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張十三被自己的鬧鐘吵醒。一夜無夢的酣睡讓他覺得自己精神好了不少。雖然溫泉緩解了不少身體的傷痛,但是那種疲憊和透支的冗余還是在的。他掙扎著下了床,往公司出發(fā)。其實在他的心里,自己更愿意呆在公司。畢竟之前發(fā)生的一切,要么就是在夢里,要不就是沒有實體的一些,甚至可以被稱為“錯覺”、“幻覺”的感知。
但是,在那個滿是紙人的村落里,一切是那么的真實。并且有了直接的接觸。這讓張十三感覺到,事情開始往一種能加難以預料和更兇猛的情況發(fā)展。他必須要為自己爭取一些主動。不能再像之前一樣,總是在事情發(fā)生了之后,才勉勉強強的被迫應對。
在上班的路上,他忽然想起周五的時候要給小然帶一杯咖啡,于是在樓下買了一杯,就到了辦公室。
公司一切如常,但對于張十三來說,這個周末甚至比一個世紀都要漫長……到達公司的那種隔世感尤為明顯。同事們還是那么按部就班的工作著,周末綜合癥在他們的臉上掛著。這種司空見慣的場景都讓張十三覺得無比親切。
當他見到了小然匆忙的走進辦公室,便對著她打了一個招呼:“小然,早!”
“十三,早啊。”說完,她看著張十三,又接著說道:“你,這是怎么了?”她指著張十三身上的淤青,一臉疑問。
“啊。我……我周末喝多了,對對,我喝多了,摔的?!睆埵s緊胡編了一個借口,搪塞了過去。
然后把他趕緊把買的咖啡遞給了小然,說:“謝謝你周五的提醒啊?!?p> 小然笑了笑,對他道了一聲謝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開始工作了。
到了中午的時候,小然突然神秘兮兮的走到張十三身邊,小聲對他說:“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張十三也沒什么事情,于是便答應了下來。
他們隨便找了一個快餐店坐下,點好餐之后。小然對他說道:“今天你給我買了咖啡,我就順便告訴你一個事情吧~”
見她一臉神秘兮兮的樣子,張十三以為是公司里哪個部門領導的八卦,或者是哪兩個同事之間的什么秘密戀情之類的。于是隨意的點點頭,示意小然說下去。
這時候,小然說:“你知道為什么周五我要叫你別坐電梯嗎?”
“什么?電梯怎么了?”張十三一時間沒理解她的意思。
“就是說,我們公司這棟樓的電梯,它,有問題!”小然一臉神秘。
張十三一時間真的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這個話題。因為之前他其實也加過班,并沒有覺得電梯有任何問題。而且公司的這種傳說,本來就很多,要說問題,還有哪里能比自己現(xiàn)在住的地方問題更多。
于是他忍住不耐煩的情緒,問小然:“你又在哪里聽到什么都市傳說?”
“哎呀!~這話可不興說,因為啊,之前我聽部門的前輩說,他們加班的時候,坐電梯到過根本不存在的4樓!”小然興致勃勃的跟張十三分享著她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故事。
張十三公司的電梯確實沒有4、14這兩個按鍵,但是4樓還是存在的。只是這種存在是物理上的存在。只是電梯里把4樓標注成了五樓而已。張十三此時突然想起貌似上周五的時候,他遇到的那一男一女好像就是從4樓進的電梯……他這一段記憶有點模糊……于是就沒有特別在意。
“所以,那些到過‘根本不存在的4樓’的前輩們現(xiàn)在還在公司上班嗎?”張十三半開玩笑的揶揄了小然一句。
“當然在的呀!要不誰跟我說的呢!他們還提醒我要小心呢!”小然沒發(fā)現(xiàn)張十三的揶揄,還一本正經(jīng)的解釋著。
張十三啞然,然后笑了笑。表示他知道了。開始埋頭吃飯。
小然可能是看他不相信的樣子,又說道:“講真啊,十三。這些事情我覺得還是要相信的。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嘛。我是看在你給買了咖啡,才告訴你的?!?p> 張十三聽她這么說,一時間都有點分不清楚這姑娘到底是真傻,還是過分天真。于是他問道:“給你講這個故事的前輩是不是男的啊?是不是還說,可以在你加班的時候,等你下班。跟你一起走,這樣可以有個照應?”
“對的呀!十三你好聰明!你怎么知道的?前輩人很好的,對我也很照顧呢?!?p> 聽完這話,張十三看了一眼小然,剩下的話,他覺得已經(jīng)沒必要再說下去了。這個姑娘真是個大天真,純純的傻白甜。但是他也在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氣,至少這么看來,公司應該不至于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要不然自己是不是真的點兒太背了。
“十三,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呀?”小然突然之間的關心讓張十三有點無措。
“啊,沒有啊。”他想都沒想就矢口否認道。
“嗯,我就是覺得,你剛進公司的時候,挺活潑的,現(xiàn)在,怎么說呢?有點陰沉……”
“沒事的,就是最近有點累?!?p> 正當張十三準備換個換題的時候,自己的電話響了。于是他趕緊接起了電話。
“十三,你回來了嗎?”是元三。
張十三這時候才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那天答應了元三回來跟她聯(lián)系,因為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骨灰盒打亂了他們之前的計劃。于是他趕緊說:“嗯……發(fā)生了點事情,晚上你有時間嗎?”
“有,那你來找我吧?”
“行,你把地址發(fā)我。我現(xiàn)在在公司?!睆埵f這個話的意思就是暗示元三,這個時候他說話不方便。
元三會意的說:“那我們晚上見?!?p> “行,下班我就去找你?!?p> 掛了電話,張十三發(fā)現(xiàn)小然一臉八卦的看著自己。那種眼神里滿滿都是一種“我知道了喲!”的神情。
張十三無奈的看著她。
“女朋友哦?”
“不是,一個朋友而已。”張十三突然覺得答應小然一起吃飯也許是一個愚蠢的決定。
“哦~好吧~”小然的表情完全出賣了她那顆被八卦填滿的心。只是見張十三可能不想多說,她只能強壓自己的內心已經(jīng)快要溢出來的好奇。
午飯就在這種奇怪的氛圍里結束了,其實小然挺好的。但是張十三現(xiàn)在的心境已經(jīng)真的沒有辦法再像之前那樣,可以隨時開玩笑,可以隨時玩鬧。短短的幾周時間,甚至讓他自己感覺到了一種難以名狀的隔離感……
已經(jīng)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的內心早已被那些詭異恐怖,同時又無法阻止的事情填滿。這些東西時時刻刻都讓張十三覺得無法喘息。他也開始變得沉默,陰沉了不少。
如果不是中午被小然提起,張十三甚至注意不到這種細微的變化。只是當他注意到的時候,一切早已悄然發(fā)生了……
很快到了下班的時候,張十三收到元三的信息,內容很簡單,就只是一個地址。只是那個地址看上去像元三的家,他突然愣了一下。自己似乎還從來沒有單獨去過一個女孩子的家里。
路上又開始下雨了,這雨似乎真的沒完沒了。但是他此時的心里,卻浮現(xiàn)出了很多曖昧的場景。也許是這場傍晚來臨的雨,并不像之前的那些雨,來勢洶洶、雷鳴閃電。而是以一種溫柔而綿密的程度,飄飄灑灑的下著,讓氣氛氤氳在一種模糊的迷蒙之中。
很快,他就到了約定的地方。元三穿著一條款式簡單的黑色裙子,舉著一把透明的傘,站在路口等他。她手里,還拿了一把傘,似乎是擔心張十三沒傘會被淋濕,特意帶的。
之前每一次見到她,張十三總是那么的心事重重,好像這一次也一樣。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他今天不是很想把那些詭異恐怖的經(jīng)歷復述一遍。
她把手里的傘遞給了張十三,用一種復雜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遍張十三。
“你怎么了?”元三問道。
“說來話長……”張十三看了看她,然后突然覺得有種放松的感覺。自己不用再胡亂編理由來掩飾。也不用強裝無事發(fā)生,現(xiàn)在他似乎可以有一個缺口,把一直積壓的情緒釋放。
“我當然知道說來話長,我是問你傷是怎么來的?”元三見張十三吞吞吐吐的樣子,似乎有些著急。
“這次好像真的不一樣……說真的,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應該從哪里開始……”
“你們到底遇到了什么?”
“你確定,我們要……嗯……站在這里說嗎?”張十三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四周。
這時候元三似乎也注意到,他們還站在雨里。
“沒吃飯吧?我知道一家餐館,生意很差。”元三說著,就示意張十三跟她走。
張十三笑了笑,跟上了她的腳步。除了他們,誰會特意找一個生意很差的地方吃飯呢?
到了餐館,張十三他們坐在了一個角落里。也許就是從他們開始經(jīng)歷這些事情之后,他們早就形成了一種默契。一種遠離人群的默契,這也許就是中午的時候,他感覺到的那種莫名的隔離感。明明內心十分渴望置身人潮的那種安全感,但是卻又恐懼因為自己的經(jīng)歷,讓這種安全感也變得遙不可及。
他打算盡量詳細的把最近發(fā)生的事情,跟元三講述了一遍,甚至包括之前陳二毛那莫名其妙的傷,還有他在U盤里看到的視頻也都一起告訴元三。
這家餐館的生意不好,果然是有原因的。只是他們倆個人本來也不是本著吃飯才選擇這里的。
剛到8點,店里一個懶洋洋的服務員就走到他們桌前說:“我們要打烊了,兩位結賬吧。”
張十三起身結賬后,離開了那個餐館。外面的雨還在下著,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這時候他才講到自己在那個黃全村的廢墟里的經(jīng)歷。這時候,元三突然提出,去她家。張十三有點意外,沒想到她真的就這樣直接叫他去她家里。
“方便嗎?”張十三有點不敢相信。
“方便啊,我家現(xiàn)在就我自己?!痹芴谷坏卣f道。
往元三家走的一路上,張十三有點心猿意馬。這種感覺,他很久沒有過了。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怎么說話。
直到他在元三的房間里坐下,接過她遞來的一聽啤酒。那種冰涼的觸感才把他從一種輕飄飄的感覺里拉回現(xiàn)實。張十三接著講述著最近發(fā)生的一切,他盡量不漏細節(jié),讓元三可以更清楚發(fā)生了什么。
她聽得很認真,張十三能感覺到她有很多疑問。但是她還是沒開口,等他說完,停下來喝啤酒潤嗓子的時候才會提問。張十三覺得這種方式讓他覺得很舒服。
當張十三提出自己關于劉建成的猜想的時候,元三似乎對他的想法很感興趣,同時她說:“其實關于劉夢云的那個夢,我之前問過她很多次。但是她非常確定,她就只是在夢見那個地方,她自己絕對沒去過,小時候也沒有?!?p> “那肯定的,因為那個村子在地圖上,根本就不存在?!睆埵a充道。
“真的沒有嗎?你們之后找過嗎?”
聽完,張十三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了導航,元三湊了過來,仔細的看著張十三手機的屏幕。這個動作很突然,張十三甚至沒有任何準備,她身上的味道就那么忽然的撲進了他的鼻腔。
猝不及防的一切……先是她身上那種洗衣粉和沐浴露混合的味道,然后甚至有一絲極難捕捉的肌膚的味道。她的呼吸里有啤酒花的味道……張十三此時只能僵在原地,他只敢轉動自己的眼睛,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盡量控制著自己的呼吸。生怕驚擾了一只停留在花朵上的蝴蝶。
直到元三坐回自己之前的地方,張十三都保持著幾乎一動不動,就像木雕泥塑一般的保持自己的動作。生怕元三覺察到這種距離的尷尬,不過好在她只是全神貫注的盯著自己的手機。沒有注意到此時張十三已經(jīng)自亂陣腳的失措。
“確實找不到,真奇怪。”元三似乎還是不想放棄在地圖上尋找那個村落的想法,只是事實不盡人意。她的表情有一點失望。
“咳咳,”張十三這時候才覺得自己的喉頭有點發(fā)干,趕緊清了清嗓子說:“我一直覺得這像是一個局,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有關聯(lián),只是目前還不知道具體的邏輯。都只是猜測,我也想不明白為什么我們會卷進來,可,事情的確一次比一次嚴重。”
也許是為了掩飾剛才自己的內心的失措感,張十三趕緊說了一大段話,元三用眼睛看著他。沒有說話,就只是看著,這種目光平靜且復雜。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張十三覺察到了她在看自己,卻怎么也不敢抬眼與她對視。
在這片刻的安靜里,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取代了說話的聲音,這時候張十三的腦海里竟然浮現(xiàn)出了一本之前高中的時候看過書《挪威森林》。不知道為什么,張十三覺得眼前的元三很像書里的直子。
她對于這種神秘詭譎的事情似乎有種近乎狂熱的興趣,甚至就連自己可能被卷入其中也毫不在意。
想到這里,張十三問:“你不害怕嗎?為什么你總是對這些事情這么好奇?”
“我想,這也許就是我那不著邊際的好奇心作祟吧……一直都這樣。”
“對了,你還記得之前我們一起玩游那個通靈戲的時候,我一直記得還有兩個人,但是現(xiàn)在卻一點也想不起來那兩個人的樣子了……而且陳二毛他們也差不多,越回憶越模糊……”張十三似乎想從元三這里獲得一些線索。
元三開始低頭回憶,她似乎很努力的想回憶起什么,但是從她的表情看來。似乎并沒有什么收獲,然后她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我們彼此從對方的記憶里消失了?也就是說,他們其實也忘記了我們?”
“……有道理,但是為什么我記得還有兩個人?如果照你這個邏輯,我應該直接連還有兩個人這個事情都想不起來才對?。俊?p> “也許是,還沒到時間?而且十三你想想,消失這個概念!”元三似乎想到了什么,趕緊接著說:“之前的兩個人,他們從記憶里消失了。然后是給你們找房子的中介,這次是……嗯……物理性的消失了,還有之前我們去平寧巷遇到的老婆婆你還記得嗎?她某種程度上也是……物理性的消失了!”
“對!還有我們之前找房子的網(wǎng)頁也是!再也找不到了!還有!之前我們租房的那個合同,莫名其妙的標變成了紙灰!那這一切的消失,意味著什么呢?”張十三有點激動的問道。
“我覺得,有可能是不希望被你們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而另外的兩個人也許是與此無關,所以!他們只是在記憶里消失而已!”而但凡與事件相關的人,或者說是牽涉其中的人,都會以‘物理消失’的方式,被消失?
元三的話讓張十三有種醍醐灌頂?shù)母杏X,但是瞬間他又感覺到一種令他完全無法接受的恐怖落寞。因為他害怕要是有一天,元三、陳二毛、王麻子、甚至包括自己的父母、親人,他們都從自己的記憶里消失的話……那么這將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而更恐怖的是,他也同時消失在他們所有人的記憶里……
這種“消失”遠比死亡來得更加可怕。因為這樣一來,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并且自己的喜樂、康健、甚至生死都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因為根本沒有人記得,這個世界上存在過自己這么一個人……
“那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討論這個的時候,是在哪里嗎?”張十三突然問了這么一句。
“記得啊,在醫(yī)院里。那天我、你還有王麻子和陳二毛,陪夢云到了凌晨,我們站在住院樓前面的空地抽煙的時候?!闭f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接著問張十三:“怎么?你怕我都忘了嗎?”
見張十三的表情落寞,元三用一種平靜到有點冷漠的語氣說:“你是不是害怕自己有一天也消失在別的人記憶里?”
張十三一怔,沒想到自己的想法直接被元三看透,他想辯解什么,但是一時間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于是只好叫元三再去拿一罐啤酒。元三笑了笑,起身去拿新的啤酒了。
“你不害怕嗎?元三?”張十三似乎還是有點不甘心的問道。他聯(lián)想到最近越來越頻繁發(fā)生的事情,他這句話里,其實還有一層擔心的意思,只是不知道元三十是不是感知到了。
“我怕啊,但是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也挺好的……至少你們所有人不會因為失去我而感到痛苦。這算是一種相對溫和的告別,不是嗎?”
這時候,張十三才想起來,劉夢云要出國了。以后很長時間,元三都會失去這個她很親密的閨蜜了。他卻還在這個時候去提起有關于遺忘和告別。張十三連忙試圖挽回一下。
“沒事的,你說得對。就算是你把我忘了,只要你不難受也挺好的”
“你就這么確定,你消失了我會難過?”元三似乎發(fā)現(xiàn)了張十三話里意味不明的東西,她站在冰箱前,一手拿著一罐啤酒。歪著頭,用一種饒有興趣的眼神看著張十三。
“不確定啊,我就隨口一說。”
“你還記得之前我把你的們的遭遇,發(fā)到那個靈異論壇上了嗎?有個人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元三可能看出了張十三的局促,岔開了那個話題。
“靠譜嗎?”
“不知道,如果繆師傅很忙的話,你們也可以試試?!?p> “那……謝謝你?!?p> “……張十三,你好肉麻?!?p> “我這叫禮貌。元小姐。禮貌?!睆埵腿婚g,覺得之前那個油嘴滑舌的自己回來了。面對他,元三似乎一直都有種特別的坦然。
“要不要聽點音樂?”元三突然問了這么一句有點莫名其妙的話。
“行啊?!?p> “那我隨便放了?”
“好?!?p> 音樂想起,是一首他沒聽過的英文歌。不知道為什么,張十三此時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那天,他和王麻子他們經(jīng)歷的時間循環(huán)。如果此時此刻發(fā)生的話,也許是不是也不算太糟糕呢……
屋內的光是那種溫暖的橙色,跟他們租的那個房子不太一樣。他們的房子里那種光是陳舊的,是冰冷甚至詭異的。但當下,這個光線卻是一種溫存柔和,讓人有種置身云端的飄忽感的橙色。
張十三很久沒有這種輕松的感覺了,他發(fā)現(xiàn)跟元三在一起,就算沒人說話,也不會有尷尬且倉皇不定的感覺。
耳邊的音樂很溫柔,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伴著鋼琴:
……
She once had me.
She showed me her room,
Isn't it good?
Norwegian wood.
She asked me to stay and she told me to sit anywhere,
So I looked around and I noticed there wasn't a chair.……
這首歌里恰好唱到了挪威的森林,張十三腦海里,剛才關于《挪威森林》的思緒又一次開始翻涌。這種密切又真實的感覺,讓他一時間有點恍惚……
“時間不早了……”張十三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xù)呆在這里了。說完之后,他覺得有點突兀。但正是因為他聽到的歌詞,讓那本小說里的一些內容有種揮之不去的感覺。這種氛圍,讓張十三覺得很舒服,但這種舒適卻又讓他覺得害怕。
這種害怕不是遇到未知事件的那種毛骨悚然的心驚。也不是遭遇生死一線的那種驚心動魄。
只是一種單純的害怕。他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在還害怕什么。但一定不是害怕自己眼前的元三。
“嗯,那你路上小心。”
元三也沒有過多挽留,張十三點點頭。起身準備離開。
張十三不知道元三有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行動里有一絲倉皇。他率先打開了門,然后走向過道。
“傘?!痹嵝蚜艘痪?。
他回頭,接過她手里的傘。點點頭。
“別送了。早點睡?!?p> 當他再一次走進外面的雨幕之中以后。之前的那些繁復的心緒再一次匯聚了起來。在元三家的時間,就像是一種逃避。的確是逃不掉的,只是,能有些許喘息的機會,也是好的。
就像剛才的那首歌的歌詞,唱的一樣“She asked me to stay and she told me to sit anywhere……”張十三自己都不知道要是元三,但凡說一句“不要走”自己將會何去何從……
直到他在雨里走了一陣子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那種害怕,似乎是他不敢直視元三的眼睛……
這時候,一陣電話的鈴聲把他從千絲萬縷的紛亂思緒中拉了出來。
“老張你干嘛去了!”
聽到電話那頭的王麻子聲音,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應該給王麻子他們打個招呼的。
“我,加班……”他脫口而出,但是卻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說謊。
“行吧,快點回來,掛了啊?!?p> 就當今天的一切,是這個雨夜最后的溫存。他不想與別人分享的記憶。他害怕的,害怕失去的記憶……

三景小哥
音樂是:《Norwegian wood》 于1965年12月3日由環(huán)球唱片發(fā)行,收錄于專輯《Rubber Soul (Remastered)》中。 小說同名,村上春樹著。 今天出去跟朋友見了一面,灌了一點馬尿。寫新章節(jié)的時候感覺好了很多……沒有之前那中詭異又寒冷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