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濃聚

　　在這時候，詹瑩即便打再多電話也沒有用，手機一關(guān)整個B城的世界都會與她隔絕。

　　“一會吃完我送你回去，一個小姑娘自己回去多危險?！彼伪膘闾ы戳艘谎塾謫?，“和家里鬧脾氣了？”

　　詹池面無表情地用筷子搗弄著意面，也慢慢抬起頭：“這么明顯嗎？”

　　“兩個小時不回家，跟離家出走是有得一拼。”

　　“我只是走得慢而已，原本以為抄小道可以早回去，結(jié)果忘了自己不熟路……”

　　宋北煦漆黑的瞳孔又垂下，沉默著在吃東西。

　　詹池抿了抿唇：“你……”

　　“嗯？”

　　“你母親節(jié)打算怎么過？”

　　宋北煦聽了將手中轉(zhuǎn)著半束面的叉子放下，嘴仔細地咀嚼著，身子慢慢直起還拿了張紙巾擦嘴。眼神盯著盤子發(fā)呆，卻也不是無神的感覺。

　　他呆了一會回答：“就這樣過去?！?p>　　她嘴多：“不回家嗎？”

　　“又不是親媽回個屁家，她又不是差最后一口氣了?！?p>　　詹池看著他無所謂的神情，也想起在國外棄她不顧的詹瑩，乍一看家境情況差不多的。

　　餐廳某桌燈光下坐著的少年神情冷漠，漆黑的瞳孔思考很多的問題，跟在肯德基想題時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在他的對面也坐著位跟她同樣家境不好的女孩，細嫩的手放在腿部無聊地撕弄著紙巾，漂亮的臉蛋與天空面面相覷。

　　女孩沉默了好一會將頭從窗戶轉(zhuǎn)回來：“我也不想回家的……”

　　男生感到疑惑，仔細一回想起別墅里唯一照顧她的阿姨問：“嚴姨對你不好嗎？她虐待你了？”

　　詹池垂下頭，兩旁的細發(fā)跟著俯低：“沒有，她對我很好。只不過終究不是自己的親人，沒有一點聊點話題?！?p>　　“小差生，有家不回是件很虧的事情的，甚至會比考試丟分還虧。”

　　她理直氣壯鼓起嘴：“你也不是不回家嗎？”

　　這時他才明白，女孩是在效仿他的作風，是他沒有帶好一個做學長的帶頭責任，他也忘了白紙是由人來渲染的。

　　宋北煦看了一眼詹池，語氣很輕微帶磁性，看起來很輕松。

　　“我跟你不一樣?！?p>　　“……”

　　過了一會，詹池還是被宋北煦這個口才魔王勸說著回家，晚上的路很黑，巷口的燈也微弱得面前照得個人影出來。

　　夜里寂靜極了，特別是走巷口路，燈光基本照不清楚遠處有沒有人，像這個時候萬一突然冒出個逃跑的老鼠都瘆人。

　　詹池跟在宋北煦身后，她重新打開手機，一秒間幾十條微信陸續(xù)跳在通信欄上:

　　九點半：“詹池！你現(xiàn)在真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嗎？”

　　九點五十五：“還沒回家？你是不是真的以為不回我信息就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十點十分：“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讓你聽話點的嗎？嚴姨有疾病纏身，你也是一樣，你就不可以讓一個疾病比你還嚴重的人省心？”

　　她刷了遍信息后瞥了一眼左上角的時間點。十點半了，夜黑風高人靜的，不說周邊環(huán)境，就連現(xiàn)在克服內(nèi)心都還是個問題。

　　她閉著眼嘆了口氣，慢慢跟上宋北煦。

　　就這么一路上沒有任何的話題，兩個人一直安靜無聲地走出巷口再到大街。

　　詹池停了下來：“學長?！?p>　　宋北煦也停下轉(zhuǎn)過頭皺眉：“嗯？”

　　“要不然你去跟陳學長他們打個招呼？突然離開好像過了點?！?p>　　“我現(xiàn)在最重要就是先送你回家，他們玩到什么時候都不怕，而且明天又是周末。”

　　“但是拋棄朋友不顧是不對的……”

　　“他們認識回家的路，還不至于傻到那個程度?！?p>　　宋北煦說完，見詹池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憂愁，便快步走上前拉起她的手：“天黑了，早點回家乖聽話！”

　　詹池眨眨眼，漂亮的臉蛋被晚風吹得熱呼呼的，耳垂都被灼熱得燒紅發(fā)燙起來。

　　第二天早晨，B城的天氣很陰沉悶熱，濃灰色的云密布在天空。

　　這時的詹池正在熟睡著，床頭柜上的手機卻“咚咚咚”的響個不停。

　　詹池睜開眼往窗外一看，烏云已經(jīng)在別墅區(qū)布好了結(jié)界，隨時都有可能引起“戰(zhàn)爭”。

　　“小池！母親節(jié)快樂！”

　　這句話詹池閉著眼睛就能知道是陳拾這個弱智說的，看這個語言情感豐富得好像今天是春節(jié)一樣喜慶。

　　還差點以為陳拾是專門給詹池祝賀節(jié)日快樂的，連著突如其來就認了個比自己還要大的兒子。

　　詹池沒有回復，將手機往桌子上一扔連忙奔下床往窗戶外探出頭去。

　　母親節(jié)的天氣就這？那還過什么母親節(jié)，干脆去學校補課得了。

　　這時候，陳拾打來電話：“喂？小池，今天有空去玩嗎？”

　　詹池抓了抓頭發(fā)不解：“今天？母親節(jié)你們不用……”

　　“母親節(jié)也在假期，剛好可以出去放松放松嘛！北煦也去的！趕緊收拾下一會把地址發(fā)你！”

　　這語氣倒格外得熱心腸，還在她面前特意提起“北煦也去”這幾個字，生怕她是頂著宋北煦這個面子去玩的一樣。

　　我詹池什么時候?qū)W校地位這么渺小了？我會怕宋北煦？還捧著他的面子去玩？

　　簡直在開玩笑??！

　　昨天晚上十一點詹池才回到家，那時候嚴姨已經(jīng)睡了，客廳還依舊開著燈，餐桌上放了幾個分開包裝的面包，生怕詹池餓著回來。

　　這也算是她又一次看到客廳亮著的燈。詹池也為了不白費嚴姨的心思，隨手拿了兩個面包回到房間，多留一刻都像是給幾個月的嬰兒講故事一樣浪費時間。

　　詹池在樓上洗漱完就穿著件淺灰色的寬大短袖和黑色的緊身褲走下樓。

　　嚴姨這會正在廚房做早餐，突然見到詹池后神色很是喜出望外。

　　“池池，你今天是要和同學出去玩嗎？”

　　“嗯，有可能今天晚上才回來。”

　　“那先來吃個早餐吧！別餓著肚子去容易胃疼的?！?p>　　嚴姨連忙將烤好的三明治端到詹池面前，接著又倒了一杯按平時比例的牛奶，神情很慈祥可親。

　　但是近些看她的面容的時候卻很是憔悴蒼白，沉重的黑眼圈掛在眼袋的位置，看起來一夜憂心得沒睡好。

　　詹池看著嚴姨忙里忙外，回想起詹瑩昨天晚上給她微信發(fā)的人生哲理，還真就把她那個乖巧聽話的心思一下子拉了回來，內(nèi)心頓時感到酸酸的。

　　“嚴姨，對不起……”

　　“怎么了池池？”嚴姨這時突然從廚房趕過來，雙手心疼地摸著她的臉蛋輕聲地問。

　　詹池的臉蛋被她托起，瞳孔浸滿淚水地顫動了下：“我昨天晚上不該這么晚回家，讓您擔心的……”

　　“是不是被瑩小姐訓得厲害了？”

　　詹池點點頭，但突然又搖搖頭，瞬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沒、沒有，她只是嘮叨幾句而已?！?p>　　“昨天晚上我也是看你很晚都沒回家才擔心你，跟瑩小姐說了下情況，雖然瑩小姐很生氣，但是她也是為池池你好的。”她撫摸著詹池的臉頰又補充，“天下有心疼自己孩子的父母，也同意會有心疼自己妹妹的姐姐。親姐入母這個是真實的?！?p>　　詹池也在認真的聽，雖然平時都會覺得這個一句沒日不可逃脫的嘮叨話，但是今天這么一聽還是很富有道理的。

　　跟詹瑩的語氣一比區(qū)別很大，可能是詹瑩關(guān)心自己的表達方式不一樣的原因吧……

　　這兩個人就像是詹池人生中最重要的導師也算是最重視的親人，嚴姨是慈祥的，似親非親。詹瑩是成熟較激動的，是詹池唯一的親人。

　　吃完早餐后詹池坐上司機的車去到陳拾發(fā)來的地點集合。

　　車慢慢停下，站在車旁邊的一群初二學生正向她熱情地打招呼，忽然間又有種粉絲見面會的情景。

　　宋北煦則倚身在旁邊冷漠地看著詹池下車，突然又笑了笑招手：“小差生，過來。”

　　這次的女孩很乖巧，聽到宋北煦的話后連忙不假思索地走過去，像只討喜的貓咪一樣：“學長好！”

　　她向四周的學長都問候以后他們才去到某個準入秋游景點游玩。

　　燒烤工具，吃的喝的玩的……但凡是這些陳拾一個都不會落下和忘記，這個游玩里的經(jīng)費基本都是他一個大富豪付的款。

　　這不前些天還說著錢包空，幾天后就去充大富豪了！

　　時間飛逝臨近下午兩點，詹池跟著他們一直往山下走去，邊走還喃喃自語著些事。

　　“學長我想一會去買點東西?！?p>　　宋北煦扭過頭問：“怎么突然想買零食了？平時我見你很少吃的?！?p>　　詹池一字一頓地回答：“今天母親節(jié)姐姐不回來，依舊只剩我和嚴姨在家，所以我想個嚴姨一個驚喜?！?p>　　“行，一會我陪你去。”

　　詹池和宋北煦因為要去買東西，所以提前和陳拾他們分離，換句話說就是：煦委重色輕友，又拋棄好兄弟了！

　　又是臨近傍晚六點詹池才拿著個蛋糕往別墅內(nèi)走去，這時嚴姨正在擦桌子，對詹池的回來毫不知情。

　　她不經(jīng)意地往落地窗外望，手中的活停下，看著詹池從遠處一直走進門，手上還拿著個什么東西。

　　“嚴姨，母親節(jié)快樂。”詹池將手中的蛋糕放到餐廳的桌子上，微笑著站在她的面前。

　　嚴姨很驚訝，嘆息道：“池池，母親節(jié)是要給自己母親或者勝似母親的人過的節(jié)日的……”

　　“可是這么多年來是您照顧我的，在我看來你比姐姐更加的親，更關(guān)心我的成長。”詹池眨眨眼，“以后我會早點回來和您一起吃晚飯的?！?p>　　“濃濃的似親之情有一天也會有濃聚在一起的時候，池池，你長大了?！?p>　　嚴姨再次撫摸起詹池的小臉蛋欣慰地熱淚盈眶點了點頭，詹池也鉆在她的懷里，很溫暖舒心。

　　原來，這就是似親非親，濃聚在一起后的感覺——很溫暖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