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一輪婉轉(zhuǎn)如同娥眉的新月,人間一陣陣輕輕的晚風(fēng)攪動著滿園沁人心脾的桂花香。
桂花雖然在百花中并算不上極美的花,但卻淡雅馨香,尤其是每當(dāng)花期時那隨風(fēng)灑下的一陣陣金黃色花雨更讓漫步在其中的人浮現(xiàn)出無限美妙的聯(lián)想。
紛飛的花雨中,南宮凌的一只香軟無骨的玉手已輕輕的接住了幾朵隨風(fēng)飄落的花朵,小巧玲瓏的金黃色花朵更映襯著她的肌膚白皙如玉。
其實,像這樣的一只手,應(yīng)該說像南宮凌這樣的一個女人,本就應(yīng)該被人捧在手心里去愛護(hù)守候,而事實上南宮凌的身邊的確也有一個將她視如珍寶的男人!
南宮凌心里也承認(rèn)慕容玉不論是人品、相貌、武功、家世在同輩中無不是出類拔萃,而且對她更是一往情深、溫柔體貼,自從她成為了這無限榮光的慕容夫人開始,她不知道被江湖上多少同輩的少女所羨慕,甚至是嫉妒。在別人眼里,她真的應(yīng)該很滿足,應(yīng)該是這世上很幸福的女人??墒篱g事往往就是這么奇怪,在別人眼里本應(yīng)該是很完美的事情,但實際上卻未必如此,就如同一雙鞋不論外觀上看著再怎么漂亮,真正舒服不舒服也只有穿著它的人才知道。就如同,一個女人,尤其是像南宮凌這樣聰明美麗,又從小金尊玉貴的長大的女人,心里最最在乎的并不是她得到了什么,而恰恰是她想要得到什么,否則即使送到她手中的是天下無雙的至寶,若不是她心中所想,她也會視如草芥。所以,南宮凌自從唐門回來后,就以想回家看望父親為由跟著自己大哥南宮清回到了南宮世家,而且還婉言拒絕了想要跟她一起回來的丈夫!
那天,南宮凌臉上的微笑溫柔優(yōu)雅,但她卻知道自己的那雙美目掃光慕容玉那滿是不舍的目光時,根本沒有一絲留戀,反而當(dāng)她關(guān)上了自己馬車的車廂門的那一刻心中竟然滿是輕松喜悅。就如同一只被關(guān)在籠中的白鴿終于又展翅飛上了天空一般,雖然她知道自己總有一天還會被再次關(guān)進(jìn)那令自己幾乎窒息的金絲鳥籠,但畢竟她現(xiàn)在還是飛上了天空!
已經(jīng)是一個月過去了,雖然慕容世家每隔幾天都有書信送來噓寒問暖,而且還暗含著希望她能盡快回去的意思,但南宮凌卻一直都含糊其辭的拖延著,因為她發(fā)現(xiàn)這段時間自己不但臉色越來越嬌艷,而且心情竟然也有一種起死回生的感覺,這使得她由心底升起一種對回去的反感和抵觸!
偶有幾聲蟋蟀悠閑的鳴叫,襯托著今天的夜很靜,靜的如夢如幻。
南宮世家古樸典雅的庭院,月光如水,美人如玉,落英繽紛,在這寂靜的夜幕下美的如同一副舉世無雙的古畫。
南宮凌不知道是自己在欣賞這庭院,還是自己已完全融入了這庭院中,但滿心盡是愜意輕松的她的確有幾分癡了,癡癡的陷入了一片幻想中。
“南宮夫人,好久不見了!”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滿是金黃的桂樹林間傳來,使得看著手中的那幾朵桂花微微有些發(fā)癡的南宮凌猛的驚醒過來,等她抬頭看時,一個頭戴白色帷帽,一身如雪的人已手拿玉劍靜靜的站在了距離她不到三尺遠(yuǎn)的地方!
“你是?”看著眼前那似曾相識,又很陌生的身影,南宮凌眼中先是一驚,而后閃現(xiàn)出一絲驚喜,隨即又流露出一分疑惑。
出身武林世家的南宮凌自認(rèn)自己的武功雖然并算不上是絕頂高手,但她卻對自己的耳力還是頗為自信,她實在沒想到竟然會有人能在自己毫無覺察的情況下走到自己身邊,更何況這里可是年逾百年的武林世家南宮世家,守備更是何等的嚴(yán)密,可見這個人的武功之高恐怕連自己的父親都未必能及,所以她心中的驚愕著實不輕??蛇@個清冷高貴的身影,剛才那熟悉的聲音,無疑讓南宮凌認(rèn)出了他,絕對沒錯!即使是他現(xiàn)在戴著帷帽,南宮凌也敢肯定自己一定沒有認(rèn)錯,因為這個身影、這個聲音無不是她心心念念無法忘懷的,剛才自己癡癡的幻想著的也正是這些,只是她實在沒有想到那幻想竟然會轉(zhuǎn)眼間就成為了現(xiàn)實,瞬間一股羞澀和喜悅使的她的心思不禁流露在一雙美目中。可自從唐門那件事后,南宮凌也知道這個看似溫潤如玉的男人,其實真正的身份正是江湖上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殺手冷月如雪,而且自從唐門那件事后,這個男人也再沒在江湖上出現(xiàn)過,可此刻又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不由得讓她心生疑惑。
看著那癡癡的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雙美目中陡然不斷變幻的神色,洛雨亭淡淡的一笑,說道:“南宮夫人既然已經(jīng)猜到了我是誰,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雨亭公子,你——?”南宮凌的聲音很低,很柔,但卻沒有說完就停了下來,因為她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該怎么說?
“南宮夫人是想問我怎么會來這里,對嗎?”看著欲言又止的南宮凌,洛雨亭淡笑著說道。
頓時目光就有幾分散亂的南宮凌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咬著牙,因為這的確是她想問的問題之一。
“我想南宮夫人也一定很奇怪,我自從唐門之事后就再沒在江湖上出現(xiàn)過,即便是我大哥和唐門在整個江湖上幾乎是翻天覆地的找我,也沒找到,可我現(xiàn)在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你南宮世家對嗎?”洛雨亭繼續(xù)淡笑著說道,但看著雖然一言不發(fā)但臉上卻微微流露出一絲驚愕的南宮凌的眼中流露出一絲譏諷和輕蔑。
洛雨亭的話使得依舊緊咬著一口銀牙沒有說話的南宮凌的臉色已微微變了,而且心中還升起一絲恐懼,因為這也正是她心中所想。
“南宮夫人,你既然對我沒有什么惡意,你又何必對我如此忌憚呢?更何況,我還曾欠你一個人情,我也絕不會對你不利的!”看著臉色越發(fā)難看的南宮凌,洛雨亭的語氣依舊平淡無波。
南宮凌原本白里透著粉紅的臉頰已變的有幾分蒼白,看著洛雨亭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慌亂,而且她的聲音也同她的身體一樣微微有些發(fā)抖:“雨亭公子,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洛雨亭從小就極善于揣測人心,所以他當(dāng)然知道當(dāng)一個人的心思被別人看透,而且還毫不掩飾的被別人當(dāng)面說出來時,這個人心中的那種感覺是何等的恐懼和緊張。
現(xiàn)在洛雨亭雖然并不想對這個女人做什么,但他卻需要從這個女人嘴里得到一些東西,所以他還是繼續(xù)緩緩的說道:“因為南宮夫人一定知道我能如此輕松的出現(xiàn)在南宮世家,并能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見到你,就證明我的武功絕對是在你們南宮世家的所有人之上,也就是說現(xiàn)在我不論是想殺你們這里的任何一個人都絕不是一件難事!而我的身份你也早就知道了,我絕不是一個不會殺人的人,我也敢向你保證,當(dāng)今武林恐怕也再難找到比我更懂得如何殺人的人了!我想你也一定知道我現(xiàn)在突然出現(xiàn)在你們南宮世家也絕不會是為了欣賞你們南宮世家的這片桂花林,我一定是別有目的,但你卻依舊沒有要驚動和通知你南宮世家的任何人的做法,可見你并不想讓別人知道我來了,這不就證明,你對我沒有什么惡意嗎?”
洛雨亭的聲音很平淡,還有幾分溫柔,但傳到南宮凌的耳中,卻使得她的心幾乎跳的如同奔馬,因為她實在沒想到竟然會有人如此準(zhǔn)確的猜透自己所有的心思!
“雨亭公子,這次來總不會是想和我說這些吧!而且你若真是想殺人的話,也絕不會特意來這里和我打招呼吧!”
看著幾乎指尖都有些發(fā)抖但卻依舊強裝鎮(zhèn)靜的南宮凌,洛雨亭已淡笑著走到了一旁的一曲清澈見底的池塘邊,說道:“南宮夫人果然是冰雪聰明,我這次來這里本不是為了殺人!”
“本不是?”瞬間臉色就變的無比難看的南宮凌,顫聲說道。
可南宮凌的話音未落,就見靜靜的站在池塘邊的洛雨亭右手拇指與中指在空中輕輕一捏,他腳下地上的一片黃綠色落葉就已緩緩的飄入了他的手中,緊接著那原本柔軟的落葉就如同一把堅硬無比的鋼鏢般被擲了出去,霎那間一道黃綠色的光華就直奔南宮凌飛去。
南宮凌的臉色已變的無比的蒼白,因為她不但根本躲不開這一鏢,而且出身名滿江湖的武林世家的她自然一眼就看得出洛雨亭這看似簡單的這輕輕一捏,一擲,其實根本就是少林內(nèi)功修為的至高功法,密不外傳的七大絕技中的拈花指。但據(jù)南宮凌所知,除了六十年前少林主持參塵長老曾練成這拈花指外,直到現(xiàn)在少林寺都再無一人學(xué)會此項絕技,她實在沒想到這項絕技不但會從少林寺流傳出來,而且當(dāng)今武林竟然還會有人練成了此功,更何況還是一個如此年輕的少年。
原本鋪滿了金黃色的落花的甬路已被染上了一片鮮紅色,同時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也已混入了滿是花香的空氣中。
“冷月如雪,你敢——!”
還沒等距離南宮凌背后不到一丈遠(yuǎn)的那個半跪在地上,一手杵著一支閃著寒光的判官筆,一手捂著自己左側(cè)那滿是鮮血的脖子的黑衣人說完話,洛雨亭就已冷冷的說道:“你若是再廢話,你這輩子就再別想說話了!”
一雙眼中滿是恐懼的兇光的黑衣人已恨恨的從地上咬著牙站了起來,他脖子上的血依舊還在流,但他卻沒有再說話,而是連頭也不回的展開身形縱入了夜色中,因為他知道這個人說的話是什么意思,而且他更不想以后再不能說話。
“南宮夫人,知道是誰想殺你?”洛雨亭問道。
幾乎是被驚呆了的南宮凌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咬著牙搖了搖頭,因為她真的不知道。
“南宮夫人,你應(yīng)該知道,一個人的運氣并不會總是這樣好!”洛雨亭淡笑著說道,但透過那襲潔白如雪的緯紗,一道如冰似霜的目光已落在了南宮凌那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南宮凌顫聲說道,因為她知道剛才如不是洛雨亭出手的話,恐怕現(xiàn)在地上的這片血就會是自己的了,而且地上出現(xiàn)的還絕不單單只有血!
“我只是想救你,而且我還想知道你心中想的那件事!”洛雨亭的聲音依舊很平淡,但他的眼中卻閃出絲絲寒光。竟然有人敢動他手下的棋子,真是膽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