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陵奮筆疾書,將書信寫畢,遞給鐵由,“此信由你親自送出,務(wù)必送達(dá)藥草仙余蝶手中?!?p> 鐵由將信接過,收入懷中,正要轉(zhuǎn)身而出。他身影忽是停下,眉頭一皺,忽覺不妥。
鐵由看向陸陵,拱手道:“啟稟堂主,藥草仙雖為我游云門中人,然其行蹤不定,屬下該是如何找尋?”
陸陵自懷中,掏出一枝信火,遞給鐵由,“此信火為我三守堂金煙信火,你在玄冰涯燃放。自有閑云三堂之人,前來接應(yīng)。你將我手信,呈遞潛星堂堂主柳不言。他擅追蹤之術(shù),定能找到藥草仙下落。出了山門,路途遙遠(yuǎn),你可將我飛瀘騎去,速去速歸。”
陸陵看向唐少橙,“掌門,此事還需你書信潛星堂柳不言。我三守堂擅專調(diào)度,也是不妥。”
唐少橙點頭,未有推辭。她提筆而落,在書信之中,盡作交代,而后將書信封好,呈遞鐵由。
鐵由接過書信,亦是收入懷中。他拱手致意,自三守堂退出,身影飛掠,徑直往山門馬廄而去。
一匹白馬,自游云門山門而出,鐵由徑直出山。片刻后,三守堂弟子李秋白,奉了陸陵之命,亦是騎馬,出了山門。馬匹奔向西南,也不知具體去往何處。
鐵由安坐在馬背之上,馬蹄揚(yáng)塵,迅疾如風(fēng)。飛瀘風(fēng)馳電掣,也是世間難得好馬。馬匹奔馳半日,鐵由終是到了玄冰崖。
鐵由勒馬停待,在玄冰斷崖處,燃放金煙信火。煙火迅疾升空,在空中綻放出黃色花朵。片刻后,有三名黑衣人,不知從斷崖何處而來。閑游三堂現(xiàn)身,騎馬前來接應(yīng)。
三名黑衣人,與鐵由相隔數(shù)丈,手握大刀,也是警惕,一聲高問,“來者何人?”
鐵由將堂中令牌掏出,拱手回話,“三守堂弟子鐵由,奉堂主陸陵及掌門之命,欲尋藥草仙余蝶下落。”話畢,鐵由將懷中書信掏出,擲向黑衣人。
一黑衣人伸手接過,細(xì)看了信箋表面,“在這等著,我等回去回稟。”三人勒馬轉(zhuǎn)身,自斷崖處消失,一時不知去向。
鐵由在玄冰崖,靜候了三日,一直未有消息。鐵由急躁不安,他尋思掌門交待之事緊急,翻身上馬,正要離了玄冰崖,自行查察余蝶下落。
一個人影在斷崖出而來,他一身黑衣,頭戴蒙布,身后背著一把扶桑長劍。如此派頭,也看不出是不是,潛星堂堂主柳不言本人。黑衣人及近鐵由跟前,以腹語發(fā)聲,“你是要找我潛星堂,查找藥草仙余蝶的下落?”
鐵由點頭,心頭驚嘆黑衣人腹語之術(shù)。數(shù)言之中,音色變換,難辨他年若幾何,雌雄老弱。
黑衣人繼續(xù)腹語說話,“藥草仙余蝶,此刻正在白城。她三日后會離開白城。你此時啟程趕去,或是能趕得上。”
鐵由聽罷,拱手致意,一個翻身上馬,就是騎了飛瀘,自玄冰崖離開。飛瀘揚(yáng)塵,如電如風(fēng),向遠(yuǎn)而去。
鐵由好奇閑游三堂深藏何處,回身看去,只見黑衣人騎馬,在玄冰崖上縱橫,一個躍身,竟是騰空而起,在斷崖的云霧中穿行。馬踏云彩,如履平地,黑衣人神色從容,淡然離開。
鐵由見得,心頭喟嘆。閑游三堂,諸多神秘,由此可見。他未敢耽擱,騎馬縱橫,折騰一日,終是入了白城。
過了七日,鐵由騎著白馬飛瀘,折返游云門山門。飛瀘飛快,自山門石碑而過,徑直往馬廄而來。
鐵由將飛瀘停下,一個翻身,背著身后的一個黃色包袱,徑直往山門主殿奔去。他身影飛掠,于主殿前落下。主殿守衛(wèi),代為通傳,予他進(jìn)去。
陸陵與唐少橙,皆在主殿之中。鐵由伏拜,將身后包袱解下,“啟稟掌門。屬下于白城尋得藥草仙余蝶。她看過書信,命我將此書,于你帶來。”
鐵由將包袱打開,內(nèi)中一本《天雷陣》,完完整整,也是厚沉。
陸陵看罷,不住點頭,書卷內(nèi)容,與楚南風(fēng)手中的引雷之法,近乎相同。也不知徐冬冬,以何手段,借機(jī)謄抄了一份。陸陵伸手,將書卷掩起,“她可還有說些什么?”
“有。藥草仙說,天雷陣為山門禁書,有毀天滅地之能,能不用便是不用?!辫F由傳話。
陸陵點頭,鐵由所說,他自是理解。傳聞望都峰中,梅山長老的愛徒,就曾修煉此術(shù),走火入魔,被江湖門派滅殺。陸陵將書卷收好,“她可還有說些別的?”
“這……”鐵由支支吾吾,忽是不敢往下講,“屬下不敢妄言?!?p> 陸陵一愣,料想小師傅,必定沒說什么好話。他輕然一笑:“她該是罵我了吧?不必顧慮,有話直說。罵人也是她罵,算不到你的頭上?!?p> 鐵由聽言,松了一口氣。他思量片刻,直言相告,“她說,兔崽子陸陵,少來煩我。若再暗中刺探行藏,我便殺上游云門,令他裝貓扮狗?!?p> 唐少橙聽言,不覺噗嗤一笑,陸陵裝貓扮狗,那倒是有趣,必定惹來山門眾人笑嘲,幾多趣談。
陸陵臉上,幾分難堪,他伸手示意,“曉得了。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鐵由點頭,自主殿而出,下去修整。
唐少橙看向陸陵,“你向小師傅就要了這書,卻不問候關(guān)切她一番,她自然得惱。日后,若是她回了山門,只怕就有你好受了。”
陸陵一笑,未有在意,“小師傅是刀子嘴,菩薩心,不會與我計較的。而今,天雷陣法,已是在手。就差個擺陣之人,還未來我山門。若是來了,想來也就能,救楚南風(fēng)妹妹了?!?p> “哦?這陣法,你不能擺?還要旁人布陣?”唐少橙追問,也是好奇。記憶之中,陸陵所習(xí),無所不包,該是有布陣之能。
“非是不能,只是此陣復(fù)雜,布陣之人,需懂奇門遁甲之術(shù),還要精于造臺之術(shù)。奇門遁甲,陸某尚可。然造臺之術(shù),我卻是不專。”陸陵將內(nèi)情道來。
“如此說來,你倒是有了合適人選?”唐少橙又是追問。
“合適人選,我已命人去請了。想來已在來山門路上。再靜待幾日罷?!标懥晷闹校延兄\劃。
說話間,一個人影在天邊,遙遙現(xiàn)身。陸陵窺見,急急說道:“說來也巧。這人說著說著,她就來了?!?p> 陸陵挪步,自主殿而出,走向外邊。唐少橙不解,看了天際一眼,隱約見得一人。她身影挪動,亦是出了主殿。
一個人影在天邊,漸然及近。陸陵定睛,細(xì)細(xì)一看,驚覺竟是看錯了。那不是一個人影,而是兩個人影。兩個人影,一前一后,抬著一頂黑色轎子,飛身而來。二人身法疾快,腳步凌空,宛如平地。
人影再近些,陸陵又是細(xì)看,只見那也不是真正人影,而是兩個活生生的傀儡。這兩個傀儡,將黑轎子抬到主殿跟前,穩(wěn)穩(wěn)落地,收了輕功身法。陸陵認(rèn)得,正是星魁與夜魁。
兩個傀儡將轎杠放下,頓顯歡快,臉上幾分喜笑。星魁身影遁走,無聲無息,及近陸陵身前,賣了幾分笑意。他木嘴巴一張,忽是發(fā)聲,“陸陵,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傀儡發(fā)聲,也是人聲,幾多稀奇。
夜魁神行術(shù)法催動,及近星魁身旁,伸手一敲,又是敲在星魁腦袋,“好什么好啊,他害小姐,萬水千山趕來。還折騰你我,抬轎一路,你倒是與他套近乎?!?p> 星魁挨了疼,摸了摸自個的腦袋,“打什么打?小姐說了,往后你不能再欺負(fù)我。不然,我告訴小姐去。”
陸陵詫異,數(shù)年不見,這傀儡說話,倒是越來越利索??磥砦裟杲琛兜窨贪讜酚谔K墨,也是有用。
一個人影掀開了轎簾,自里邊出來。她一身青衣,打了打哈欠,似是還未睡醒。她半瞇著眼睛,緩步走來,伸手就是揪了夜魁的耳朵,幾聲叫罵,“吵吵吵,就你最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夜魁心疼自己的耳朵,急忙應(yīng)聲,“小姐饒命,小姐饒命。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薄?p> 女子氣勁一松,伸了伸懶腰。夜魁頓時神行術(shù)施展,身影遛竄,躲在轎后,怯怯懦懦,未敢近前。
星魁在旁見得,心頭大喜,暗自嘲笑。
女子見狀,未有放過星魁。她快走兩步,將星魁耳朵,也是一揪,“你也是,半道上哼歌吹曲,哼唱了一路。莫以為小姐我,不知道。你當(dāng)你是賣唱的???”
星魁的耳朵,被揪得生疼。星魁急忙低聲認(rèn)錯,“不敢了,不敢了,我不是賣唱的,我是賣身的,賣身的……”
“若再有下次,看我不擰下你的耳朵?!闭f著,女子的氣勁更大,直揪得星魁,一陣求饒,這才松手。
星魁脫逃,神行術(shù)施展,亦是逃竄,不敢近前。
陸陵與唐少橙見得,相視一笑,自覺好玩有趣。
陸陵與女子致意,“蘇姑娘,好久不見。陸某派人出山相邀。確有一事,想請姑娘幫忙,還望姑娘應(yīng)允?!?p> “你想說的,來時我都聽說了。陣法之書,你找著了?陣法石料,你備齊了?若無這些,本姑娘不予擺陣?!碧K墨接連發(fā)問。她身影困倦,又是打了打哈欠。
陸陵將《天雷陣》,遞給蘇墨?!瓣嚪ㄖ畷诖?,還請?zhí)K姑娘過目。石頭木材,我已讓屬下準(zhǔn)備了。明日即可運(yùn)達(dá)山門?!?p> 蘇墨伸手接過,只是匆匆翻看了數(shù)眼,“整不了,此書缺少神兵??v是陣法大成,也難能以引動天雷?!?p> “這個,蘇姑娘不必?fù)?dān)心。此陣主陣之法器,我等已是找到,正是念陽刀。此刀能引天雷地火,有無上神威。定能陣成?!标懥晷赜谐芍?。
蘇墨一笑,笑得狡黠,“陸少俠,你既是什么都想到了,這陣不如就你自己擺罷,又何必求我?”蘇墨轉(zhuǎn)身,衣袖一揮,就是要入轎離開。
陸陵淡然,補(bǔ)充了幾句,“事關(guān)人命,還望蘇姑娘三思?!?p> 蘇墨呆愣,忽是神色一變,未有離開。她腳步挪動,及近陸陵跟前,“你說的,可是當(dāng)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