不對了?

  男孩接過書本,抬頭看著神君,想要得到更多的解釋,可是神君只是又拍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沒說。

  男孩突然轉(zhuǎn)頭,和墨雨對視一瞬,墨雨也是一震,忽而畫面已經(jīng)來到了南林。

  視線明顯變低,墨雨伸出手來,一雙稚嫩的小手白白凈凈的。抬頭和那個上一秒對視的小亞一又對視了上了。

  墨雨不受控制的拉著亞一的手,不顧后面兩位長輩的視線,拽著人就來到了金黃色的油菜花田里,嘻嘻哈哈的笑著。

  墨雨扯了一叢油菜花,塞到亞一手心里,嘴上哼著南林地方話的曲調(diào)。

  亞一任由墨雨拉著走,在身后問:“這首曲子很好聽,曲詞是什么意思?”

  墨雨嘿嘿的轉(zhuǎn)頭來,搖著花枝:“遠方~來的客人~呀!讓我~牽你手~呀!帶你去~我的家~哈哈哈哈……”

  墨雨又用客話唱了起來,唱一段被自己跑調(diào)整的哈哈直笑。亞一的眼睛在陽光下,印著花田和藍天,閃閃發(fā)光的投射進墨雨笑顫的影子。

  墨雨本來還沉浸在快樂美好的時光里,眼前一紅,漫山遍野的火光把黑夜點亮成血紅,滾滾的濃煙和燒焦著樹木及鮮血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嗆入大腦。

  墨雨半站著,感覺不到身上那一道一道的淌著血液的傷口,雪地不知是被火光照紅還是血液染紅的,已然沒有白色的雪,飄在空中幸存的雪啊,落入面前直直站立的人兒肩頭,發(fā)頂。

  亞一并沒有一直站直,墨雨剛抬頭就被人抱進懷里,他現(xiàn)在感受不到寒冷或溫暖,以前的感覺也回味不起來。

  但卻能看見亞一發(fā)抖的身子,墨雨肩頭脖頸間滑過如雪花般的看不清的淚還是血。

  亞一看起來怎么這么傷心啊,墨雨記得當(dāng)時也沒多痛啊,那天的天有這么刺眼嗎,雪好像沒這么大吧!

  被亞一橫抱著騎上了馬,一路飛奔到熟悉的書樓前,樓前好多人,燈光和火光照射到他們身上的鎧甲,反射到墨雨眼里,明明不會感覺夢的所以知覺,卻被刺的生疼。

  墨雨閉上眼睛,聽著刀槍劍戟,最后歸入寂靜。

  而后的片段里都是在書樓里,亞一每天很晚回來,在墨雨睡著后,在墨雨床邊,把墨雨手銬和腳銬都解開,安安靜靜的側(cè)躺在床邊,看著墨雨。

  第一次直觀的大腦清楚的處在被囚禁的日子里,墨雨只覺陌生又熟悉。

  亞一每天都會回來看他啊,可是墨雨記得,當(dāng)時他罵亞一有病來著,還吼著亞一覺得亞一靠近就會惡心想吐。

  聽著亞一在背后平穩(wěn)的呼吸聲,墨雨覺得亞一很可憐,自己才惡心。

  這一段記憶,墨雨都被困在書樓里,根本不知道亞一白天的記憶。造夢的人還要注意別被做夢的人困在夢里,被察覺到就會出意外,如果做夢的人沒有醒過來,入夢的人也只能困在夢里。

  墨雨開始頭疼了,他只能跟著當(dāng)時的自己的所有行為,而自己無法操控。

  看著自己百無聊賴的坐在床上,又走到桌前,帶著虛空沒有鏈條的鐐銬,像精美的玩具一樣,在這間大閣房里晃悠。

  像傻子一樣。

  墨雨心想,意識到自己罵自己,又尷尬的心里苦笑。

  可能亞一對這里的記憶有什么執(zhí)念,迫使墨雨精神力大部分都花在這里,還是切換不了記憶場景。

  好久后才在白天里見到了亞一。

  “你好像瘦了?!?p>  墨雨居然開口說話了,把墨雨自己嚇一跳,好久沒聽見自己這么青澀的聲音了。

  顯然亞一就要平靜很多,他托了外袍掛在屏風(fēng)上,才慢悠悠走到墨雨身前:“沒瘦,阿森看錯了。聽侍衛(wèi)說你兩天沒吃飯了,不合胃口嗎?”

  看著亞一的眼睛,低沉,沒有任何波瀾,說話口氣也很平淡。原來這么早就會藏情緒了。

  比起墨雨空洞洞的雙眼,亞一的冷漠更讓人悲傷。墨雨心里吐槽。

  “是你做的,不想吃?!?p>  墨雨已經(jīng)別過臉,沒再和亞一對視,披散的頭發(fā)遮住空洞的眼睛,走到書桌前坐下。

  墨雨現(xiàn)在非常想看亞一的臉,可是“自己”死活要裝著看書,可把墨雨急壞了,求“自己”這種事居然發(fā)生了。

  干在心里吶喊,亞一終于不負眾望的艱難的吐了一句:“以后讓他們做,我不做了。”

  墨雨心在滴血,誰知道他以前最喜歡亞一做的菜了。在神族上學(xué)的時候天天吃,但是在靈元和仙元以及人間時,亞一好像都沒有再親自下廚過,要么就是給墨雨打下手,要么就是帶墨雨出去吃。

  原來真相是“自己”親口說不想吃亞一做的飯!

  夢里的前兩天還在看著飯菜流口水,為墨雨品嘗不到味道而悲傷,現(xiàn)在更悲傷了。

  亞一說完就出去了,連那件外袍都沒有拿走,看來應(yīng)該很生氣吧!

  而“自己”就只是朝門口看了一眼。

  但好在這一眼給墨雨換場景了。

  哎,不對?

  這還是那個閣房,四處黑著沒點燈,只有窗戶那一點光亮。

  墨雨躺在床上,姿勢詭異,兩條月退光溜溜的搭在另一個人身上,感受到臉上一片模糊,“自己”口烏咽的聲音此起彼伏,隱忍著沒喊。

  身上人兒俯下頭,細細密密的啄著墨雨的唇,然后是臉,到眼睛,到鼻梁,下頜以及鎖骨……

  墨雨自然是老臉一紅,心里萬馬奔騰,焦躁。

  看“自己”和亞一做這種事,雖然現(xiàn)在他就是“自己”,還是好〃?〃恥。

  又一次迫切的想換場景,墨雨心里又爽又苦。

  亞一突然湊近墨雨耳邊,親了一下耳垂,低壓忄生感的嗓音滑入耳:“阿森,抱抱我……求你……”

  墨雨啞言,心里啞言。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亞一,你都上來了,還求這一出干什么!

  但是耐不住墨雨很愛聽,“自己”也受用,雙手環(huán)著亞一月要,起身就要貼上去。

  亞一單手從背部托起墨雨,幅度變大,“自己”終于受不住出了聲,哭腔顫著,抱緊了亞一在他頸渦口耑粗氣。

  亞一居然用手在背后給墨雨順氣般輕撫,似在安慰。

  有點乖……

  墨雨在心里給自己塞了好人卡,都被這樣了,自己居然還覺得亞一是乖孩子,無藥可救!

  原本燥熱的脖頸被清涼的液體滴過,墨雨一顫,怎么夢里也會有知覺了,除了聲音和畫面,其他的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才對。

  深究時場景已經(jīng)換了,在一個碧藍的墓洞里,北川海底的禁地,神族的靈墓。曾經(jīng)亞一的母親就被關(guān)在這里度過,直到亞一16歲時去世后應(yīng)該也會一直在這里。

  這是墨雨在同學(xué)的只言片語中聽到的。亞一并沒有和他說太多他的家事,墨雨也不會沒禮貌的去問別人的傷心事。

  可是現(xiàn)在為什么亞一的記憶到這里了,一口棺材里,沒有蓋頂?shù)墓讟?。重新變成游離狀態(tài),墨雨晃到棺槨旁,明顯成熟不少的亞一正躺在里面,這口棺足以躺下兩個人,亞一一個人躺著著實寂寞了些。

  墨雨身不由己,躺到另一半邊,呢喃道:“你怎么總是折磨自己啊,這個時候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吧,還是死無全尸的,這個棺材不好看?!?p>  雖然這么說,但是這口棺材不一定是給墨雨的,有點自作多情。那如果是給亞一的,他不是還活著嗎?

  這個想法剛上頭,墨雨就爬起來,整個臉湊到亞一臉上,伸手在他鼻息上待著。

  “我是蠢嗎?我又感受不到氣息?!泵銖娦α藘陕?,墨雨干巴巴的又躺了回去,亞一雖然閉著眼睛,也聽不到呼吸音,但是有記憶,應(yīng)該是醒著的。

  瞎操心了,明明只是個夢,只是一些回憶。

  “所以這里是你分身到靈元的時候的本體吧?!?p>  墨雨整理了思緒,冷靜下來才想明白。

  既然能分身把身體留在這里,讓意識跑到貧乏的不死海去。

  亞一也蠢,墨雨心想。

  本來一聲不吭的亞一突然出聲:“又找不到你了,阿森……”

  醒了?

  墨雨坐起來,看著亞一,手撐著身子,和亞一對視片刻。知道亞一看不見,墨雨就一直看著,直到亞一短嘆一口氣后緩緩閉上眼睛。

  “下次找到你,就要關(guān)起來了,阿森……”

  墨雨撐著頭的手徹底塌了,心理建設(shè)也塌了。

  亞一明明一點也不乖,這哪里像乖孩子能說出來的話!

  所以這不是去靈元的亞一,這是從靈元回來的亞一,怨氣很重。

  一夜就這么又破防了幾十次,墨雨才拼拼湊湊的把夢境改成最美好的樣子。

  出生時一家人幸福美滿,有父親的嚴格指導(dǎo)課業(yè),有母親的溫聲細語的睡前故事,在童年來到南林,也有搗蛋調(diào)皮的闖禍后被罰面壁思過,上學(xué)時也有像墨雨一樣的同學(xué)互相交流學(xué)習(xí)。長大后也能獨當(dāng)一面。當(dāng)然少年第一次也被墨雨加進去了,至少那應(yīng)該算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

  生活的美好就是親情友情學(xué)業(yè)事業(yè)還有黃色廢料。頭等大事就是吃喝玩樂倒頭就睡然后被父母叫醒。

  ……

  吃完早飯,亞一還沒有回來,墨雨覺察每個人都需要點私人空間,亞一并沒有像夢里說的那樣真的把墨雨關(guān)起來,已經(jīng)是謝天謝地,好青年沒有長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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