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黎知道他們有很多推測是存在偏差的了。
“那您……”
“我無意傷害你們,只是……”
一縷光線從墻頭落下,映在了地面上,正在說話的何長慕被打斷了,側(cè)目撇過去,看著那光線發(fā)呆。
諸黎還在等她的后續(xù),見人停下了不說話,疑惑地看了對方一會兒,“只是什么?”
何長慕回過神來,看向他,道:“你們是不是在找點燈的辦法?”
這與方才的話題接不上,但諸黎還是答道:“是?!?p> “我想,我知道了點燈的緣故。”
“什么?”
“先前我也不懂,內(nèi)核燈的存在對我們來說,是個非常危險的物品。所以我們一邊想要把它藏起來,一邊都不想與它太靠近接觸。內(nèi)核燈是我們唯一的弱點,可若是放著它不管,就很容易被敵人抓走,從而毀滅內(nèi)核燈,毀滅我們的存在。”
諸黎道:“如果無法點燈,我們確實會選擇銷毀。”
“就因為這個,你們的到來,對我體內(nèi)的寄生魔獸來說,是絕對的威脅。所以它們會侵入宿主的意識,制造一種你們必須死的幻象,就像這周圍的世界一樣,讓人沉迷在半真半假的狀態(tài)中?!?p> “……”
“我之所以沒有對你們動手,是因為它對我的控制并不強大?!焙伍L慕笑了,“不過一開始,我確實也對你們很有敵意,還好……”
她沒有繼續(xù)說下半句,諸黎卻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打算怎么做?”
“不能讓你們繼續(xù)困在這里?!焙伍L慕拍了拍裙擺的灰塵,提起了裙角起身,她走到了殿堂內(nèi),拿起被紅布條捆綁著的那根蠟燭,“等你回去之后,請幫我向時涵爾道歉?!?p> “什么?”
何長慕走到了陽光之下,那一道光線清晰而單一地在她面前,何長慕扭頭看著他笑:“就說我不是故意騙她的?!?p> 燭火憑空而起。
唯一的陽光隨意擴(kuò)展,慢慢的,占據(jù)了整片大地,繽紛落下的雪被包容在其中。
像是時空的碎片,星星點點地落在了他的眼前。
*
她的一生,只能用混亂二字來形容。
何長慕時常覺得,自己是否不應(yīng)該存在于這世界上,熱鬧的環(huán)境似乎跟她沒有一分一毫的干系,她總是一個人呆在安靜的角落。
只是呆著不動而已,就備受人的關(guān)注。
“這孩子……怎么總是這么安靜?”
“不多說說話嗎?”
聚集在她身上的視線,或許是無意的,但卻如同針扎似的,叫她難受。
她開始學(xué)著強顏歡笑,企圖用笑容混過每一個難以應(yīng)對的場合。
只是,當(dāng)她不存在吧。
請給她一個單獨的角落,讓她能夠一個人呆著。
夜里的時候她會望著天空,看今夜的星星,月亮又一如既往地掛在了天空的一角,朦朧而清冷的月亮,讓她心生向往。
比起熱鬧的白日,她更喜歡安靜的夜晚。
漆黑,又可怕,又無人打擾的夜晚。
她會徒然生出一股子詩意,對著暗夜聽曲兒,晚風(fēng)輕輕地吹,尤其是冬天的雪夜,昏黃的燭光下,慢悠悠飄下來的雪花,美到了極點。
她難以面對爭吵,所以每當(dāng)對方對她嚴(yán)厲聲色的時候,她都會選擇退縮。她害怕受到傷害,卻因為自己的軟弱,退到了無處可退的地步。
漸漸地,她分不清什么是自己的真心。
而什么又是她在世俗中扮演的角色。
就像她笑得多了,逐漸分不清哪一個笑,才是她歡樂時候的笑容。
她這樣渾渾噩噩,活了數(shù)十個年頭。那些當(dāng)初她定下該做的計劃,統(tǒng)統(tǒng)已經(jīng)做完了,即使沒有特別成功,但也算勉強過了個及格線。
這樣的話,應(yīng)該也能勉強,夠得上普通的人生吧。
其實那一天沒有任何令人崩潰的事情發(fā)生,只是一個很平常的白天而已。她清早出門,像往常一樣買好了飯菜,做了熱騰騰的午餐,一個人吃完了。剩下的菜品,用保鮮膜包裝起來,塞進(jìn)了冰箱里。
收拾好了桌椅,打掃好了地面,洗干凈了碗筷。
還有什么呢……
衣服、鞋子、浴室、連窗臺角落的灰塵,她都擦得一干二凈。用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做完了這一切之后,她從口袋里,拿出了自己前一天準(zhǔn)備好的藥。
然后喝了下去。
喉嚨像是火燒一樣,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在吶喊著痛苦,呼吸變得困難,眼前的一切都要消失了。
她卻產(chǎn)生了一種,對自己報復(fù)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