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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已渡玉門關

第二章

春風已渡玉門關 九個裁縫 138 2021-04-15 22:45:11

  太陽每天仍舊東升西落,老楊也依舊做著他的老本行,楊森如愿以償,報了喜歡的計算機,只是從那以后,老楊似乎沒和他說過什么話,他的話更少了,眼神卻依舊那樣堅定,老楊媳婦說他就是一顆倔強的樹。

  老楊有自己的堅守,至于堅守著什么,楊森不知道,老楊媳婦也不太懂,可能老楊自己也說不清了吧。

  歲月就是這樣,擁有的時候讀不懂,讀懂了它去溜走了。

  他還記得小時候他母親告訴他,父親是一棵樹,扎根在祖國的大西北了。

  后來他懂了,可是面向西北,心中一番苦澀,他已經(jīng)過了那個意氣風發(fā)的年齡,成了蕓蕓眾生,成了這山間最最普通的一個為生活快抬不起頭的老頭子。擋在眼前的這片大山,成了他心底最后的借口。

  也許扎根在西北的楊柳,會理解扎根在這里的老頭吧。

  他還守著這片林子,成為村子里最為“頑固”的護林員。

  老楊的前半輩子,跟村里大多數(shù)男子一樣。母親還在時給他和同村的訂了門親,兩人便平平淡淡的過到了現(xiàn)在,他們之間沒有“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那樣的誓言,也沒有“生死契闊與子成說”那樣的浪漫,對與老楊,媳婦更像天上的月牙,有時可能會感覺不到,但它會一直為你照明。

  楊母在生前為老楊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為他謀了個護林員的職務,雖然枯燥了點但究竟是個鐵飯碗,終歸是餓不死。她向來在村上說話是有分量的,可能是因為老楊記憶中已經(jīng)模糊的父親。楊母也曾向老支書推薦過自己兒子入黨,可到底是吃了文化的虧,比起寫兩頁紙的申請書,老楊更愿意鋤兩畝地,跑兩片山,所以這個任務自然落到了楊森這一代。

  話說靠山吃山,平時不太言語的老楊卻是深刻明白這個道理,每次巡山他總能撈回些好東西,除了家里平日用的柴火,還有各種山珍。農(nóng)村人不稀罕,城里人可當個寶,進城一趟也能賣好些現(xiàn)錢。

  在早些年,十里八村都大搞工業(yè)生產(chǎn),大肆修建土窯土爐,山上的樹成片的被砍伐。后來“運動”結束,人們又在大山裸露的皮膚上開荒種地,人類的當真是天生的藝術家,不論是山腰山頂還是懸崖旁邊,硬生生雕刻出一輪輪梯田。

  到九九年,為響應國家號召四川、陜西、甘肅率先開展了退耕還林試點,零三年,上面一紙文件,老楊所在的市縣也行動起來。村委會外的土墻上貼著大紅紙,樹杈上的大喇叭一遍又一遍的播報著“按國家政策將易造成水土流失的坡耕地有計劃有步驟的停止耕種……”。

  啥叫水土流失,老村長出來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啥來。只知道坡上開的地可能種不了了。

  對于一輩子面朝黃土的農(nóng)民,土地是他們的命。他們可以在其他事上一再退讓,但是土地是他們的退路和底線,是生存權益的提現(xiàn)。

  面對突來的看似絲毫無法理解的政策,沉寂了大半輩子的村民爆發(fā)了。

  逐漸失控的場面,村干部也束手無策。后來還是老王的母親站了出來。

  “大家伙都別急著吵,先聽聽干部們怎么說,***都說了這是人民當家做主的時代,我們要相信我們的國家相信我們的黨?!?p>  楊母聲音不大,卻鏗鏘有力。他的丈夫一輩子獻給了黨,他對這個黨也有著堅定的信心,和無比的向往。

  “對著呢,大家聽我說,根據(jù)上面的文件規(guī)定,咱們的土地不白退。”村里的一個干部,松了口氣,趕忙接上話。

  “每畝退耕地每年補助糧食150公斤,每畝退耕地每年補助現(xiàn)金20元,造林費每畝一次性補助50元”。

  老干部說道,用手比了個五,作為干部的英氣也逐漸浮現(xiàn)在臉上。

  然后又在一番開導解釋,人群也逐漸散去,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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