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對不起
蘇歌覺得,她已經(jīng)無了,南頌時居然用一種溫柔繾綣的語調(diào)在關心她,問她的頭還暈嗎?
這蘇得,不要不要的。
她的血槽是越來越空。
車外漸漸下著雨夾雪,就算開著暖氣,車內(nèi)依然冰涼。
紅燈,南頌時停在十字路口。
安靜的車內(nèi),蘇歌打開手機,微博上又出現(xiàn)了南頌時的黑熱搜。
#南頌時成過街老鼠,廣告被人當做垃圾#赫然位列前三甲。
這還沒完沒了啦!
點開熱搜,她簡直覺得好笑,熱搜居然就是正放在后備箱的那幅廣告當時被撕扯下來的畫面。
眼前的雨刷不停的擺動,她突然覺得自己心里好亂。
看著車外昏黃的路燈,面前川流不息的車輛,出神。
為什么,總有惡意針對南頌時這個善良的人。
綠燈。
南頌時拍了下她的肩膀:“你別盯著熱搜,傷神?!?p> 他捏了下眉心,疲憊不堪地吐出一口濁氣,踩下油門。
蘇歌別過頭,不敢面對他,只能看著窗戶上斑駁的雨水:“你不生氣嗎?”
南頌時專注地看著路況,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滑動著:“沒什么好生氣的,那幅廣告不被你收得好好的嘛?!?p> 說完,他充滿倦意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轉(zhuǎn)瞬即逝。
“很累?”蘇歌身上帶著濃濃的酒味,粉腮微紅,眼神也有些渙散。
“多虧蘇大設計師幫我奶了一口,”南頌時淡漠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今天居然做了個專訪,還算不錯。”
漸漸好起來,那便是好事。
到了蘇歌家樓下,南頌時瞥了瞥想得像死豬一樣的弟弟,皺了皺眉頭:“我明天大清早要去昆市,你……”
“我知道,”蘇歌打開車門,走路有些趔趄,“你放心去,我把南頌錦給你照顧得妥妥帖帖?!?p> 南頌時見她這樣的狀態(tài),無奈,只能一手扶著一個,往樓上走。
“蘇歌,你看路!”
話音剛落,她便一頭撞到了墻上,整個額頭一片通紅,十分慘烈。
“南頌時,好痛?!彼D(zhuǎn)過頭,吸了吸鼻子。
南頌時擔心她又出什么狀況,只能伸手攬著肩扶著她。
站在803的門前,南頌時已經(jīng)氣喘吁吁了,自己的弟弟倒是極度乖巧,暈得死死的??墒菍⒆砦醋淼奶K歌卻是不省事的主,可算是耗費了大量體力才把她給扶上來。
“快輸密碼?!?p> 蘇歌耷拉著腦袋,長發(fā)將她的臉遮住,迷迷糊糊地嘟噥著:“你明明知道密碼,干嘛問我?!?p> 南頌時:“……”
原來真的會有兩個人,默契地在做同樣一件傻事。
南頌時怔愣片刻,手指熟練地在密碼鎖上摁了幾下,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蘇歌家大門打開的那個瞬間,他翻江倒海的心緒。
“趕緊洗漱。”
南頌時對蘇歌發(fā)號施令,若是以前他這樣的語氣,蘇歌早就腳跳起來了??善攘司?,意外地乖巧聽話,抱著睡衣就進了衛(wèi)生間。
南頌時把南頌錦放在沙發(fā)上,環(huán)視著蘇歌的家,簡單溫馨的兩居室,廚房的料理臺上還放著兩顆土豆,鍋具調(diào)料整齊地擺放著,一股煙火氣。
其中一個房間的床上沒有鋪床單,擺了一張很大的書桌,兩臺電腦,櫥窗里擺著各式各樣的高鐵模型,還有一張他的照片。
他低垂著眼眸,往著小提琴的琴弦,忘情地拉著旋律,他已經(jīng)忘了那是什么時候拍的。
蘇歌洗完澡,酒已經(jīng)徹底醒了,看見隔壁房間站著一個蕭瑟的背影。
南頌時回過頭,他清雋的側(cè)顏在身后的書籍與模型中愈發(fā)清晰。
她踩著拖鞋,緩緩走進房間,打開頂燈。
燈光打開,只見南頌時瞇下雙眼,淡淡看了眼蘇歌,目光停留在她未干的長發(fā)。
“先把頭發(fā)吹干,容易感冒。”
“噢?!?p> 幾分鐘后,蘇歌再次過來,懷中抱著一套四件套:“這是洗過的,我把被子套上你再扶頌錦來休息?!?p> 然后,她就聽見面前的南頌時小聲說了一句:“今晚我留下可以嗎?不想開車回去了?!?p> 他和蘇歌的家,一個在河西,一個在河東,開車要花一個小時。他明日大早就要飛去昆市,把時間浪費在開車上,屬實不劃算。
蘇歌吸了一口氣,腳下綿軟,差點跪在床邊:“你,你……”
只見南頌時走到她身邊,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她的頭,隱隱透著笑意:“蘇歌,你這腦子里想啥呢,反正我又不和你睡。”
正在套被子的蘇歌身子抖了抖,咬牙切齒地把枕頭扔向南頌時:“說得好像我很想和你睡一樣!小時候,又不是沒睡過!”
小時候父母一起打麻將,玩得晚了,他們不常常睡到一起?
她腦子一片空白,長長密密的眼睫毛微微發(fā)顫,有些魂不附體。
直到她鋪好床,南頌錦躺在床上后,蘇歌羞惱地對著南頌時甩出一個大大的白眼:“趕緊抱著你弟弟睡覺!”
她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南頌時沉著嗓音,不冷不熱地問:“這是什么時候的照片?”
蘇歌見他搖了搖手里的相框,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滿臉通紅,咬著唇。
許久之后,才說:“畢業(yè)典禮那天?!?p> “拍得這么好看,你怎么不給我一張?”南頌時沒由來的心情大好,詢問她。
呆愣片刻,她望著表情慵懶的南頌時,心底五味雜陳,好一陣子,才低聲道:“你,你那時已經(jīng)不想見我了。”
她低下眼眸,分不清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往日的種種一幕一幕在腦海中倒帶,有上輩子的,也有這輩子的。
究竟當初他們是如何錯過,最后幾乎形同陌路的,她已經(jīng)不想再去追究。這輩子,南頌時還在她面前,這難道還不夠嗎?
再抬眼,眸光已然變得鮮活:“衛(wèi)生間的柜子里有沒拆開的洗漱用品,你好好睡覺吧,不然黑眼圈太深就不好看了?!?p> 一道陰影籠罩在她面前,南頌時抓住她的胳膊,定定地凝視著她,低聲說:“蘇歌,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