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普通普通最普通的世界!
至少,余墨曾經想這么認為。
可是,現(xiàn)實它不允許啊。
從小到大,他就很特別,能看到天上飄的,水里游的,跟在人身后的,趴在床底下的……吐舌頭,半個頭,插著刀子,嗷嗷吐血……那些臟東西,普通人看不見的,他可以。
而且,他還能摸到,就和摸人一樣。
只是,有的阿飄涼涼的,像冰塊,有的阿飄輕輕的,像羽毛,有的阿飄黏黏的,像黏土……
別人八歲搓泥巴,他八歲搓阿飄。
別人小時候被狗追著碾,他小時候被阿飄追著碾。
快十八年了,他見鬼了快十八年,早已就習以為常,阿飄嗎,生前還不是活的?怕啥。
當然,被阿飄碾得大哭小叫甚至是被嚇暈過去的那些童年趣事他是絕不會透露出來的。
他知道,他這一生,注定不會平凡,是要干大事的!
所以,他的生活從來都不會普通。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一位熱愛生活,感恩社會,向往和諧,遵紀守法的好青年的。
當然,能健康成長至今,還是多虧了他最最敬愛的師父。
在他的記憶里,除了師父,他便沒有其他親人了。
千古多少往事,古今如此悠悠,全都已成了風,吹動這十七歲青春期少年的俊發(fā)。
想到這時,余墨就無限感慨,啪嗒一聲,點燃了一根煙,一個陰著臉的大漢蹲在一邊,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他。
“給我嘬一口?!贝鬂h低聲的聲音幽幽戚戚,大嘴里黃牙醒目,風吹鼓鼓,窗外,下著雨,溫度略有些低,余墨都凍得發(fā)抖。
余墨無視了他,默默的打開了紙巾。
他叼著煙,繼續(xù)操作。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這公廁里好像就他一個人來著。
“給我嘬一口!”那大漢怒了,發(fā)出低吼,一張臉黑了下來,煞氣騰騰,張牙舞爪向著余墨撲了過去。
“我嘬你二大爺!”余墨捏拳,一拳揍在這大漢臉上,零點零一秒之后,這大漢飛成一個漂亮的圓錐曲線。
余墨扔了紙團,提褲站起,大步向著大漢走去。
“啊,真的嚇死寶寶了,看不到我在這干大事嗎?”
那漢子大臉上挨了一記余墨的物理即是真理之拳,黑色的臉對著小便池愣住了,本就茫然的眼睛更加茫然了。
這不對吧?他是個人,怎么能打到我呢?我都不能打到他!
一想想,這不對勁,于是,他又撲了起來,整只鬼都散發(fā)著怨氣,廁所的溫度驟然降低。
噗嗤噗嗤~昏暗的燈光閃來閃去。
呼呼呼~陰風陣陣。
“給我嘬一口……哎呀!”
他剛轉過頭,就親到了余墨的鞋底,結結實實的,交交融融的,痛痛楚楚的。
“要嘬是吧?”
“砰~!”
“哎呀!”
“盯著我辦大事是吧?”
“砰砰~~!”
“嗷,這位大爺,別打了別打了?!?p> “盯著我辦大事還要嘬是吧?”
“砰砰砰~~~!”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哎呀,大爺大爺,我錯了我錯了,打鬼不打臉,打臉傷自尊啊!”
“嗷~!”
三分鐘后,在余墨物理攻擊即是正義的輪番敲打之下,他一米七八的個頭對這個一米八九的大漢產生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
“嗯~?”余墨嘬了一口煙,發(fā)現(xiàn)沒了,眉一皺,這大漢像是雨后的小貓咪一樣,嚇得瑟瑟發(fā)抖。
此時,他鼻青臉腫,眼睛腫脹,忙堆著笑,牙齒都飛了幾顆。
“能好好說話不?”余墨淡淡的問道。
“能能能!”大漢陪著笑,點頭如搗蒜,做鬼做到這份上,他也很迷茫啊。
莫名其妙被個人揍了,這說出去,都沒鬼相信。
“不是本地人?”
“不是不是……”大漢猛的搖頭。
“死了幾年?”余墨又問,撫了撫自己的褲子。
“回大爺,死了一年了?!贝鬂h忙回答,小心小心再小心,謹慎謹慎再謹慎。
“別叫我大爺,我沒這個愛好?!?p> “好的,明白了,大爺!”
余墨:@( ̄- ̄)@
大漢:?_(?ω?)_?
余墨:“算了,隨你吧?!?p> “在這干什么?”
“騙點煙抽抽……”大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抽多少?”余墨搜了搜身上,從褲包里又摸出一根煙來,點燃,遞了過去。
“一口,一口就行了?!贝鬂h大喜,大口吸著煙霧,全都吞了下去。
“拿著嘬。”余墨靜靜看著他,黑色的瞳孔無比深邃。
大漢迷茫,這能碰到?
但還是顫顫巍巍的伸手碰了上去。
唉,真的能摸到呢?好神奇!
“這,真的能給我嗎?”大漢一時有些措手不及,顫巍著雙手接了過去,如獲至寶。
“吸……”大漢猛的吸了一大口,神態(tài)迷離,表情夸張,像是吸的是仙氣,根本不是香煙,一臉享受。
“啊……”大漢長吟,怨氣皆散,渾身被祥和的光芒籠罩。
“一根煙,賽過活神仙!”
啪嗒一聲,還燃著的香煙墜下,煙灰散開,大漢的身影消失不見。
鬼啊,被一口執(zhí)念吊著,執(zhí)念散了,鬼也就散了。
余墨彎腰將香煙豎起,煙氣繚繞,束了束衣服,淋著雨,走進夜色里。
濛濛細雨,壓下了塵土,眼中所見,煥然一新。
九河,這是余墨生活了近十八年的小鎮(zhèn),他的小學,初中都是在這里完成的,直到高中,他去了市里。
基本上半個月才回來一次,到了高三,面臨高考,學業(yè)越來越繁忙,恨不得能將一秒掰成兩秒來用。
但對于他這個總分才過四百的學渣而言,也不算太忙。
直到上個星期,他以身體與心理不適,想回家自己復習備戰(zhàn)高考為由,請了長假。
高三了,有心理壓力極其正常,班主任交代著要他注意身體,好好復習,也就同意了。
反正一個星期了,他是書都沒翻一下,可把余老爺子氣壞了,恨不得拿搟面杖敲他的頭。
很快,余墨回到了家,一家中藥鋪,站在門口,就可以看到里面滿滿當當的藥柜,充斥著中藥的氣味。
柜臺前,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仙風道骨,面色紅潤,正敲打著算盤。
啪嗒啪嗒~清脆響亮。
余墨對著手哈了哈氣,確定嘴里沒多大煙味,這才安心的踏進去。
“師父?!?p> 在外叫爺爺,在內叫師父。
這就是師徒倆的相處狀態(tài)。
余老爺子鼻子聳了聳,嚯得仰起頭,眉一皺,眼一瞪,眸子里爆發(fā)著精芒。
“抽煙了?”
咻~!
算盤飛來,余墨見勢不好,扭頭,奪門而出,如是百米沖刺。
“你個混小子,往哪里跑,把門給我放下!”
余老爺子精準很好,即使余墨拆了門板擋著,算盤還是砸到了他的腦袋上。
“哎呦~!”余墨應聲倒地,被門板壓在了下面。
“命中!”余老爺子保持著投擲的姿勢,聲音低沉,眼睛犀利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